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突變
這是第三日……
姜梨在心裏念著。
棺材裏突然傳來了低沉的咕嚕嚕的呼吸聲，姜梨一驚，她趕忙站了起來，欲上前查看，卻別黎赤一把拉住，黎赤搖了搖頭。
姜梨一把拂開黎赤的手，說道：「看了才知道，是什麼。」
說着，便走了上前，她伸出手慢慢的推開棺材蓋子，頓時嚇得一個後退，全身微微顫抖，黎赤上前扶住姜梨，問道：「裏面……詐屍？」
「你別去……」姜梨拉住黎赤，阻止他想上去探個究竟的行為，「你站到我爺爺身邊去，快去。」姜梨說話語氣到最後帶了一絲驚恐的怒吼。
黎赤應聲。
照做。
姜梨五指彎曲，顫抖著撫上嘴唇，一個用力咬破了手指，擠出了一點鮮血，她慢慢的走上前，棺材蓋子打開后，裏面咕嚕嚕的呼吸聲愈發響亮。
低沉。
壓抑。
她伸出食指，指著前面。
走到了棺材邊。
砰地一聲，棺材裏的人坐了起來，一下子咬住了姜梨的食指。
黎赤嚇得退後撞到了身後的牆壁。
那是……
棺材的人……不，應該說是屍體，屍體上長出了綠色的藤蔓，藤蔓上開着緋色的桃花……
他咬住姜梨手指的嘴巴里也是一朵桃花，五個花瓣覆滿了嘴巴，花心正是姜梨的手指，貫穿而進。
屍體雙目張大著，眼睛裏盛開着一朵桃花，覆蓋着。
姜梨感覺到身體里的血液流動速度太快了，似乎都往食指跑去了，頭暈了起來，黎赤見狀不對，想上去解救姜梨，卻發現自己全身都動不了。
黎赤心內駭然。
他驚懼的看向姜梨，只見姜梨另外一隻手，五指做了幾個動作，然後一掌往屍體腦袋劈去，頓時姜梨就往後飛了去，重重的落到地上，她的食指上全是鮮血。
姜梨眼冒金星，幾日裏都沒有好好吃東西，這重重的一摔，可算是要了人性命一樣，可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一條綠色的藤蔓纏住了腳。
藤蔓三十秒不到，就纏到了她的脖子，緊緊勒著。
姜梨張大了嘴巴，臉憋得通紅，青筋暴露，呼吸不得。
黎赤動彈不得，在一旁干著急起來。
這條藤蔓是從父親嘴裏伸出來的。
姜梨眼眶突然流出了眼淚，她看着自己的父親，假如這樣死去，挺好的吧，一家人都死在一起，到了地下也能團圓。
姜梨認命的閉上的眼睛。
記事起，母親就是瘋的，好像從來就沒正常過，鎮里的人都說母親是惹怒了山神，所以受到了山神的懲罰，可是她知道母親一定也是記得自己的，她時常半夜一身傷的回到家，讓自己吃一種紅色的果子，果子和山梨一樣的大小，很脆，無味。
可是只要自己吃完了，母親就會慈愛的笑。
她很默契的從未和父親，爺爺說過此事，她貪戀着這短短的片刻時光。
她吃了整整十五年，直到被父親送出九河鎮上學……
父親是鎮上有名的赤腳醫生，一些土辦法總能治好一些奇奇怪怪的毛病，父親會給自己熬藥喝，葯很苦很苦，可是喝完了葯，父親眼裏的凄涼眼神才會淡去，又回到了充滿希望的神色中。
讀書識字全是爺爺教導，那本上了年紀的泛黃札記，上面畫着的手勢圖案是每日裏的必修課，只要沒有做對，都會挨打。
爺爺從不心軟，可是只要做對了，爺爺就會眼眶濕潤，摸著自己的腦袋，好像透過自己在看着什麼，姜梨很清楚，爺爺看着的並不是自己。
是要死了嗎？
姜梨在腦海里質問了下自己……
然而，就在這片刻，綠色藤蔓突然一下子就放開了姜梨，姜梨身體猛地輕鬆起來，她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的爺爺站在了棺材那裏，背對着父親的屍體，面對着自己。
他的胸腔里伸出了一隻手。
那隻手，是身後父親的。
「阿……梨……兒……不……怕……爺……爺……在……」。爺爺慢悠悠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話，雙目里的黑色眼球完全不見了，露出一片眼白。
那胸腔，流出了黑色的血液，滴答滴答的落到地上，姜梨爬了起來，想上前把爺爺拉開，可剛一起身，身後就是一股極大的吸力把自己給往外吸了去。
姜梨下意識的發出了叫聲。
這時黎赤一把拉住了姜梨的手臂，吸力極大，黎赤的手臂肌肉鼓了起來，根根分明的血管和經絡一清二楚。
他怎麼拉的住自己？
姜梨疑惑，可是看到黎赤身後的爺爺，她頓時明了。
爺爺的雙手直直的拉住了黎赤的手腕，骨節分明的手指似是要掐進了黎赤的血肉里，那雙只剩眼白的眼睛緊緊的看着自己的方向。
「爺爺，放手……爺爺，阿梨不會死的，爺爺要相信阿梨。」
話剛說完，那綠色的藤蔓又緩緩的從父親的身體里爬了出來，繞過爺爺的身子，纏上了黎赤的身體。
涼意入骨。
黎赤裸露在外的皮膚頓時一陣寒顫。
藤蔓緩緩的爬上了姜梨的手腕，忽然的刺痛，姜梨和黎赤都睜大了眼睛看着疼痛的方向，藤蔓長出了黑色的刺芽。
它們刺進了皮膚。
片刻，兩股力量相互拉扯著，互不相讓。
忽然，黎赤和姜梨手腕的相交的地方，刺芽鑽了進去，一點一點的從黎赤的皮膚伸進去，穿過了骨頭，然後在刺進姜梨的手腕。
破空一聲，帶着鮮血，刺芽鑽出了姜梨的手腕，藤蔓像有生命般遊動，斯斯的往姜梨身上纏去。
黎赤冷汗泠泠。頭暈目眩，搖搖欲墜。
「藤蔓在吸血……」，姜梨說道。
剛說完，藤蔓嗖的一聲退了回去，前後不過三秒，姜梨愕然，還來不及多想，身後猛地襲來，她悶哼一聲，撲到了黎赤身上，兩人直接撞到了牆壁。
姜梨一口鮮血噴出。
黎赤暈了過去，手腕上的傷口還滴著鮮血。
「啊……」。
姜梨被人從身後提了起來，一直拖到了院子裏的水井。
她雙手掰著抓着自己的藤蔓，大口的喘著氣，上半身抵著井口，真慶幸這口井，井口修得高，不然現在在家鐵定被拖進去了。
「唔……」姜梨悶哼，整個頭仰了起來，卡在井口，頓時一張臉出現在她頭上。
姜梨愣愣的，發出了「母親」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