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臨危難青煙繼留傳

第三章臨危難青煙繼留傳

周、康二人衝出重圍,大軍中閃出一名白衣大漢掄出兩根短槍,帶著厲哨聲刺破風沙,分射周、康二人。

周傳雄聽風辨音,飛來暗器和上次一般無二,上胸傷口猛的陣痛難當,短槍!馬鞍上跳轉身軀,左手持槍,一槍扎准一根短槍,「噶」的一聲,短槍斷為兩截。同時伸出右掌,恰時抓住另一根短槍,手臂隨之震顫。

康不為大讚,「皇爺武功卓絕,似乎又進了一層!」周傳雄肅然,道:「此人絕非一般白虎軍人!」「怎麼?」康不為沒了氣力,辨識能力大為不如。

「此人功力不在你我之下!」周傳雄伸出略有淤青的右手,「康大哥,我戰銀長槍鋒利無比,刺斷短槍也屬正常,來看我的手掌。」康不為側目一看,眼神露出震驚,五六十米的距離,奔跑當中還能有這麼大的氣力,換做自己,恐怕難以辦到。

「皇爺,此人絕不是西鴻國人,定是那巴爾思在哪個山門請下來的高手!」「且不管他,等逃了性命,日後再做理論!」

白虎軍團那位短槍大漢見周傳雄輕易破了短槍,不覺氣妥,將抽出的兩根短槍插回了後背,重又操起了虎頭大刀。「呔,你那周傳雄,據說你武功高超,何不與我過上三百回合,幹嘛像兔子一般逃命啊!」

周傳雄回頭道:「無恥之徒,你投靠番邦,何以面對師門,今後查清你的老底,定將你綁向師門受罰!」

迎頭傳來一聲陰森話語,「三皇子,你沒那個機會了!」

一股磅礴大力澎湃迎頭襲來,力道雄厚至極,周傳雄驚的髮絲亂顫,「莫傷我妻!」來人用的掌力,戰銀長槍只能刺破,不能抵禦。急忙側拉了一把韁繩,讓黑馬載著愛妻躲過掌力,自己跳出馬背,扔了戰銀長槍,身體騰空間猛催內力,雙掌並出,「砰!」兩道內力相撞,對方掌力渾厚霸道,周傳雄無從著力,被擊得倒飛了起來。

果然武功高強,此時愛妻就在下方,性命相撲之際,不用多想。周傳雄空中提氣,身形飛動,轉了半個圈,面向下方身影,雙掌至下腹提起,猛的推過頭頂,向著身影衝去。

下面突左右然多出兩個身影,與最中的身影齊平,同時揮掌而出。

三道掌氣並作一道,威力劇增,周傳雄氣力本就消耗巨大,此等雄厚掌力如何能敵,只覺得對方掌氣壓迫的自己氣息紊亂。此時身形再無法改變方向,如此距離收掌已然不能,死則死矣,怕他作甚,拼盡全力推出雙掌。

掌氣相交,「嘎」地一聲,半空響出一聲乾雷,周傳雄胸口猶如壓了一塊巨石,軀體劃出二十多米,重重的摔落在沙地上,壓堵胸中的巨石爆裂,大口一張,噴出黏稠的鮮血,眼前一黑,暈死了過去。

康不為身形搖了一搖,差點背過氣去,「無恥混蛋,俺和你拼了!」提起全身氣力,一雙大板斧平推,激出氣刃,就要朝著前方三個人形揮出。

一側不知何時出現一個身影,待康不為揮斧欲砍時,無聲的遞出一劍。劍快的肉眼不可分辨,看到劍出時,已然刺中了脖頸。康不為睜大了眼睛,千般的奇怪,萬般的不相信。

劍身晃動,頭顱滑落,巨大的身軀轟然倒地,將沙地砸出一面大坑,而那具落地的頭顱正好面對著抽搐的軀體,睜大眼睛看著,驚異至極,驚得眼白變成了血紅,驚得滿臉變得森白死寂了。慢慢的,軀體停止了抽搐,眼睛也似乎累了,上下眼皮緩緩的合在一起,流出兩道血泉。

前方走出三人,正是大周國御林軍『射生營』總統領閆西山,與張、洪二位大統領。

「尹大統領好生了得,堂堂威震京城的『不二雄獅』康不為,被你一招斃命!好,好,好!」

一側顯出一人,身形刁小,面如獼猴。「好說,尹某隻是拾了便宜,擱在往日,尹某怕不是這大塊頭的對手。」

尹大統領沖閆西山一抱拳,面無表情,「此間事了,閆總統領只需割了三皇子的首級,向皇上報功即可,尹某告辭!」對張、洪二位大統領瞧也不瞧,身形一閃,沒入風沙之中。

張、洪兩位大統領走到無頭的康不為身軀前,再看閆大統領沒了蹤影,心中不覺透出一股冷意。

張大統領問道:「總統領,莫非那位就是『神策營』的尹大統領?」閆西山輕輕點頭,洪大統領問道:「號稱『半劍奪命』的尹無用?」

「好了,知道就行了。走,那西鴻國的巴爾思也來了,咱們會會去。」閆西山暗下搖頭,張、洪二人也算是武林中有名望的人物,看見尹無用竟被嚇成如此模樣,看來,以後只能算做替死鬼材料了。

馬上的金雲英一直當丈夫是天地間最厲害的人物,從未見過丈夫落敗,這次眼看周傳雄被打的昏死不動,心中悲傷無以加復。威武雄壯的康不為轉眼間掉了腦袋,看著血漿從胸腔噴出,金雲英腦海一片空白,一直坐在馬背發獃,怔怔的不知做如何打算。

閆西山一眾也不去理會,徑直走到周傳雄身旁。

周傳雄受力過大,五臟六腑爆裂,想要活命,怕是萬難,當下昏厥不醒。

西鴻大軍緩緩來到,白虎軍團中閃出一人,正是那位身背短槍的大漢。

短槍大漢來到周傳雄身側,伸出三指搭在右手脈腕,微一沉吟,抬頭看向閆西山等三人。「你三人同時出掌將其擊傷?」

短槍大漢語氣不善,張大統領微怒,發話道:「你是何人?膽敢如此無禮,知道我等是何人嗎?」

「大周朝的走狗,『射生營』的爪牙。」短槍大漢語氣輕蔑。

張大統領待要說話,閆西山抬手示意,說道:「嘿嘿,我等在大周朝土生土長,生是大周朝的人,死是大周朝的鬼,何來走狗爪牙一說。我看貴友不似西鴻國人,卻來給那巴爾思做白虎軍團的打手,與走狗爪牙有何不同?!」

短槍大漢雙目精光一閃,扔了虎頭大刀,自後背抽出一把青鋼長劍來,「大周朝當今皇帝小兒弒父殺妻,連同胞兄弟也要趕盡殺絕,真的卑鄙無恥之極。你等在他手下充當爪牙走狗,早晚遭凌遲刮刑,株你九族,掘你八代祖墳……」

「住!」閆西山氣量本就不大,活了幾十年,何曾聽過這般惡毒言語。「你這白臉漢子,怎地說話如此惡毒,我觀你是哪座仙山的門人,給你幾分顏面,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哼,今天,閆某就替你師門長輩管教管教你!」

短槍大漢笑了,「哈哈,就是要你這個白臉老兒出手,操你娘,你不出手,爺爺還不好意思揍你,來呀,你這個老雜皮!」提劍於胸,等著閆西山前來廝打。

閆西山氣的白臉發青,直愣愣的發獃片刻,吹起半邊鬍鬚,掄掌就要上去廝殺。

「住手!都給老子住手!」高亢的破鑼嗓子刺的閆西山雙耳發矇,不看也知道,叫喊是西鴻國察哈爾部酋長的親子,巴爾思,大周朝叫白虎。

巴爾思面目黝黑,一臉扎須,來到伏地不起的周傳雄身旁,黑豆般小眼睛閃出幽幽精光。

「周傳雄果然厲害,不過呢,還是死翹翹了!噢哈哈哈……嘎嘎!」巴爾思左手放於右胸,沖著閆西山行了個鴻族禮,「閆老三果然厲害,要不是你,老子的察哈爾部大軍還要死傷不少,嘿嘿……多謝了!」

「不用客套,沒有白虎將軍大軍阻截,我閆西山也未必能夠擊敗他。」巴爾思不提剛才誓約,閆西山也不與糾纏,雙眼仍舊狠狠瞪著短槍大漢。

「哈哈……」巴爾思緊緊拉住短槍大漢的手,順手奪過青鋼長劍,「我給閆總統領引見引見,這位是老子的拜把子兄弟,仙照派傳人游龍生。」轉頭道:「二弟,這位是大周朝御林軍『射生營』的總統領,大把頭閆西山。你倆拉呱拉呱。」

閆西山聞聽心中一驚,仙照派的傳人,娘滴,惹不起,怎麼跑到西鴻國當走狗來了。雙手抱拳,輕輕躬身,「哎呀,大水沖了龍王廟,原來是仙照派的游大俠,我御林軍『神策營』安總統領與貴派田不歸乃是知交,適才不知,還請游大俠大人大量,多多海涵啊!」

閆西山換了一副嘴臉,短槍漢子游龍生面露不肖,巴爾思來了,架是打不成了,多少也要給結拜大哥一點面子,沖閆西山微一抱拳,「好說。」對巴爾思說道:「周傳雄半死不活了,大哥隨便處置吧,小弟先走一步。」說完也不理諸人,轉身上馬,走了。

「還沒死?」巴爾思眼望倒地不起的周傳雄,一時不敢近前。

閆西山心中一笑,你個兔孫,看來五年前是被打怕了。「啊,白虎將軍,閆某素來敬仰將軍大名,早聽聞白虎將軍恨極此人,剛才沒下重手,留他一口氣在,就是為了送給將軍處置。」

「好,好,好!閆總統領,老子承你的情,日後一定補給你,哈哈……」

巴爾思命一名屬下先去把了脈,確認無事,這才喘出大氣,命令親隨倒出馬袋飲水,激醒周傳雄。

一陣冰涼,周傳雄悠悠醒來,慢慢睜開雙眼,引入眼帘正是當年的情敵,巴爾思。

「是你?」

巴爾思微驚,隨即大笑,「啊哈哈,是我,是我,哈哈……」

周傳雄聲音微弱,呆坐在馬背上的金雲英激靈打了個冷戰,回頭望去,果然是丈夫的聲音。「雄哥!」

金雲英自小喜愛槍棒,體質強健,跟了丈夫更是練武不綴,雖說身手一般,但騎馬打仗也強於一般士兵,只是如今身懷七八個月的胎兒,行動不便。周傳雄愛惜妻子,不願讓其受顛簸之苦,每日行軍,都是橫抱在懷裡。

此時金雲英再也顧不得肚子里的孩子,急急忙忙跳下馬背,跌跌撞撞跑了過去緊緊抱住,眼淚嘩嘩的流了出來,哭聲頓起。

周傳雄腦海清靈,知道這是迴光返照,偷偷自懷中掏出一物,輕輕塞進妻子衣兜,嘴唇湊到耳朵邊,柔聲道:「雲英,這是咱家秘籍,為了咱們的孩兒,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

金雲英早已泣不成聲,哭喊著說道:「不,不,雄哥答應我,要和我一起活下去!嗚嗚……」「雲英,我就要去了,你要委曲求全,為了咱們的……孩兒,一定要……活……」

張大統領聽的不耐煩,一把抓起金雲英,「娘娘滴,哭個屁呀,老子最討厭娘們哭叫了!」手中翻出一把短刀,就要往金雲英凸起的肚子上捅。

「不可!」「住手!」一聲是周傳雄微弱的呼叫,另一聲是巴爾思破鑼般的叫喊。

巴爾思叫喊中抬手示意,十六名白衣大漢縱身躍出,各抽出兩根短槍,將張大統領包圍起來。巴爾思大叫,「你小子,你要敢動一動,老子將你紮成馬蜂窩!」

十六名白衣大漢氣勢驚人,絕非一般白虎軍可比,張大統領一時怔了,呆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閆西山喝道:「張冠壯,還不快快鬆手,給我滾回來!」張冠壯大統領驚了一身冷汗,鬆開金雲英,急忙跑了回去。

周傳雄心都碎了,掙扎著要往起來爬,卻無論如何也爬不起來,口中鮮血狂噴,連帶著五臟六腑的碎渣一併噴出。

巴爾思看到金雲英,心中如五味翻滾,對張冠壯的無恥行為更是惱怒,情緒大為激動,一團髒話脫口而出,「混賬王八蛋,你們周朝人號稱禮儀之邦,其實竟是些無恥之輩,婦孺也敢動手,下作,無恥,卑鄙小人,王八蛋!」完了又想了一句,出口道:「操你娘!」

閆西山突見十六名白衣大漢,正是那站立在十六匹白蹄黑馬上追趕周傳雄的一夥兒,個個武功高強,單個而論,不是自己的對手,上來五七個,還能打個平手,十六個一起上,死定了。卻不知巴爾思何時請了這麼一幫高手。

「張冠壯,你給我滾回去,竟給我丟人!」閆西山喝退張冠壯,沖巴爾思雙手抱拳,「白虎將軍,那小子新來的,我回去好好收拾他!」看了金雲英一眼,故作驚訝,「哎呀!金公主氣血紊亂,不是動了胎氣吧,待我瞧瞧!」

「胎氣?」巴爾思這才看見金雲英凸起的肚子,「原來她有了他的孩子了!」

閆西山裝模作樣攙扶起了金雲英,右掌抵在後腰,輕輕一吐。

金雲英突感到后腰傳來一陣熱氣,腹中的孩兒猛的亂撞,頓覺劇痛。

「閆老三,你怎麼她了?!」巴爾思情急之下來到近前,剛要伸手相扶,猶豫了一下,收回去了。十六名白衣大漢緊跟巴爾思,瞬時將閆西山三人團團圍住。

金雲英疼的亂顫,閆西山掌心再吐,內力沖入腹中囊袋,胎兒頓時停了下來,金雲英吃不消,昏了過去。「啊哈,無事無事,金公主卻是動了胎氣,我給她平息氣血,不久便會醒來,呵呵……」

「你他娘的別是沒按好心!」巴爾思命一名屬下查看,脈搏平穩,卻是一時昏迷。

閆西山指指奄奄一息的周傳雄,「白虎將軍,金姑娘暫時昏迷,嘿嘿……等醒來后,不好下手了!」

巴爾思揚起黑頭,「什麼好不好下手,你以為老子還會要別人穿過的破鞋嗎?老子還會在乎她的想法嗎?」說著狠狠看了昏死的金雲英一眼,走到周傳雄身前,「哼,周傳雄,數次羞辱老子,還把、把、把把老子幾乎打死!此仇不報,老子還是察哈爾部的巴爾思嘛!老子要親手宰了你!來人,備刀!」

周傳雄僅剩半口氣在,被兩個大漢架了起來,半睜雙眼看了看巴爾思,口中肉血蠕動,用盡最後一絲氣力說道:「她,她還想著你……」

「什麼?!」巴爾思以為聽錯了,揪起周傳雄的頭顱,大聲問道:「你說什麼?」

周傳雄再也無力說話了,欲要抬手指向金雲英,手臂抬到一半,垂了下來。

巴爾思心緒不寧,掄起大刀,「你個臭狗屎,毀了你,也毀了她!死吧……」大刀揮了半圈,刀光閃出半個弧形,周傳雄屍首分離,頭顱激射了數米,剛要落地,巴爾思喝罵一聲:「去你娘的!」抬腳踢飛。

閆西山給洪大統領使了個眼色,看著洪大統領去尋了周傳雄頭顱,沖巴爾思一抱拳,「白虎將軍,青山不改綠水常在,閆某就此別過,白虎將軍答應的話,還請不要忘記!」

巴爾思沒好氣,頭也不回,「好,你走吧!」

閆西山走到遠處,接過洪大統領撿來的首級,輕輕為之合上了眼,掏出一個手帕將面目擦了一遍,嘆道:「三皇爺人品果然上佳,武功果然高強啊,放在往日,閆某未必是你的對手,可惜,可惜了!誰讓你不識時務呢!」「唉……」閆西山嘆了口氣,「這趟皇差,福也,禍也!」左右看看兩位大統領,低聲道:「走吧,復命……」

大軍打掃戰場已畢,巴爾思命令回撤,一旁親隨手指金雲英,小聲問道:「將軍,她,她怎麼辦?」

巴爾思眼望漫天黃沙,嘆了口氣,「讓她自生自滅吧!走!」騎馬跨了兩步,勒住韁繩,「給她放兩袋子飲水!」深深望了金雲英一眼,「再留一匹馬!」說完再不回頭,回身催馬,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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