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定陶舊夢 之第一章 年少不知愁滋味

第一卷 定陶舊夢 之第一章 年少不知愁滋味

祈祥十年熵國國運衰微,熵顯王痴迷尋仙問葯,民不聊生,多地起義,滄安大陸在戰火中三股最強盛的勢,定陶、狄戎、靈赦,各自佔據了滄安大陸的西南、、東南面,從此歷史時代由戰國來到了祈池。三股勢力在共同目的驅動下,聯手推翻了熵國的統治,滄安大陸迎來久違的安寧,但平靜下卻又暗潮湧動。

---------《祈池·首卷》

定陶國都雲錦城

「弟子規,聖人訓,首孝弟,次謹信,泛愛眾,而親仁,有餘力,則學文……」南明書院的初仁堂傳來朗朗書聲,堂內只見夫子一手捻著鬍鬚,一手捧著書冊,在一列列搖頭晃腦的小學童中來回踱著步。窗外因昨夜落的積雪將墨綠的松柏枝遮住了幾分顏色,顯出一派隆冬之景,而窗內暖氣十足的地龍和著窗外的陽光竟熏出了十足的春意。

「子希,你說我們一會下了學可要去綿汀街?聽說街上的浮世閣新進了一批話本,可要一起去看看。」趁著夫子轉身,年約十歲高高束著發,著一身紫色對襟短褂,蹬一雙白色短靴的沐清陌立馬扯了扯右手邊正認真讀著書的歆子希偷偷說到。子希一身淺青色夾襖小褂和長裙,初春下午的陽光在她的玳瑁頭飾上閃閃而動。她微微側了側身打趣道:「你就不怕被聞伯母知道你又去偷偷買話本責罰你嗎?」

「這個我也聽說了,好像是前朝秘史系列又出新書了,上回本語寫到妖妃菱一曲水袖舞從天而降,勾的熵顯王失了魂魄。」坐在子希前面扎著雙鬟著粉色小褂和長裙的司馬娉婷聞聲馬上轉了過來。

「對對對,然後當時熵顯王以為妖妃菱是天降神女,新書該寫熵顯王為與天女長相廝守,四處尋丹問葯了」沐清陌說到這裏,真是激動萬分引得聲音提了提,夫子循着聲音轉過身正看到雙眼放光手舞足蹈說話的沐清陌。

「哼,在這學堂之上大呼小叫,目無尊長,毫不知禮儀,成何體統,有辱斯文,簡直是有辱斯文。」夫子氣的鬍子一抖一抖的。

「夫子,古有雲:有餘力,則學文。學生自認為學習吃力不堪,已無餘力,先生是否能讓學生遵循古訓,准許學生不再繼續受苦學習了呢?」沐清陌抖抖衣衫,肅穆了神色,站起來向夫子作來了個揖。

「胡鬧!我們定陶在滄安大陸一向有詩書禮樂之冠的美稱,前朝多位帝師宰輔均出自我定陶國土。既然為定陶人就必定要潛心學問,傳承國儀。何來無餘力則不學之說。古人云: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學習本身就是一個享受的愉悅的過程。再者做學問是仰之彌高鑽之彌深,你父親定遠大將軍,一代名將,正是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儘管是武將,但曾經也是奪得科舉頭籌的,你需以你父為榜樣……」本來正一面欣賞並一面躲避著激動的夫子那在陽光下飛舞的唾沫,沐清陌一聽到自家老爹的大名,瞬覺心慌不已,一想到萬一今日搗亂學堂一事被母親知道了,怕是又要罰自己禁足在書房抄書了。急忙雙手作揖,深深向夫子行了禮,做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

「夫子,學生知錯了,願自己領罰。」身旁的歆子希掩著嘴對司馬娉婷笑道「這哪是認罰,分明是想到了聞伯母的雷霆手段,心裏發了慌。」司馬娉婷看了一眼伏在地上將頭埋在兩袖之下的沐清陌,就算轉過身去也掩不住她抖動的雙肩。

一眼道「哼,蠻夷之徒。」後方的沐清陌聽到了這句揶揄,微微抬起頭對還沒來得及轉過身的宋思澄做了一個鬼臉,隨後又立即埋下了頭。

「也好也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今天你是對弟子規有所困惑,那回家便抄個十遍吧,正月十六學堂複課時交與我吧。」夫子捋捋那並不長的鬍鬚。

「謹遵夫子教導」沐清陌再向夫子作了一個揖后坐到座位上,朝歆子希和司馬娉婷拋去一個得意的眼神。

終於捱到了下學,學堂頓時一片吵雜,學童們三三兩兩的出了南明學堂,被夫子留堂教育的沐清陌看到學堂門口等著的歆子希和司馬娉婷,快跑兩步來到她們面前,緊了緊身上的銀白雪貂小襖,齜牙笑了笑表示夫子剛剛的教導完全無效。隨後拍了拍歆子希的肩膀「走吧,我們去綿汀街。」

綿汀街是定陶國都雲錦城內最繁華的街道,街道連通著朝中重臣府邸所處的街坊,最中央更是直通皇城天街。雲錦城內最大的話本坊,浮世閣就位於此處。

「娉婷快來快來,本語大師新作-前朝秘史之顯王求丹都快被一搶而空了,小二哥,趕緊幫我包三本,銀子拿着。」沐清陌甫一進店,便擠進人堆中,從書架上搶了三本。

「清陌,你買回去不怕聞伯母發現嗎?」

「我不是可以把書藏在你或者子希家中嗎,我會時常來你們家看書的」

「娉婷、清陌,我們去樓上雅間吧,剛剛小二哥告訴我,今日浮世閣還請了說書先生來講新書呢」歆子希沒能擠進人群,只得站在浮世閣的歇茶區等著司馬娉婷和沐清陌懷拿着打包好的書而來。

坐定沒多久,只聽樓下一聲驚堂木響「話說前朝末代八年,妖妃菱蠱惑熵顯王,顯王夜夜笙歌,不思朝政。為與妖妃永世廝守,熵顯王竟開始另人尋求仙丹,欲長生不老。熵顯王向來暴政柯刑,朝中群臣莫不人人自危,但有好事者藉此名義,在治下施以重稅,修建神衹宮並邀請眾多方士來此為熵顯王煉丹祈福。此舉得到熵顯王嘉賞,一時間朝中佞臣紛紛效仿,百姓苦不堪言。前朝末代九年多地修建神衹宮抽調苦力,許多農戶家中缺少男丁耕作,又逢大旱,百姓尚無存糧自保,官府卻還在課重稅,時有落草為寇者,國中零星開始有起義之事。」

「但在此時,滄安大陸的東方有一位愛民如子,勤政賢明的君主,在他治下國泰民安,百姓路不拾遺,當時這位君主只是一位世襲祖上爵位的外姓王爺,但是他治下未曾發生任何起義之事,甚至周邊民眾竟也慕名而來躲避暴政。這位賢主,憑一己之力平息平息了暴亂,甚至推翻了前朝暴政。儘管這位賢主千推萬辭,卻無奈在萬眾百姓的擁戴下登上了王位,成為定陶國主。」

「吾皇聖明!吾皇萬歲!」場下聽眾聞得此處,莫不熱血沸騰。

原本正一邊喝着茶一邊津津有味聽着說書的沐清陌聽到說書人畫風一轉,頓時被茶嗆住了,她與司馬娉婷、沐清陌眼神一交流,三人均是一臉疑惑。

「本來只想聽戲說前朝秘史,怎奈聽着聽着就變了味,看來本語先生最終也免不了落了俗套,和那些歌功頌德的話本又有何分別。哎,真是沒趣的緊。」歆子希搖了搖頭,抿了一口茶。

「確實無趣,清陌你把書給我吧,我幫你拿回家藏着,年間你就可以趁著串門過來把書給看了,你要現在先拆開看會過一下癮嗎,我可以等你一會,反正今天良哥哥是早晨去的練武場,下午還要去山南書院念功課呢,我叫丫鬟告訴良哥哥,下課後接我一同回去。」

「娉婷的主意好,司馬府就只出了娉婷這一個姑娘,司馬伯伯和娉婷的三位兄長對她可是寵的不行,咱們幾個人中每次就屬她零花錢最多,別說是這次帶了兩本話本回家,就算是把浮世閣搬空了,她家裏都不會有一個人說個不字,更不會有人多問。清陌你就把書藏在娉婷家好了。」

「哎,我是最可憐的,娉婷有三位兄長疼愛,子希有駿英哥哥,而我,只有沐清歌那個討厭的傢伙,母親還每天督促我功課練武,說什麼要給沐清歌立長姐榜樣。啊,我怎麼這麼命苦啊。」一想到天天被母親逼着學武念書,偷偷看話本還要被沐清歌告發,沐清陌瞬覺無奈,趴在桌子上佯裝大哭。

「好了好了,清陌你還要不要現在看這個書了,不看我可就直接回家了哦。」

「別別別,娉婷姐姐,你也一起看唄,到時回家我就和母親說放學后我和你們一起來街上看年貨了,你們可要幫我打圓場啊。」

「好的好的,那娉婷,清陌你們慢慢看,我先回去了,過幾日就是除夕夜了,母親近日忙着府內採辦,好生忙碌,我早些回去也看能否幫上母親。」說罷,歆子希便告別了兩人,起身回了安國侯府。

定陶華蘭宮

「啟稟陛下,除夕降至,臣妾已命人採辦好了各宮年貨,壓歲紅包也按照去年的份例發了下去。另外,這是除夕夜的宮宴菜品和節目單,還請陛下過目。」軟榻一邊那位著百花緞狐裘鑲邊襦裙,頭飾繁複的華貴明艷婦人,便是當朝宰輔之妹,姚貴妃,姚思思。

「就按照你擬的去辦吧。思思啊,你幫朕料理後宮,真是辛苦你了。」在軟榻上轉着扳指,著一身玄色綉金線龍踏祥雲長袍的俊朗男子,正是說書人口中的一代明主,青陽修。

「陛下說笑了,臣妾也就是自幼在府中跟着娘親和哥哥學習料理府中事務,如今這才能為陛下分憂。」

「是啊,你哥哥姚丞相確也是難得的賢才,當年在王府的時候,就為朕管理治下一應事務,前些日子他督辦的兵部新政,執行起來也是有立竿見影的成效,真是另朕省了不少心。」

「能為陛下分憂,是哥哥的福分。陛下,臣妾另外想求您一件事,不知陛下。。」

「但說無妨。」

「陛下,三月春獵,可要召德妃、淑妃兩位妹妹伴駕,陛下已經多年不曾讓兩位妹妹同去春獵了。」

青陽修遲疑片刻,轉着扳指的手不由停了停,想到了當年歆溫煙的病逝。那是祥永六年,溫煙忽的得了一場寒疾,說來也蹊蹺,這場寒疾來勢洶洶,吃了太醫開的數幅葯,溫煙卻纏綿病榻數月都不見好,還沒堅持到來年開春寒疾便帶走了溫煙,留下尚且年幼的潤兒。只恨自己當時風流,只道是尋常風寒,竟還在溫煙生病之際兩位靈沂、狄戎的妃子相處甚歡,全然未注意到溫煙愈演愈烈的病況。

一想到溫煙漸漸在自己懷中失了生氣,蒼白的嘴唇,枯瘦的身體,全然不似往日的神采,愈發覺得自己着實可恨。思至此青陽修緊攥衣袍的手已然青筋暴起。

「罷了,朕有些疲倦了,貴妃你看着辦吧。」

「是,臣妾恭送皇上。」姚思思趕緊起身將青陽修扶起,垂頭送走了青陽修。

「果然是貴妃娘娘了解我們這位皇帝陛下。」待青陽修走遠后,姚思思一旁的侍女笑道。

「陛下重情,歆溫煙乃是他結髮正妻,少年夫妻,情份哪是後來那兩位和親公主所能比的。就算沒有棲鳳宮找到的毒物,歆溫煙的病逝恐怕也將永遠成為陛下和司馬盛華、李筠玲之間一道跨不過去的坎。如今我只是提上一提那兩人的名字,陛下就露出那樣的神情,看來陛下是全然難以釋懷呀。況且歆溫煙那寒疾拖沓程度太醫都聞所未聞,而且她病逝後宮女們整理遺物,竟在歆溫煙平日最喜愛的茶壺中發現疑似毒粉的痕迹。」

「奴婢也覺得此事甚為蹊蹺,奴婢還記得先皇后當時的樣子,當年先皇后久病卧床骨瘦如柴的樣子,就不像是尋常寒疾,倒真像是。。。像是中毒。不過當年皇上命人徹查此事,也毫無所獲。不過細細想來,當時德妃、淑妃娘娘剛來此和親,正處心積慮的在皇上面前爭寵呢,莫不是。。。」

姚思思聽罷,面上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

「此次便由賢妃前去伴駕吧」

「賢妃娘娘?太子雖養在賢妃宮中,可論皇上寵愛、位份都遠不及娘娘您呀,理應由貴妃娘娘您隨行呀。」

「我倒是想,可你說我一旦隨行,這後宮由誰替皇上管着。這統領後宮的權力,我又可能暫交給誰呢?是司馬盛華,還是李筠玲?還是連妃位都沒有」

「恩寵?我到要看看這前朝太傅的孫女,雙親已故,皇上念她那的外公年邁,賜了閑職,除此之外她在朝堂上無任何枝幹,能掀起什麼風浪?」

狄戎皇宮

「陛下,探子來報定陶開春三月將有春獵,是否要藉此機會,除掉青陽修這個叛臣。屆時定陶小國必定內亂,陛下將可收復失地啊。」

「尚書令莫急,此事益徐徐圖之。雖青陽修甚受暴民擁戴,可除掉一個青陽修,尚書令可有想過,一旦仍由叛軍其他頭目苟活,難保不會再有另一個青陽修出現,何談收復失地。不如斷其四肢,就算他青陽修有通天的本事最終也只能任人宰割。」

「陛下聖明,是臣顧慮不周,還望陛下見諒。陛下您文治武功莫不卓然,實乃天下正統。先熵顯王當年自知難堪此大任,故禪位與陛下。臣只氣那渝州司馬政,元州青陽修兩個逆臣,竟自立為王。」

李勁摩挲著下頜,想到十四年前,神色不由一凌。原本按照計劃,封地將領當時已駐紮城外,自己則將擬好的禪位書交與熵顯王,若熵顯王那小兒不從,便令眾將士殺進皇宮。誰料自己順利登基,狄戎卻內亂不止,為鎮壓起義反賊,虛耗了許多國力。根本無暇顧及自立為王的青陽修和司馬政,可曾想這兩人竟如同食腐之蟲,悄無聲息的日益壯大。最可氣的是當年狄定商路馬賊猖獗,雖由定陶出面剿殺馬賊,然狄戎西南亂事未平,恐定陶繼續北上,令吾腹背受敵,只得遣一郡主前去和親,以求能安心平亂。如今吾養精蓄銳多時,也該是時候拔掉這兩顆眼中釘了。

「尚書令以為狄定商路何如啊。」

「回稟陛下,狄定商路雖兩端城池興隆繁華,然沿途多為沙漠,除商隊外人煙稀少,早年又有馬賊劫道,臣以為非安全之地。」

「哦?非安全之地?但吾卻以為這狄定商路倒是好久沒有馬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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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安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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