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

()也許是怕夜長夢多，王思南剛一畢業就提出結婚，王小燕二話沒說也就同意了。消息傳出去，郝忠友送了一份厚禮：一百元禮金和一盒如意糕點，意為「百年好合」。王思南見這人送的禮與眾不同，就問王小燕郝忠友是誰。王小燕說你不是對人家一直耿耿於懷嗎，怎麼連人家的名字也不記得？郝忠友就是你說的那個「蘋果似的臉」呀！王思南「哦」了一聲說，是他呀！看來「蘋果似的臉」對你還是一往情深呢……王小燕立即制止他說，瞧瞧你又來了！都要結婚了你還這樣……再說，郝大哥也快結婚了，到時這禮不得送還給人家呀！王思南忙點頭稱是。那年，二人回老家把婚事辦了，回到城裡，乾娘乾爹又操辦了一回，擺了幾桌酒宴請朋友、同事。郝忠友當然是在請之列，而且喝了很多的酒，在王思南和王小燕過來敬酒時，他端著酒杯醉熏熏地「教訓」他說，思……思南老、老弟，你娶了小、小燕子，是你的福、福氣！你可、可要憐香惜玉，不可欺負她喲！大哥我、我在這裡祝、祝你們白頭偕老，恩愛一生……王思南臉上陪著笑，心裡卻老大不高興。後來他對王小燕說，你那個「蘋果似的臉」，真是咸吃蘿蔔淡操心！他有什麼資格教訓我？還自稱大哥……老實說，我還擔心他對你不死心呢！小燕子，告訴我，你是不是心裡還有他？嫁給我你後悔不……王小燕當即就推他一把，把他推倒在床上，說我都已經是你的人了，你還擔心什麼？你這沒良心的！我和他永遠只是朋友，你就放心！王思南說我當然放心你，只是……好啦不提他！我保證對你好一輩子……說著又抱著王小燕在床上打滾，把她壓在身下，彷彿要將她揉碎，一口吃下肚去……

事實上，對於王小燕與郝忠友的交往，不管婚前婚後，王思南一直心懷戒備，對待後者也是始終抱著敵視和不友好的態度，根本不把王小燕的朋友當朋友。這讓王小燕心裡很有些不痛快，覺得王思南在交朋結友方面太小肚雞腸了。其實，她與郝忠友的交往並不多，特別是婚後，王小燕盡量避免與他單獨接觸，只是在路上碰到打個招呼，說幾句話而已。郝忠友也只是把她當成已出閣的小妹子，在她遇到困難的時候會毫無顧慮地出手相助。王小燕把他當成和乾娘家的兄弟一樣對待，從來沒有過更親昵的舉動，僅此而已。後來，郝忠友也成了家，妻子也是本廠職工，相貌並不比王小燕遜色，二人恩恩愛愛，而且很快有了自己的孩子。這以後，王小燕與郝忠友的交往純屬是一般鄰里的往來了，並沒有顯得非同尋常的特殊，當然也就無可厚非了。

然而，王思南依然是耿耿於懷。只要王小燕與他言語不和發生口角，到理屈詞窮時他總是使出這一招，用「蘋果似的臉」來刺激她，或說「你是不是還想著『蘋果似的臉』啊……」或說「我是不好，我哪裡比得上『蘋果似的臉』呀？多麼慈祥，多麼溫暖……」或說「你後悔了？你後悔當年沒有選擇『蘋果似的臉』，可現在還來得及呀……」總之讓王小燕哭笑不得，又氣又恨。

不管王思南怎麼挖苦，怎麼刺激，王小燕都只能忍受，甘願忍受。她從來沒有想過與他離婚。年輕時不敢想，到老了更不願這麼想，叫人笑話！在她看來，一個好女人，一生只能有一次婚姻，一個男人。她決不做「一女侍二夫的事」！當然，她也決不容忍自己的丈夫背叛自己，甚至也不能允許自己的丈夫成為別人的丈夫，除非她死了！每一次她都這麼想。王小燕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剋制力，忍耐力，竟然與他養育了三女一男，竟然和他共同生活了幾十年！

其實日子就是日子，每天太陽升起來再落下，日子就這麼磕磕碰碰搖搖擺擺地走下來，但畢竟是晴多雨少。否則，那日子早就糜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