降罪之夢 第十章—酒店（3）

在常青樹科技園區里一棟高級寫字樓上的辦公室里，坐著一位西裝革履，神情嚴肅的中年人。他叫錢晉，大家喜歡叫他錢先生。

「怎麼了？」門口站著位有些「仙風道骨」的枯瘦老人。

「先生，你還是聽他講吧。」中年男人指了指對面沙發上的人

對面的沙發上坐著個圓臉胖子，手指飛快地操作著腿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線條交錯，一行行代碼流逝。很快，那個筆記本開始播放起一段視頻。那是月夜下，一個被黑色氣息環繞的恐怖身影。

季遠程用手擦了擦額頭，摘下眼鏡，說「終於搞定了。」

「這裡怎麼會有魑魅？」老人問

「我也不知道，師兄已經趕過去了，怎麼攔也攔不住。初步的判斷是在那座酒店裡產生了巫力的波動，那巫力波動很弱，幾乎是一閃而逝。」

「那麼快就能嗅到？」中年男人問

「不……應該是，那個魑魅也許本就在那兒把。應該是突然覺醒了，否則不可能在我們周圍瞎逛不被發現。」季遠程很快就調出了那個酒店裡所有在場人員的信息。他是個信息方面的高手，可以通過渠道黑進酒店的伺服器里。

「這種地方，會不會引起騷動？」他問了一句，可想了想去的是師兄，又覺得這句話問的有些多餘。學院要招新生啦，鬼使神差地，學院居然會派他同牧羊教授一起，當個小助手。雖然這本就是吃力不討好的活，但他實在是閑著沒事幹，當做一次小旅行。班裡的那幫人要麼留在學院里，要麼自己偷偷接任務跑出去了。

讓他出乎意料的是，師兄鏡蓮居然會在這趟隊列里。師兄總是一個人在外面遊盪，他也不能跟在教授和同行的工作人員們的屁股後面，季遠程閑著無聊就要來了新生的名單。在酒店房間里無聊的時候，他就會調些新生們的實時監控來看，當然，僅限於男生，他可沒有無恥到做偷看女孩子那樣的變態行徑。

看著看著，他也找不到樂子，除了一個看起來弱弱的男孩，讓他覺得有那麼幾分好奇。

「這麼一想那個新生好像就在那家酒店呢。」他看著表格上的名字，驚訝地發現那個酒店裡居然不止一個，還有個學生也在那裡。

「你去幹什麼？」門口傳來清冷的女聲

「我去看看師兄的戰鬥風姿啊。」季遠程下唇撅地老高

「我看你是去蹭吃蹭喝的吧。」秋銘惡狠狠地看著季遠程，覺得自己又發現了一項這個死胖子的變態行徑，居然利用黑客技術監視新生。

西裝革履的錢先生雙手抵著下巴，看向窗外。季遠程覺得錢先生老師緊鎖眉頭，成天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錢先生說他習慣了，這是職業病。在這種城市裡，發現魑魅后本該聯繫總部調動特殊機關勢力清繳。可那個學生居然就那麼單槍匹馬地殺了過去。他仔細一想這個叫鏡蓮的學生從不聽調度指揮，雖然學院里流傳著某些他的傳奇故事，可他覺得這就是太年輕太狂妄了，遲早要吃大虧。

這一趟學院除了他作為主代理人過來A市過來接收生源，除了他還有牧羊教授和管子勁老師，其他都是學生。

「遠程你剛才是不是說出現地點有名單上的學生？」錢先生突然開口，語氣依舊嚴肅。

「是……有兩個」季遠程本還在和秋銘打口水仗，突然覺得錢先生這語氣像是要干一場大事。二人都停下來，看向錢先生。

錢先生站起身，眼神銳利地看向遠處。

「準備行動」

他要給新生來場震撼的表演，讓新生明白學院究竟是做什麼的，打好心裡基礎以後就不會變成狂妄自大的傢伙了。

——————

——————

「阿強，阿強？」耳邊傳來工友的叫聲

阿強回過神來，突然間就走神這種癥狀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叫他的那個工友給了他一個表示同情的眼神，他才發現面前站著滿臉怒氣的經理。雖然經理很器重阿強，但實在架不住阿強這幾天糟糕的表現。她問阿強是不是最近沒休息好，阿強連連否認，只是說自己最近狀態不對，馬上就調整。

在遠處的李問看了一眼阿強，又忙跑去傳酒水。

經理這兩天被發生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酒店的生意好的火爆，本來業績滿滿，該是高興的時候。但前一天後廚據說是來了不知道什麼巨型老鼠，大部分的高檔魚類和龍蝦螃蟹一類的海產品全部給糟蹋了一地，剩下的部分由於電機損壞也都沒法用了。除了后廚里那個壞掉的監控，外面的監控顯示根本沒有什麼東西進入廚房。

地上只有一個孤零零的，被從中間鋸斷的鎖。無論是人為還是什麼巨型老鼠，找兇手那些事情交給警察去做，她負責的是就是不能耽誤了接下來的客人。

「要不你今天還是休息吧。」經理說

表面上看上去是關心員工的身體健康，可阿強知道她已經很惱火了。每個崗位都有候補的人選，他們花錢不是為了請會發獃的人。無奈之下阿強只好點了點頭。他心說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這幾天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噩夢，睡眠質量不佳。他夢到身後有雙金色的豎瞳看著自己，是大貓嗎？那眼睛看得他發慌。因為睡眠質量不佳，他老是會突然傻在那裡。

更可怕的是

前一天，他清晨起床后，發現自己的牙縫裡都是血，他以為自己夜裡磨牙把自己的口腔內壁咬破了，可他沒有一點潰瘍的跡象。而且牙縫裡卡著一顆類似鱗片的東西。

阿強無奈點了點頭，頹喪地走開。他現在只想回宿舍，接桶水，把自己的頭浸進去，這樣或許能讓他清醒些。再這樣下去就要捲鋪蓋走人了。

「阿強啊阿強，你到底是怎麼了？」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他倚靠著宿舍的門，無力地軟下去。

「你想知道你怎麼了嗎？」有人問

阿強看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發現一旁的牆邊靠一個人。那人雙手抱臂，眼神看著前面，腰間掛著把短刀，散發著一種酷的味道。

「你是誰？」阿強問，他收起那副頹喪的模樣，心想幹了這麼久也沒看見過這幅面孔。難道是酒店的客人？找錯路跑這兒來了？

「我們去樓頂說話。」那人眼神冰冷，透露著殺氣。

這人難道是殺手？

阿強驚慌起來，心想自己也沒做過什麼虧心事，銀行卡里也沒多少存款，怎麼莫名其妙會有殺手找上門來。剛想站起身逃走，卻發現一張酒店的明信片嗖的一聲飛過來，嵌進他身後的鐵門上。距離他的脖子只有幾厘米的距離。

把紙片嵌入鐵門……這是神仙嗎？

阿強愣了一瞬

「別殺我，別殺我，你要什麼我都給你。」阿強渾身都是冷汗，覺得自己和死神擦肩而過，急忙嚇得大叫起來。

「樓頂說話」那人還是冷冷的說

「好好，大爺求你，別動手……」阿強逼著自己抖動的腿站起來，想說些求饒的話，可剛對上那個殺手冷冽的眼睛，他就被嚇得閉上了嘴。

一路上偏偏的，沒有遇到一個人，連眼神求救的機會都沒了。阿強絕望地和那個殺手一前一後走進電梯。那人進了電梯后仍舊是靠牆抱臂這一個動作。阿強急的都快哭出來了，可那個殺手就是像塊冰那樣定在那裡。

樓頂，阿強顫抖著，在風中哀求道

「大爺，你為什麼要殺我啊。我沒錢也沒做缺德事，你殺了我也得不到一點好處啊。」

鏡蓮想了想，像是發現了什麼。他覺得自己的表情可能太凶了一點，都把別人嚇到了。還有自己飛紙片的那一下。巫師的規則就是不能在常人面前使用巫力。他覺得自己下次要控制好一點。

「你命不好。」他收起那副冰冷的模樣，說道

原來之前都是裝出來的，現在看來也就是一個頭髮略長，看上去酷酷的男青年。

「我知道我命不好，從小就被人賣了，養父養母在我大一點也都走了，一點財產被養父母的親戚全拿走了……」阿強的聲音哽咽起來

鏡蓮覺得對方可能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又說了一句

「不是，我說的是你運氣不好。」

「我也知道我運氣不好，考大學還是找工作，都是差了那麼點……。可是，我從沒做過壞事啊。」阿強痛哭流涕。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脆弱，在對方巨大的壓迫感之下忽然就崩潰了。

「你怎麼不聽我說說清楚？」鏡蓮剛想問

可是，阿強發瘋了似的，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像個巨嬰。鏡蓮的表情再次凝重起來，他感覺的到，一股凶獸的氣息從阿強的體內猛地竄出。

阿強的身子開始燃燒起來，不斷流出黑色的液態火焰，半邊的身子率先蛻變。他的骨頭髮出陣陣聲響，肌肉迅速膨脹起來，哭泣聲變作低沉的嘶吼，空洞的眼眶裡，一顆杏仁大小的豎瞳瘋狂滾動。

鏡蓮看過很多次普通的魑魅，卻仍然被這幅景象震撼到了。真像是西方神話里地獄中的魔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