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極上軍 第二十章 摸金校尉

西極上軍 第二十章 摸金校尉

誠如斯言,想着台階下的陣仗,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想着全身而退當真是痴人說夢。我更驚詫於那些行屍走肉的重慶話竟說得如此標緻,甚至讓我這個土生土長的重慶人都有幾分汗顏——難道碑文記載的「兵主開目」只是讓那些異類熟練掌握人類的語言?我心想着此番必定凶多吉少,一隻手適時地拽了下我的衣角。

「尼瑪!」我不由分說,抬手便是一巴掌招呼上去。

「啪!」隨着一聲清脆,我的手硬生生地打在一攤肥肉上,只覺得掌心火辣辣的。

「廖總,是我!」一個低沉的聲音夾雜着責備和驚恐——是老龍。此時他正用手捂著臉,怯生生地盯着我。

「幹嘛?沒見大禍臨頭了?」搶在老龍發難前,我先問道。

「什麼幹嘛?你幹嘛打我?」老龍捂著臉,讓我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打了么?」我瞥了老龍一眼,心說都火燒眉毛了,你還要計較個人得失,真真是不懂事。

「打了!」老龍斬釘截鐵道。

「那是誤傷,跟美國人打下英國飛機是一個道理。」我想笑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你不是在地上趴得好好的,起來幹嘛?」

老龍瞄了一眼緊張的現場后,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一陣沉默之後,老龍將摺疊鏟遞到我手中,我還沒道謝,他先開口問道:「我們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剛才人家拿槍指我腦袋的時候,你不是趴得好好的。現在想起來諮詢我這睿智的大腦了。我嘆了口氣,也不想正面回答老龍的問題,只看了看石碑處問道:「劉朝陽還沒醒?」

老龍搖搖頭。

我懷疑朝陽君那孫子分明就是裝暈,怎麼直到現在都還處在昏迷狀態。可現在誰有工夫搭理他,我低聲對老龍言語:「現在是到生死存亡的關口了。拚命還有一線生機,你要是像剛才那樣趴地上就只能被淚血軍生吞活剝了。」

老龍楞了會兒,還是咬咬牙,給了我一個堅定的點頭。旋即他又問道:「那朝陽君怎麼辦?」

「你讓老周趕緊弄醒朝陽君!等下動起手誰也顧不......」

「嘭......」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得旁邊一聲槍響。緊接着槍聲大作,在空曠的環境裏撞得我腦漿都沸騰了。我捂著耳朵,看着對面吐着火舌的自動步槍不禁心裏一顫——那幫人還真不是善茬,他們手中的違禁槍支足夠讓他們在牢裏頤養天年了。就目下的情況而言,我真不知道是應該感到欣慰還是絕望。

一陣「暴風驟雨」后,台階上恢復了寧靜。藉著模糊的光亮能看到台階下有人頭晃動,就是不見有人踏上台階一步。我稍微寬下心來,起碼這個地方對於淚血軍來說是絕對的禁忌。

「嗨,就你們那幾個燒火棍沒得用的。」台階下的聲音蒼老卻有力。

「你是誰?」對面的領頭人朗聲問道。

「呵!你算哪根蔥,也配來問!」底下的聲音硬生生地將領頭人的問話抵了回來。我倒覺得它說的在理,我等世俗凡人哪裏配問上古神軍的話。

那領頭人臉上沒有半點慍色,反而恭恭敬敬地打理下衣服,沖着黑暗深處拱手言道:「南有江水北有河,大河自有源頭水。夔門深處訪蛟龍,而今見首不見尾。見問高駕,大道通達哪座城?」

黑暗中泛起一點熒光,懸浮半空忽明忽暗。那聲音隨着熒光移動開始飄忽不定:「呵,你們果然有些門道,一般人都不曉得這裏,更不要說到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我示意耗子注意台階下熒光規律的運動,他瞄了一看,告訴我那是有人在台階下邊踱步邊抽煙。

抽煙的……人?

我正納悶呢,黑暗中的聲音不客氣地問道:「你們摸金校尉什麼時候也敢進四川了?看來這江湖是真變了天色。那幫自以為是的狗東西硬是醫治不了你們?」

摸金校尉?

我抬眼看了對面一眼,沒想到他們竟然是傳說中的摸金校尉。原本以為只是小說杜撰,沒想到這世間還真有摸金校尉存在——我心裏莫名狂喜,今天居然能在地底世界見到活着的摸金校尉。要不是情勢所累,我恨不得過去索要簽名。

「哈,我們也是誤入寶地,如果有冒犯的地方還請多多原諒。」領頭人舉手投足倒像民國時候的老學究。只是他扭頭看我的那一眼讓我感到很彆扭……等下,你們都武裝到牙齒了,還好意思腆著臉說自己是誤入此地?

那熒光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砸在台階上濺起星星火光。那聲音帶着嘲諷道:「呵呵,天下奇聞!摸金校尉也有誤入歧途的說辭,也不怕說出去讓人家把牙齒笑掉!」對方明顯不買賬。

「啪!」一滴淚血滴下,濺起點點水花。

領頭人臉上有些掛不住,暗示手下做好戰鬥準備,嘴上卻客客氣氣地回敬道:「這位朋友,想來我們之間是有些誤會。還請你行個方便!」說道「方便」二字,領頭人刻意加重語氣。

台階下的人似乎沒在意領頭人語氣的變化,還在那裏自顧自地挪揄道:「你們這些大城市來的人說話就是不一樣,老子讀書少聽不懂方便是什麼意思!不過有一點你們要搞醒豁,即便是摸金校尉也不該踏足此地。」聽着這濃郁的川渝腔,我都有些自慚形穢。

「這……」領頭人一時語塞,台階下的聲音繼續言道:「你們為啥子來這裏自己心裏清楚。就憑你們蝦子也敢登高問天,就是你們的將軍來了也休想活着離開……」

「嘭!」下面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得一聲槍響。一個聲音歇斯底里地叫嚷道:「老大!跟他娘的廢什麼話,他再厲害能有我們手上的傢伙厲害!」這話雖然挺漲士氣,可說話那人已經抖得跟篩糠一樣,眼看手中的槍都拿捏不穩了。

領頭人嘆了口氣並不再接話,反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我們。我心說就剛才的對話而言,我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局外人。若不是我也身陷囹圄,早就擺上花生瓜子,好好享受你們之間的表演。

「咻……」隨着一陣聲響,山腹中如同通電一般亮如白晝,我連忙捂住雙眼生怕耀眼的強光刺傷眼睛。過了一陣我的眼睛逐漸適應了亮光,才有機會透過指縫看到台階下的景象——不知多少淚血軍就杵在距離台階不到五步的地方,一個別樣的身影夾雜在淚血軍中:除去下顎外整張臉都隱匿在面具之下,手上攥著類似法器的玩意,乍一看便感覺那面具在那裏見過;可身上卻罩着一身打着補丁的藍色外套,挽著褲腳、穿着涼鞋更像是剛下地回家的農民。這樣的裝扮在這幽深的山腹中也算是獨樹一幟了。

「那傢伙是人是鬼?」老龍湊上來問道。比起這個問題,我更好奇的是那幫摸金校尉此行的目的。一路走來我們可是連金銀珠寶的影子都沒見過。從那人的言語來判斷,摸金校尉到這裏來更像是沖着某樣物件來的,只是物件究竟為何物便不得而知了。

「應該是人吧!你看他那身那麼有個性的打扮,我覺得瘋人院出來的都比他正常。」耗子咽了口水向老龍解釋。

我點頭稱是。先且不論那「前衛」的造型彰顯出其獨特的氣質。就眼下這情形來,他敢站在淚血軍中就絕非一般凡人呀!

「啪!」蚩尤像的血淚不住地往下滴形成了一灘血池,將我們和摸金校尉分割在兩側。我沿着血淚滴落的軌跡再次看向巨大的蚩尤像,那血水絲毫沒有停滯的跡象,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設計的。

我招呼大家盡量遠離血水,那傢伙的厲害我們可以親眼所見,真要是沾上個好歹,那挫骨揚灰都成奢望了。看着對面同樣躲避血水的摸金校尉,我心裏一頓嘀咕:那幫摸金校尉應該不是沖着金銀珠寶來的,這山腹之內稱得上值錢的物件除了面前的大鼎外就數這流淚的蚩尤像了。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起這個山腹還有什麼值錢的貨色,如果非要列舉值錢的貨,那就只能跟淚血軍有關了。

我將我的分析告訴耗子,不想遭來一個白眼。「現在我們還喘著氣就已經阿彌陀佛了,你還有心情關心人家來偷什麼?」耗子恨不得把我腦袋擰下來看看裏面是否裝着腦子。

照明彈漸漸失去光亮,山腹又將歸於黑暗。老周突然閃到我們告訴我們朝陽君醒了,到處找水喝。我讓耗子趕緊給朝陽君送水過去,還不忘囑咐一句:「省著點,別讓他喝完了。你總不想喝酒止渴吧。」

耗子點點頭,轉身往石碑走去。藉助殘餘的光亮,我看着對面摸金校尉的裝備,不由得心生羨慕。瞧人家下墓還帶着槍,我們跟他們一比較,當真就是八國聯軍和義和團的差距。他們一定還攜帶着充足的食物和飲用水……想到此,我的肚子倒是很配合地咕咕作響。

我咽了咽口水,只能藉著詢問老周的情況來分散注意力。方才電光火石間發生太多事情,我還沒來得及弄清楚老周是怎麼落到摸金校尉手中的。老周抿了抿嘴唇,說起他的遭遇:原來老周一鑽出盜洞就讓那伙人逮個正著,還沒等他說明緣由,便讓人家捆成粽子帶回了盜洞。

「你們是怎麼下到這裏的?」

老周想了想,連比帶劃地說道:「就是在石碑那裏,有人轉動了開關就打開了一條路。」

「就這麼簡單?」我很是不服。

「就這麼簡單。」老周說着便伸手學着扭鎖的動作,看上去還真是輕而易舉。

我看着那幫摸金校尉向著大鼎方向集合,時不時地拿手電筒向我們這邊照射。如我先前推測的那樣,摸金校尉們下來之前已經對此地有所了解。我繼續問詢道:「你們路上應該遇見那些怪物了么?」

老周身體條件反射地抽搐,聲音明顯小了下來:「遇見了!他們有槍有刀,硬生生地殺出一條路,還是不小心死了兩個人。」老周邊說邊指著對面的摸金校尉們。

「這就對了!」我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緒。

「對什麼?什麼對了?」饒是我聲音再小,還是被老龍聽見。

我瞥了眼台階下,那裏重新回歸黑暗的統治。我點上一支煙,將兩人拉攏到身前,小聲地說道:「我大概知道摸金校尉的軟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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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毦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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