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迷霧
黎赤是從疼痛中醒來的。
一睜開眼就看到正在為自己敷藥的姜梨。
她臉上的疤痕淡了許多，臉色慘白，絲毫沒有血色。
「好了，按時上藥，傷口會好的。」姜梨說道，紗布被她打了一個死結，然後她對著黎赤笑了笑。
再起身，走到靈台上點了三炷香。
爺爺不見了。
地上乾乾淨淨。
牆壁也沒有痕迹。
黎赤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可是……
「天黑了，你應該回東屋睡覺了，我還得守靈。」姜梨站在院子內，抬頭看著夜空，緩緩說道。
她轉頭看向黎赤，目光如炬，黎赤感覺到了不自在，但並未想那麼多，只好應了一聲，就去了東屋。
他需要好好的理一下發生的事情。
等黎赤走後，姜梨便走到了棺材邊，她眼角帶笑，口中說道：「好像晚了呢……」。
夜色如墨。
只有堂屋內的蠟燭燒得旺，滋滋作響。
姜梨跟個雕塑一樣，一動不動的站著，看著堂屋內的棺材。
目光沉沉，卻嘴角含笑。
又是一夜。
晨。
黎赤是突然醒來的，他下意識的看向了窗外，天空灰濛濛的一片，手腕的傷口猛地一疼，片刻的疼痛感，他只是微皺了下眉頭，看著傷口發獃。
鬼使神差的，他扯開了紗布。
此刻，那個貫穿手腕的傷口和拇指大小樣，一朵桃花躍然於上，黎赤背後一陣發涼，他穩了穩心神，慢慢的伸手摸上這個傷口，不疼也不癢，這朵桃花就好像是紋上去的一樣貼在皮膚里。
他側了側手。
並沒有什麼凸出。
再看手腕內側，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迹。
難道是感染了？想起昨夜的事情，黎赤心裡這樣想著，阿梨……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想著，便哧溜的起身，去堂屋找姜梨。
可是一出去，黎赤就愣住了，屋外不知何時起了薄霧，連空氣也變得潮濕起來。
頓了頓，他才去了堂屋。
姜梨她坐在院子里的那口水井邊緣上，抬頭看著天空，嘴裡輕聲哼著小調，黎赤慢慢的走過去，約莫一米的距離停下了腳步。
她穿的很是奇怪，全身就用麻布裹了重要部位，光著腿，身上是綠色的藤蔓纏繞了幾處，好比各大影樓推出的小清新系列風格照片。
或者說，這個樣子，像極了原始部落的著裝。
「你看，起霧了呢」。姜梨歪著腦袋，伸手指著黎赤身後，笑著說道。
黎赤記得清楚，他和姜梨同時受傷的是左手手腕，可是現在她伸出的左手手腕上什麼都沒有，肌膚光潔嫩白。
黎赤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側身看去，的確，霧色愈發濃了，可是為什麼姜梨的神色看起來似乎很高興？
好像她早就知道這一切一樣？
黎赤止住了想要問個究竟的想法，他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這時又聽見身旁的姜梨喃喃自語著：「唉，真煩，都要自身難保了還要保護你，這條件真煩。」
黎赤心裡一驚。
砰砰砰……
有人敲門。
黎赤看了看姜梨，她也皺起了眉頭。
「奇怪，有客人？」說著就站了起來，邁著優雅的步子去開門了。
門剛打開，黎赤就大步走了上去，他不解的問道：「你們，怎麼會來這裡？」
門外的是顧家三少爺顧朝華和楚家大小姐楚絳心，兩人一身都髒兮兮的，按著計劃，這二人應該在墓地里，怎麼會突然跑到這裡來了呢？
「咦，既然你們認識，那就進來談話吧。」姜梨說道，然後就自顧的轉身進去了。
然而，她臉上一閃而過的興奮還是被黎赤看到了，黎赤暫時壓住了異樣不安的心思，領著二人進了西屋。
「你們怎麼會到這裡？」黎赤關上了門，問道。
顧朝華走到了床邊坐了下來，說道：「我和絳心……怎麼說呢，這個墓地很奇怪，它裡面的構造並不像是一個墓穴，反而是一個類似於古代祭祀場面的樣子，裡面有個泉眼，我們掉了進去，醒來的時候，就到了這裡，這霧越來越大，我們什麼都看不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看到遠處霧蒙蒙的有一個紅燈籠，還亮著，所以我們就順著紅燈籠找到了這裡。」
「相比較於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跟著這突然出現的紅燈籠走是安全的選擇。」楚絳心說道。
黎赤抿了抿唇，說道：「我去燒點熱水，你倆暖下身子。」
二人點頭應和。
黎赤就出去燒水了，路過院子，姜梨依舊坐在水井邊緣上，看著天空，哼著小曲兒。
黎赤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便去了廚房。
是夜。
因著白霧的關係，夜色竟然微微發亮。
可是，這些白霧卻從來沒有進過這屋子，它們只在屋外環繞，濃濃的一片。
黎赤，楚絳心，顧朝華三人站在堂屋內，靜靜的看著姜梨，黎赤已經把這幾日的事情說了個大概，而此刻的姜梨，正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著棺材。
她的眼角眉梢都是溫柔顏色。
「你們身上有味道，你們帶著它進來了。」姜梨說道。
三人面面相覷，都不明白姜梨的話，接著，姜梨才看向三人說道：「我說的是後山的墳墓，你們兩個去了，又回來了。」
楚絳心和顧朝華一愣，都看著姜梨，這時又聽見她說著：「後山是九河鎮禁地呢，你們這群外來的東西想去送死，我也管不著，可是偏偏你們惹了不該惹的東西，壞了我的計劃，你們覺得，我應該怎麼處置你們呢？」
「阿梨……」。黎赤低聲喚了聲，然後將楚絳心和顧朝華二人攬到了身後，眼前的姜梨實在太過於異樣。
她把玩著身上的藤蔓，好笑的看著黎赤三人。
「你是昨天晚上襲擊我們的……人。」黎赤問道。
「呵呵……」，姜梨莞爾一笑，說道：「你覺得是便是，有什麼好問的。」
「阿梨現在在哪裡，你把她怎麼樣了？」黎赤微微有些怒氣的問道。
眼前和姜梨一模一樣的女人，臉上的笑容似是而非，她雙手交叉，慢慢的搖動著雙手，片刻，她身上的藤蔓就長出了桃花，一簇簇的。
女人用指甲掐破了手指，一滴血珠被她彈進了棺材。
頓時，棺材內一聲低沉的聲音響起來，三人不禁後退挨著牆壁，作出防禦的狀態。
「這房子大約還有三日是安全的，你若想救阿梨，只要跟上我的腳步就好，就怕你跟不上呢。」女人笑著說道。
然後棺材蓋直接翻了下來，裡面的屍體直接站了起來，慢慢的屍體上長出了藤蔓，一條藤蔓伸向了女人伸出的手上，纏繞了起來。
她帶著屍體，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