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結盟
()元坤見綏可史娜有所動容，便容她細想一會兒。而元睿這邊，則已將蠻族四部之間的裂痕報給了元坤，並將上次與阿和談及的想法也陳述了一番。與黑水結盟，然後以蠻制蠻——這倒是個好法子，前人古法要麼是東征西討，用武力將其制服或消滅，要麼就是憑藉天險或修築防禦工事，禦敵於國土之外，前者的代價必定傷亡慘重，恩怨仇恨越結越深，後者則防得了一時防不住一世，後患無窮。而如今蠻族自己內部矛盾重重，間隙非小。若利用此節遠交近攻，扶持一個弱小的傀儡政權在漠北，既可安撫漠北局勢，又可換得北燕邊疆太平，何樂不為。元坤贊道：「睿弟此法甚妙，此計可行。」元睿輕聲笑道：「臣弟不敢居功，這是被俘時與泰成皇后一起參詳出來的想法。」「哦？」元坤看了看坐在不遠處正有點茫然發獃的阿和，微笑道：「出人意表，又似乎在意料之中。」元睿告退離開，經過帳門時綏可史娜忽然抬起頭，道：「你們到底想把我怎樣？我自己得罪了你們北燕，跟我族人無關首領他們並不知道我的打算」元睿腳步略停，綏可史娜趁機攔住他，道：「你們也沒傷到什麼，大不了我給你賠禮道歉，你們……能不能不打黑水？」元睿搖搖頭道：「兩國之間，與個人恩怨不同。縱使我不怪你，還有泰成皇后也牽扯其中。現在一切都得憑陛下裁決。」元坤見時機成熟，開口道：「元睿暫且留下。綏可史娜，你這回可知道我北燕不好欺負？」你就算能潛入國境來劫人，我們照樣能夠救回來，順便再把你一窩端。綏可悶聲答道：「知道了。下次再不敢了。」回答得倒還爽快。「如果放了你，你有什麼打算？」綏可答道：「直接里，回頭再讓人送來賠禮的牛羊……」「如果靺鞨認為你這是在向北燕示好，怎麼辦？」綏可一愣，她雖然行事武斷魯莽了些，但頭腦並不糊塗：確實，如果跟北燕賠禮，就會被靺鞨視為眼中釘。而北燕這邊自然也不會善罷甘休。無論是靺鞨還是北燕，她黑水部兩邊都開罪不起，真是裡外不是人。綏可忽然有點惱恨自己的無謀之舉，如今竟讓黑水部陷入這等兩難境地。「綏可史娜，朕且問你，你這一路上看到北燕的山水景緻可喜歡？可想有朝一日來北燕居住？」綏可想了想，答道：「景緻還好，就是山多城多，感覺太過崎嶇吵鬧，天氣還熱得緊。我還是喜歡塞上一馬平川的景緻。」元坤滿意地笑了，「那好，既然你不覬覦北燕的土地財富，姑且給你支個招：與北燕結盟。北燕助你黑水起兵對抗靺鞨，兩邊聯手將靺鞨內外夾擊，將其趕出漠北草原。你黑水一旦收了靺鞨，便是漠北的領主。而北燕可以做黑水的後盾，屆時兩國和好，一來漠北草原可得太平，二來北燕可安撫邊疆，雙贏互利，如何？」綏可聽得身上一震，眼中不禁有嚮往的神采。她一直不忿靺鞨的欺凌，奈何部里實力有限，不敢公然與靺鞨放對較量。然而肅慎人骨子裡的崇尚勇猛和強悍，她一點也沒少，她既然敢帶人南下帶人劫持北燕貴族，腦子裡自然不止一次地想過如何對付靺鞨了。元坤也正是看中她這一點，這才有意拉攏了她。她知道這次不能再魯莽了，便慎之又慎三思一番。她將元坤、元睿兩人仔細掂量一番，確認他們不會是落井下石的小人後，又開口問向阿和，道：「小丫頭，你怎麼想？」她還是叫了阿和小丫頭。阿和也並不介意，她知道這也算是綏可對她的看重，這才有此一問。她答道：「綏可姑娘，你無意於北燕的土地和財富，與貪婪的靺鞨部不同，北燕自然會善待這樣的鄰居。而陛下的提議，是想找個值得信任的幫手來一起對付敵人。北燕與黑水素無恩怨，而靺鞨與黑水……綏可姑娘，哪個是朋友哪個是敵人，你應該能分辨出來。」綏可皺皺眉，道：「南方人說話就愛繞彎彎。雖然還有點道理。」阿和笑道：「好，直接一點——我覺得是對雙方都有利的好事」綏可眨眨眼，指著元坤問道：「聽說你們有句話，叫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這麼向著他，該不會是因為嫁了他才這樣說的？」阿和倒被她說得愣了一下，看了看神色溫和的元坤，不禁笑了起來。綏可道：「實話說，我們黑水人力有限，要對付靺鞨那麼大的部落不是易事……」元坤打斷她道：「戍蠻左軍就超過了五萬人，渭陽附近尚有右軍和守備軍各三萬餘人」綏可聞言為之一振，她深吸口氣道：「好，我願意幫助你們」元坤滿意地點點頭。「可是……」綏可史娜忽然想起什麼一樣，小心翼翼地看向北燕的皇帝陛下，道：「可是，結盟一事必須得要首領和祭司的同意。」元坤道：「這個自然。朕會派使臣過去。」綏可史娜看了看阿和，道：「好，使者中必須有個女子——因為祭司輕易不見男人。」阿和聞言左顧右看：必須是女子，要跟對方談條件自然得說話算數有地位有身份……放眼整個戍蠻大營，唯一的合適人選就是她自己了。哎，她不惹事，從來都是事惹上她的。元坤開口道：「太危險了，不行。」他絕不同意再讓阿和涉險，「出使一時朕會另行安排，皇后準備回京休息。」一想到回京，便想到那頗顯寂寥的幾處宮苑閣，想到那些閑得發慌的日子和望著雨滴發獃的時節……忽然覺得，去趟漠北好像也沒什麼好怕的，倒能有幾分新奇和樂趣。綏可還猶自分辨著：「……可是，祭司的話對黑水部來說至關重要如果女祭司不點頭同意的話，首領也不會同意出兵……皇后的周全我來保護絕對不會讓她有事的……」阿和打斷他們的爭論，開口道：「如果真能對大家有幫助，我願意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