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豆6

岩豆6

那層髒兮兮的東西是茶山,屬於酚類有機物,是茶葉中的鞣酐長期暴露在空氣里的被氧化聚合而成的化合物,化學性質很不穩定。我爸的紫砂茶壺已經是經年累的古董了,他已經養了幾十年,反正我是很不喜歡這種東西的,茶垢裏面有多種金屬物質,鉛,鐵,砷,汞這些足以致癌了。我常常勸他不要忠迷於這個,可他偏說以後用那個紫砂茶壺泡白開水也是無茶三分香了。那個紫砂茶壺,聽說是我祖爺爺傳給我爺爺的……」

談羽說了一大串,牽扯了些醫學上的知識,倒把壺壺想要說的話引到九霄雲外去了。談羽自個興緻勃勃地說完了以後,才想起來問:

「你剛剛說到我爸這會氣死了是什麼原因?」

壺壺悻悻地說:「我剛才收拾廚具的時候胳膊肘一個不小心,把你爸的那個茶壺摔了,那種東西用久了特別容易壞。」

「什麼時候的事,我們怎麼不知道?」

「就在你爸跟忘年去了菜地,你去樓上拿臘肉的時候。」她吐了吐舌再是狡猾一笑。

「茶壺的屍體呢?」

「我把它隨便扔在垃圾桶里,用其他垃圾蓋了蓋。」

談羽倒歡喜地表態:「壞了好。」

「我本來想出門時順帶捎上那袋垃圾,結果被你這滿滿的後備箱忙着分心,我給忘記了。你爸不會發現吧。茶壺壞了比失蹤了還要讓他氣人。」

「他又沒有翻垃圾的嗜好,不管他。」

「喔。」

正說着談羽的電話突然響起來,猛然把壺壺嚇了一跳。他把手機往後遞過來,「我開車,你接一下。」

壺壺一看來電顯示「爸」,心虛地把手機扔了回去,「一定是為茶壺的事來了,你圓個謊自己跟他說吧。我可不想還沒過門就得罪公公。」

談羽便用了耳機模式接聽壺壺在後面豎耳細聽,雖然聽不到什麼,只能聽談羽怎麼應答。

……

「我一直跟壺壺在一起,不是我們倆。」

……

「嗯,那就只能是小忘年了,他現在睡著了不好問,不過他知道自己闖禍了也不會認的,別跺腳氣恨了,我重新買個茶壺給您吧。就這樣,我開着車呢。」

壺壺闖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禍,有人罩着自己,她還覺得挺好玩的。真怕此時的小忘年突然醒起來一句:「什麼?不是我。」

哈哈,壺壺從來沒有見談羽撒過謊,他第一次撒謊居然是為了她「掩蓋罪行」,還把箭頭指向了小忘年。呼呼大睡的小忘年居然還不知道。

談羽掛了電話若無旁人,繼續看着前方,也不跟壺壺講電話里的內容,壺壺經不住問:「喂,你居然幹得出來啊!拿自己的親兒子下手。」

「怕什麼,又不是鋃鐺入獄的罪名。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反正忘年又沒少讓你背鍋。再說,我爸才捨不得怪他的孫子。」

「看來,你也是會撒謊的嘛!我以為你老實地跟個悶葫蘆一樣,你這種人撒謊既不會露餡,也不容易讓人懷疑!」壺壺說完拍了拍談羽的肩膀,表示對他佩服。

談羽沒再說什麼,專心致志地開車駛向岩豆鎮的方向。到了服務站時,小忘年在睡夢裏喚了一聲媽媽,稚嫩的唇

因為這聲媽媽,壺壺和談羽的目光吸引到了一起。小忘年從來沒有見過媽媽,就連照片也沒有見過。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談羽不知道小忘年夢裏的媽媽會長什麼模樣。

而壺壺都反應不過來那一刻自己想了什麼,大腦像被灌入了白又粘稠的漿糊,粘上了揩不幹凈的胡思亂想。

「忘年他應該沒有見過母親吧。」

談羽點點頭。

壺壺又感慨:「沒有見過母親卻夢到了母親,真的是難為他了。」

談羽哽動了一下喉嚨,「那我們先不打擾他,讓他睡吧。」

壺壺也明白他的意思,知道這一打攪就是一場來之不易的美夢。

她心想是自己的出現,或許談爺爺跟小忘年聊過「新媽媽」的事情,所以小忘年才會做這樣的夢。

不管是什麼樣的原因,當小忘年在夢裏叫媽媽的時候她就更對那個女人好奇了。

回到岩豆鎮以後,壺壺就對那間緊閉的房間充滿了好奇。心想哪一天打開門進去以後看到的或是談忘年母親的舊物。

壺壺曾悄悄問過小忘年,「那間空屋以前住過誰呢?」

小忘年回答說:「那只是一間客房,以前住過一個姐姐。」

壺壺聽了「姐姐」以後心裏犯渾了,難道談羽還有別的女兒?他居然瞞着她?於是問更多的話:「比你大多少呢?」

「跟你一樣大。」

壺壺瞬間蒙了,照這樣說的話談羽還有別的女朋友?他帶別的姑娘來過這裏?她越想就越抖了一下,原來談羽並不是她想的那樣不近女色。

其實有些東西也是很容易被帶入歧途的,尤其是因為小忘年的這麼幾句話。

壺壺醒來的時候看不到談羽,再加上談羽出門前什麼也沒有跟她說,就連小忘年也不知道爸爸去了哪裏,只有他的車還像塊黑麵包蹬在院子裏。

她的腦洞像大海一樣更加遼闊了,猜測談羽去會了人,而且是瞞着誰也沒有告訴,那麼只有一個可能,談羽會的人是舊情人!

嗯,根據小忘年的回答來猜測的話十有八九是這樣的,壺壺更加深信不疑了。

談羽不在,倒給了壺壺「查案」的機會,她試圖想找那間神秘房子的鑰匙,想揪出屋子裏的女人是誰!

小忘年這個時候坐在沙發上看故事書,壺壺藉機過去嘻嘻說:「忘年,我想去那間屋子的陽台晾一下被子,你看今天的太陽無限好呢!」

他的視線從書本上挪開,小眼靈動轉起來比球場上的籃球還要快,「你是不是想幹壞事啊!」

「怎麼可能,你瞧瞧,圍欄上不是曬滿了被子么,你爸爸說多晒晒被子有益健康。只有你的那床被子沒有曬了。」

「我的又不需要曬。」

「喔?是嗎?要是被你爸爸知道你昨晚尿床了呢!」壺壺動了一下眉毛,笑眼呵呵地說。

小忘表示不相信,又自各坐着看故事書不理他。

壺壺得了意說:「不信你去檢查,別怪等下我告訴你爸爸喔!」

「你這個壞女人!」小忘年輕聲嘀咕了一句后跑回房間。看到被子上的濕漬時他有點不相信那是自己的被子,但是又不自信地不好意思起來。

其實那只是壺壺計謀里的一小淌水而已。直到小忘年長大后壺壺才告訴他真相。

「怎麼,丟不丟臉呀?」壺壺見小忘年惱著臉色出來后哈哈問。

「我沒有鑰匙,我也不知道在哪裏,以前我看見家保姆把鑰匙包放在哪個抽屜里了,或許有。」小忘年指了指台桌上的那些東西。

壺壺便翻箱倒櫃地找,幾分鐘后終於找到了那串鑰匙,鑰匙圏環在手指上叮噹響,知道自己想找的鑰匙定在裏面了,便跑到門口一把一把試。

小忘年過來門口說:「你別告訴我爸爸我尿床這件事情,不然他會給我打針的。」

尿床為什麼要打針,壺壺覺得莫名其妙,不過想想也好理解,談羽是醫生,一定在談忘年尿床的那個年齡段威脅他說:「尿床的小朋友是要打針的。」

壺壺找對了鑰匙,這時候門鎖一松,她點點頭,「那你也別跟你爸爸說我來過這裏喔!」

「嗯。」

他們兩個又一次達成共識。

像上次的cospaly偷偷摸摸地達成了共識。

壺壺進了房間后,仔細觀察房間的佈局,中國人的建築講究對稱,談羽又是一個強迫症,所以這一間房子跟壺壺所住的房間佈局上沒有什麼差別。她進來時聞到輕微的灰塵,很明顯長時間沒有人住過了。

房間只有一些傢具擺設,看起來更為空蕩,牆壁上也是孤零零的什麼都沒有,除了白色無其他顏色染塵埃,微黃色的窗帘隨風飄飄飛然,帶有幾分憂鬱的味道。壺壺看不下去了,一把拉開聚攏在一處。

原本以為像探險一樣找到新鮮不為人知的東西,卻是進了個荒宅似的。跟壺壺想像中的場景天差地別。

也並非毫無收貨,壺壺打開衣櫃妝台,裏面全部都是女人的衣服,還是年輕女人的衣服,足夠讓壺壺炸脾氣了!她有點想撕毀那些衣服的衝動。

小忘年說得不錯,這裏真的住過一個姐姐呢!

「好啊,你個談羽,一副正人君子撲克臉,心口不一的混蛋,表面上裝得不近女色,原來早就金屋藏嬌了,一天天讓我跟在你後面跑,表面上對我愛答不理,實際還欲迎還拒…」壺壺在衣櫃面前翻著東西埋怨,卻不知道「危險」已經悄悄向她走近…

「你來這裏幹什麼?」後面傳來陰森森的一句話。

壺壺嚇得猛一回頭,看見談羽那張冷得讓人發慌的臉,她抿抿嘴巴裝笑,「嘿,我就是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要收拾的,這裏挺冷清的哈!」

「出去吧,這間房間是不容人打擾的。」

壺壺都已經準備好被罵的姿勢以及要回擊的話,哪知談羽簡單一句讓她回不了嘴,卻很是耐人尋味。

「喔,不容打擾的啊,我出去了。」壺壺退身出去順道嘀咕了一句話「不容打擾?…搞得好像是靈堂一樣的。」

談羽還是聽到了後半句,出奇地回答:「對,你也可以這樣理解。」

壺壺睜大了眼睛望着談羽,失了神地跑了出去。

自個兒來到不遠處的湖邊坐着解悶,拔了跟長草叼在嘴裏,苦澀的味道在舌苔上蔓延開來,心想自己剛才的行為觸犯到了誰的仙靈。

「小忘年長了那麼大,按道理說母親應該會想他的啊,為什麼忘年的母親從來沒有出現過?」

……

「難道是不想讓孩子傷心,隱瞞了母親死亡的消息?」…壺壺心想,一定是這樣的,這樣說的話自己的做法真的是太衝動的,談羽現在一定是恨死她了,她現在的後果就是血淋淋的「好奇心害死貓」了!

壺壺一個人坐在湖邊自言自語,聽到後面有腳步聲,便吐掉了嘴裏的草扭頭。

「我就猜你在這裏。」他走過來說。

壺壺苦笑,「原來談醫生還兼職神算啊,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嗯,因為你叫壺壺。(湖)」

「那我是不是應該學你改名字呢?把我的『壺』改成我們眼前的『湖』。」

相得益彰的對話,沒有比這個更俏皮的回答了。談羽沒有接話下去,拍了拍草坪,在壺壺旁邊坐下來。

她看着談羽拍草坪的動作后對他白了一眼,從口袋拿了包濕紙巾出來,說:「這裏有消毒紙。」

壺壺原本只是玩笑一下,覺得談羽的屁股已經坐在草坪上了就不會再去接紙巾了,沒想到談羽不只接了,而且還起身擦了下那抹草地。壺壺真想把他推到草地上打滾。

「第一次有人給草消毒,嘖嘖!真的是!只有你才會幹這種事情。」她說着拔了一根草咬在嘴巴里,「你看我,我拍也不拍直坐在草面上,我還把草往嘴裏塞呢!」

「只有牛才會把草往嘴裏塞。」談羽微微笑。

壺壺轉臉過去,剛好看見他嘴角蠕動完的笑容,嘴角的弧線漸平直。

「喂,你會想小忘年的母親的嗎?」壺壺冷不丁地轉移了話題問。

「不會。」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你為什麼還留着那間屋子呢?是作一個念想嗎?」

談羽眼睛直望着壺壺,一副不理解的模樣,「你說什麼?」

「我是說那間屋子,以前住在那裏的女人不是小忘年的母親嗎?」壺壺問完后還對談羽的反問膈應,心想自己的話不會那麼難明白吧!

「不是。她沒有來過岩豆鎮。」談羽否決了。

很意外的回答了,壺壺「哼?」了一聲,「那房間的主人是誰呢?」

談羽的眼睛望向湖的對岸,對岸是一座小山,壺壺也不明白他在望什麼。看向談羽的表情,他似乎是在醞釀心情,眉頭緊鎖。

壺壺拿起石頭,「噗通」朝水面扔去,激起了談羽的心情,他才不緊不慢說:「她是我的一個朋友,很要好的一個朋友。」

「喂,她是女的哎,女朋友啊?」

「那如果他是男的,你也說是我的男朋友啊!」

壺壺被談羽的回答雷暈了。

「那是什麼交情的朋友呢?」

「她是我的一個絕症病人,同時她也是一個孤兒…」

壺壺打斷說:「嘖嘖,談醫生真是菩薩心腸。我想那位姑娘是病西施了,才值得你金屋藏嬌。」

「不是。」談羽欲言又止。

「那就是跟七仙女一樣漂亮了。」

「不是。她是我表舅母的女兒。」

壺壺大吃了一驚,「這又是什麼故事,那你表舅母的女兒是怎麼沒有的呢?」

談羽的停頓表情像是緩緩吸了一口煙又吐霧的愁凝,壺壺覺得自己唐突了,想收回話題的時候談羽和盤托出:

「我也不會為這件事情瞞你什麼,只是不想你瞎猜而已。表舅母跟我家的親戚關係不算很靠近,就連我現在也不知道那個表舅母跟我究竟是怎麼表法。那年我還是實習醫生的時候在醫院偶然碰見她,她已經是白血病晚期了,看見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我以為她會開口讓我救救她,沒想到她開口一句話就是『救救我女兒』。因為這段親戚關係可有可無,導致我並不熟悉表舅母還有一個女兒。臨終時她跟說我說女兒在孤兒院裏,把名字報給了我,我知曉名字后才知道她女兒正是我醫院裏的一位白血病患者,孩子才十歲。」

「後來呢,你表舅母的女兒怎麼樣了?」壺壺手托著下巴問。

「可以說一點都不幸運,也可以說是及其幸運,幸運的是她遇上了一群好朋友,不幸的是她的一生只定格在二十幾歲。像絢爛的煙花只盛開一剎那。」

壺壺嘆息搖搖頭,「原來是這樣,不過你也是仁至義盡了。難道除了你她再沒有一個親人了嗎,怎麼會落到孤兒院裏呢?她母親不是還在嗎?」

談羽搖搖頭,「沒有了。她是以棄子的身份到孤兒院的,並且她的病是遺傳性的。」

「喔,這樣的話我懂了,你表舅母還真是狠心,她跟小忘年的媽媽一樣犯了棄嬰罪呢!」壺壺話一說出談羽變了臉色,她立刻捂嘴不言。

壺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忘年的媽媽是把孩子扔給你,罪名不成立,還是你表舅母最狠心。」

「這其中也有生存的苦衷,估計那個時候我舅母怕生了個病嬰養不活吧,否則她臨終時不會那樣囑咐我。在中國每年棄嬰達十萬,目前還在持續增長,這是個很可怕的數字,既恨又可悲。特別是在長南這種五六線城市的鄉鎮里。」談羽說話的時候牙齒在咯咯直響,讓人聽着像咬一塊小鐵球似的不舒服。

熱風吹漾過湖面,壺壺的表情也跟着起了絲絲漣漪。

談羽忽然想起問:「你認識姜曉棉啊,她家的慈善基金的新聞發佈會你看過嗎?」

「喔,我知道。」

「是了,我說的孤兒院就是她家童心孤兒院的院長。」

壺壺的小腦袋瓜除了學習上的知識其他外的東西很是能記,她一下子脫口出「吳願好」這個名字,「當時我家人對這個名字映像很是深刻,我爸爸坐在電視機前就說『願好』這個名字字意好,可偏偏姓吳,諧音「無」,這不跟《水滸傳》裏的『吳用』一樣嘛!有點好笑咧!」

談羽聽到壺壺發笑,臉色看起來就像是要揍人的神情,嚇得壺壺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連忙閉嘴。

「雖然我沒有見過她真人,但是也知道她很厲害,直接是孤兒派的傑出人物了。她生前沒有一個親人,你在她身邊也是她的一種福氣了,怪不得那間屋子你從來沒有動過,在我看來像是她的家,很溫馨的家。」

「是的。」

「我猜想你今上早上是去看她了,所以她的墳在岩豆鎮嗎?」

談羽很是奇怪,不知道自己哪裏露出了端倪,卻這個精靈滑頭看了出來。

壺壺看他半天接不上話便又說:「你現在是在想我怎麼知道的吧。」

談羽不由自主地點頭。

「哈哈,你忘了你訓你兒子的那一套了,你看看你白鞋上沾的泥巴灰塵,所以你是從山上回來的!」

談羽恍然大悟。在此之前他以為壺壺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促膝長談了一些事情后,她立刻能猜出他的想法。沒想到只是靠一雙泥巴鞋,跟剛來岩豆鎮第一天的「井邊事故」相互照應,她學他的火眼金睛厲害了!

談羽的心情一直凝重地提不起什麼歡愉,但是也不反感壺壺的嬉笑,他在草地上伸長了腿,繼續講自己的感言:「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是這樣,她進醫院來時就把我當做了「保護神」,她的眼睛跟她媽媽的眼睛一樣,對病魔的恐懼,對求生的希望。願好是我職業生涯第一個接觸到的病人,所以我照顧她的感情也並非出於同情。她該值得愛她的人去愛,可是上天很吝嗇。」他說完搖搖頭。

「呵呵,所以你很大方啊,大方地差點讓我以為你『金屋藏嬌』了呢!」

談羽聽后笑了笑,隨後嚴肅地說:「以後你不能再用這個成語了。」

壺壺看見他淺而短的笑容歡喜得不了,直拉起來說:「休假的談醫生,你現在的身份是談廚師,小保姆請您回家大展身手!」她做了個「請」的姿勢。

「客氣了。」談羽本來也想回一句幽默的話,但是不知道怎麼的只說得出這三個字。

談羽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屬於「嘴笨」那種類型的人,跟壺壺呆了這麼久,好像沒怎麼受到她的感染力。

談羽開始討厭開不出玩笑的自己。

這一路跟壺壺平排走回去,兩人路過河邊的獨木橋,他下意識挽了挽壺壺的手,該怎麼判斷這種「下意識」是怎麼樣的無意?談羽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把壺壺當成小忘年,像當年一樣拉着後面人的手走過這座獨木橋。

可是他很清醒身後人不是小忘年而是呂冰壺啊!他不敢轉頭去看壺壺的表情,眼睛一直望着前方,怕自己作為領路人反倒掉進淺河裏。耳邊聽到的清脆叮咚聲,像木橋下的流水聲,又像自己的心跳聲。

那座獨木橋的路程很短,卻像築在心上跟日子一樣逐漸延長,等壺壺跟他並排肩膀擦著肩膀的時候談羽才發現獨木橋的時光已經被拋在了後面。扭過頭看見清澈的河水汩汩從橋下淌過,獨木橋在寧靜的時光里等待着下一個人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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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袍子君休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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