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雲豹暗衛

()元坤的聲音在耳邊笑道：「皇后就一點都不想朕？」阿和直覺腰間一緊，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很熟悉的味道，阿和頓感安心。忽然想起其他人，她憑感覺摸索到元坤的手，握住，急切地道：「陛下，還有元睿他們……」

「噓……」元坤在她耳邊輕聲示意噤音，隨即一隻手掌覆上她的臉頰，一隻手指豎在她的唇前，元坤在她耳畔極輕地說道：「放心，沒事了。」溫熱的氣息吹拂著耳朵，怪癢的。

少頃，周圍漸漸安靜下來。方才的嘈雜叫喊和兵刃摩擦的聲音都歸於沉寂。元坤的聲音驟然清晰響起，「點火。」幾支火把同時亮起。

空地上憑空多出了不少人，他們大多穿著黑色勁衣，手上全是匕首、鋼刺之類的短兵刃，幾乎每人手裡都按著一個蠻族人。阿和注意到他們衣角和袖口上綉著獨特的圖案——雲豹，想起以前雲祥跟她閑聊時說過的掌故，便猜到這大概就是北燕最鮮為人知的精銳之一，御林軍暗衛。她又趕緊用目光尋找元睿和盈風侍月姐妹，發現他們都被這些暗衛圍著，站在空地的角落裡，都平安無事。阿和終於鬆了口氣，仰起頭時正好對上元坤俯視的目光，元坤對她好似安撫地微微一笑，隨即抬起頭審視四周的情況，不再看她。無論身高還是地利都極沒有優勢的阿和，此時便只能看到他那端正的下巴和修長的脖頸。

「做得很好。」元坤對這些黑衣衛士褒獎道，又繼續吩咐：「將這幾個蠻族首領分開押送至大營，交給洪將軍問訊。照顧好江夏王世子和兩名女官，泰成皇后暫時留在朕身邊。」他想了想，指著牆上複雜的字跡道：「找塊布把這個牆上的字跡拓下來，送交邵將軍一份。回營。」

那些衛士應聲而動。一名將官模樣的人走近稟報道：「陛下，外面那些多餘的蠻族人怎麼辦？」

元坤口氣轉冷，玩味地道：「恩，多餘么……」

那種不言而喻的語氣讓阿和驟然覺得身上一涼，不禁再次仰頭看向元坤：那語氣中的冷意，是殺意么……想到綏可一路之上對她們倒也不差，便有心想求個情，但阿和還是識趣的忍住：這種軍政之事她一介后妃沒有插嘴的權利，生殺大權都掌握在陛下手裡。

然而元坤也察覺到懷中之人在微微顫抖，體諒了她的心情，便道：「現在還沒死的，就先留著。」

阿和徹底鬆了口氣。

四下清理完畢，元坤下令回營，顯然回的便是戍蠻大營。暗衛押解著俘虜走在前面，盈風和侍月姐妹都有人照顧著，元睿則走到元坤面前，請罪道：「謝陛下救命之恩。臣請陛下賜罪：臣守衛不利，讓泰成皇后也身犯險境，是為失職；又勞陛下涉險搭救，更是罪過，請陛下數罪併罰。」

元坤卻笑道：「剛才不是叫了聲皇兄么，就繼續這樣叫。自家兄弟莫要生分了。」

元睿一怔，又見元坤面帶微笑，不似責怪，不禁眼中一熱。

元坤道：「皇家後嗣雖多，能堪大用者卻有限。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治理社稷也是一樣，多一個兄弟可以幫手，朕就多一份安心。朕從來沒跟你外道過，你若願意，便跟元祥、元肅他們一樣，叫朕一聲皇兄。」

「是，謝、謝皇兄。」

「至於請罪之事，朕見皇后還活蹦亂跳的，剛才還有心情和勇氣跟蠻族女首領搭話，顯然是平安有餘精力充足，阿和，對？」

這些天來頭一次聽他叫自己的名字，阿和立刻十分配合地點點頭，心裡明白元睿以後肯定非其他郡王世子可比。

元坤滿意的點點頭，笑道：「如此一來，元睿何罪之有？好啦，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先回戍蠻大營再細說。」

原路返回，自然是剛才走多遠，現在還得走多遠……阿和體力有限，腳步虛浮之下一個趔趄，幸好元坤一直牽著她的手，這才沒摔倒。元坤俯下身來，道：「出了洞穴便有人接應了。阿和，還能堅持么？」

「能。」阿和轉轉腳踝，覺得問題不大。

元坤笑道：「不能也沒事。朕來背你？」

這個提議很誘惑，阿和此時真是手腳酸乏，多走幾步都很費勁。奈何她臉皮還算薄，周圍侍衛環繞，她總不能視若無物。「不、不必了，我還能撐一會兒。」

「皇后不喜歡背著？那就抱著怎麼樣？」元坤這話說得很自然，的確視周圍若無物。

「不必了，我沒事的。」阿和徹底拒絕。

「真的？那朕就不扶著皇后了哦，再跌倒了就把你扔在這不管。」元坤笑得極為狡猾。

欺人太甚啊欺人太甚。阿和此時連膝蓋都在顫，跌倒那是隨時可能的事，她向周圍看看，道：「那就不麻煩陛下，能不能讓哪位侍衛代勞……」

「你覺得，有朕在這裡，他們哪個敢？」元坤挑挑眉。

阿和憋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一口氣說道：「陛下您是不是這些天沒耍臣妾了心中懷念得緊再也按耐不住了啊」

元坤愉快地朗聲而笑，道：「不錯不錯，看來皇后是精神得很。」阿和用餘光看到旁邊幾名暗衛也在偷笑。

哎……人家努力維持賢良淑德的美好形象啊，就這樣被他用「精神」一詞給打發掉了。

元坤笑夠了，蹲下身來，對阿和示意道：「上來，別逞強了。朕會心疼的。」

阿和臉上一紅，彆扭了一番還是乖乖伏在他背上。

走了一段，阿和悄聲在元坤耳旁問道：「陛下，臣妾重么？」

元坤調笑道：「皇后千金之軀，能不重么？」

阿和哼了他一聲，心裡不再覺得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