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銀旭（一）

傍晚，此時的雪已停了，外面的地面已有十來公分厚的雪。方旭晾完最後一件衣服，艾立恰巧也打來了電話，說實驗已完成。方旭接到了他傳來的數據，將填寫在鑒定報告上之後，兩個任務完成的提示出現，不過獎勵卻要方旭自己向李珍、郝建索取。

雪夜給人一種灰白的神秘美，但方旭卻沒有心思去欣賞。他來到宿舍樓頂，將郝建叫出來，把鑒定報告拿與他。

郝建看后，沉默了很久，才向方旭伸出一隻手，「能…來點煙么？」

紙片狀的人，方旭想不出來這郝建要怎麼抽煙，「你確定要？」

「插上就行。」

此時，方旭想起了很久沒在夢中出現在慕老爺子，他不正是以這種方旭向自己要了三年的煙抽。方旭將一支點著的煙插在雪地上。

「要三支。」

雪后無風，郝建在三支點著的香煙前，看著裊裊直上的三條青煙，長嘆一口氣，「方旭，我厭倦了，能幫我最後一個忙嗎？」

「說。」

「在我消失后，能我照顧丁丁和李珍嗎？」

早在接到郝建的心結這個任務時，方旭心中生出了不要任務獎勵的想法。生命沒了，但他們都還存在，方旭想通過自己的努力，讓這三個可憐人能重聚，「你可以不用兌現承諾。」

「不，這是我的宿命。」

「都到這步了，你還信命？」

「正是因為到了這一步，我才信。」郝建捧起一抔雪，掩埋掉一支煙，「來吧。」

郝建拿掉帽子的瞬間，銀色眼鏡不停地彈出發現靈元的提示。

方旭撿起帽子，一把將郝建立扣倒在雪地上，「我沒有興趣去照顧別人老婆與孩子。」說罷轉身就走。

最重要的人就在身邊卻不珍惜，說什麼厭倦了生活，這種無病「生」吟的人，方旭想起來就氣，帶著一肚子的火，來到了驗大樓，抱著小白到了標本室等到了十點左右，李珍才出現。

方旭將完整的實驗數據拿與李珍，並坦白了之前作假的原因。

「你是個好人。」李珍看完后，變得很平靜，「當年我們都太年輕人了，如果能再成熟一點，丁丁現在可能都上幼兒園了。」

方旭不知道該怎樣安慰這位滿臉悔意的母親，「一切會好起來的。」

李珍把報告擱在架子上，「他怎麼說？」

「想徹底的消失。」

李珍只說了句懦夫，便去抱著丁丁向樓走去。

顯然，李珍此時的心情十分糟糕，所以對於任務獎勵的事，方旭也沒有提。

「李珍罵郝建懦夫，說明他們還有合好的機會。幸好剛才沒吸收郝建立的靈元，不然這個悲慘的家庭可能永遠沒有機會重建立了。」

想到這裡，方旭趕回宿舍，將還在天樓發獃的郝建立帶回實驗大樓，「去吧，他在天樓等著你。」

在郝建上樓近一個小時后，銀色眼鏡突然彈出一個包裹狀的東西，點開一下看:

「這世界從不缺少欺騙與傷害，但也正是因此，家才變得更加溫暖。不幸的是，一個家庭的破壞，也許只是一次接錯了電話，而要讓它重建，也許付出一生的通話時間不完成不了。幹得漂亮，少年。」

文字下面，是一個文件的圖案，方旭接收后，憑空出現一個文件袋在手中，「DNA的製備和基因甲基化分析。這不是生物分子學實驗技術上的內容嗎，銀眼把它弄出來，難道有什麼不同？」

方旭快速讀完一遍，「果然，比課本中講得精細多了，而且還有好多設計巧妙的實驗。」

「這些設計不僅縮短了實驗所需的時間，而且提取到DNA的純度也提高了幾個百分點。」

方旭無比興奮地來到育仁實驗室，動手準備驗證所得文件上的方法。

「謝謝你，方旭！」這時李珍抱著丁丁來到仁實驗室，「以後晚上若有實驗，我來做你助手，前提是你不介意的樣子。」

方旭沒有馬上答應，「郝建呢？」

「走了！」

李珍說得很平淡，方旭還是在她慘白的臉上看到了波動。這種波動，給方旭一種她在撒謊的感覺。

剛才收到銀眼發的額外獎勵，說明郝建與李珍已經和好，郝建與丁丁剛剛才父子相認,此時，有什麼重要的事讓郝建捨去這難得的團圓時刻呢？

「去了哪裡？」

「去找一個叫銀旭的地方，那才是我們這類人最終的歸宿.」

「傳統的認知中，李珍他們應該是鬼魅一類。郝建難道是去找…」此時，方旭想到了第一個視頻中，慕芷蓉身後那個地道入口，「銀旭是不是人間傳說中的地府？」

李珍搖頭，「不知道。」

「我女友朋失蹤那天晚上的事，你知道么？」

「知道一點。」

李珍說，當晚快十二點時，她抱著丁丁正準備坐電梯去三樓玩。當時電梯好像出了點狀況，一直停在負二樓等了好一會兒不見電梯上來，於是她改走樓梯來到三樓，正好撞見殷月正趴在昏迷的方旭身上辦事，於是她只得帶著丁丁到一樓去玩。她走到一樓時，好像電梯已經好了，正好見慕芷蓉走進去。

「你確定是芷蓉？」

「你們兩是實驗室的常客，當然不會認錯。」

方旭急了，如果李珍說的情況屬實，那麼這個時間點正好與警方推算出慕芷蓉失蹤的時間相吻合，「後來呢？」

李珍可能是抱丁丁的時間有點長了，感到有些手酸，將丁丁放在桌子上，「我經過電梯邊時，上面顯示的數字是負二樓。」

「負二樓，那裡只能去冷藏室了。樓大爺說過那天晚上冷藏室是關了的，後來警方在裡面也沒有找到任何芷蓉進去過的痕迹。」

此時，銀色眼鏡出現的情況浮現在方旭的腦海中，「那晚我進電梯時，裡面什麼也沒有，可掉到負二樓后，銀眼就出現了，難道芷蓉與我原來的眼鏡一樣，憑空消失了？」

「再後來呢？」

「沒有了，我所知道的就這些了！」李珍從丁丁頭上拿過鴨舌帽，遞與方旭，「這是他留給你的。」

「我得再去看看。」方旭拿過帽子，交待李珍一些實驗的事後，出了實驗室按上電梯去負二樓。

「當晚這門是鎖上的，這鑰匙除了樓大爺外，就只有殷教授那裡有備用的了。教授那時正好出差沒回來，樓大爺也不可能說謊。難道是慕老爺子開的門？」

方旭來到負二樓，站在電梯里，看著出口兩把大鐵門上的兩把鐵鎖，「這把新鎖應該是後來加的，說是擴建，然而最近也沒見有工人運材料進出。」

拔通樓大爺的電話，對方回復說那把新鎖的鑰匙被幹活的工人帶走了，還要幾天才回來。方旭想用工具撬開大門，可想想覺得不妥，於是只得離開，等過幾天開啟之後再來。

雪夜中的金大像裹著大棉被熟睡的美人，人們捨不得去驚醒她，都回到室內收起了心中的不安份。今天本是一個任務繁重的日子，但卻出乎意料的早早完成了。方旭獨自走在皚皚的白雪路面，感受著難得的輕鬆。

「離任務刷新還有三個多小時，回宿舍跟兄弟們聯絡下感情吧。」

剛踏入三樓，方旭便聽到走廊里從各個宿舍時傳來的各中遊戲聲。一進宿舍，外套還沒脫下，揭戈便將方旭的電腦打開，「阿旭，趕緊的，開黑了！」

方旭將三人的電腦一一瞟了一眼后，「太菜了，才離開我幾天，你們這段位就掉成這樣了。」

這時韓彬拿來一條熱毛巾，「少廢話，擦下手趕緊上號。」

室友們一起開黑玩遊戲的日子，是大部分人大學時期無法忘記的一段美好時光。方旭上了號，312宿舍充滿了久違的快樂空氣。幾人一直激戰到一點，才意猶未盡的下機休息。

明天要向冷茗表白，這讓原本就沒的睡意的方旭更加難入睡，等室友們響起雷鳴般的鼾聲后，方旭進入銀眼系統，點開每日任務：

「你一個人在黑夜中摸索的時候，可曾想到兄弟們也在暗中相助。兄弟們熟睡后的世界，也許不是那麼太平。今夜，哪兒也不去，好好地為兄弟們守守夜吧！」

「兄弟們熟睡后的世界不太平？」方旭第一時間想到了廁所鏡子中的潘語菲，「難道在所人有入睡后，她會出來害人？也不知道下午對著鏡子說的話她有沒有聽到？」

守夜，也就是說不能睡覺了，正合方旭的意。關上宿舍門，方旭去了趟廁所，與上次一樣背對著鏡子，拿出手機卻沒看見潘語菲，「這子夜時分，不正是她們活動最旺的時候嗎，怎麼沒出現？」

在鏡子面前等了一會兒后，還是沒有發生異樣，方旭只得回宿舍。躺在床上，方旭用手機查找著關於銀旭的資料，最後去只發現有一款叫《銀旭》的遊戲將於年後公測的小新聞。

「再神秘的事物，總有一定的物質做基礎，遊戲完全是虛擬的數據。李珍說郝建去了銀旭應該不是這玩意兒。」

不知不覺中，方旭竟來了困意，在打了一個迷糊醒來后，方旭揉搓著眼鏡，「奇了怪了，剛剛明明沒睡意，這下怎麼如此地困，難道這手機真比安眠藥還管用？」

這時，韓彬的床開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方旭腦補著韓彬練功的畫面，無語到了極點，「差，又練起來了，真是沒得救了！」

方旭閉著眼睛，忍受著這難聽的聲音，腦海中不斷地想銀旭的事情。

他的思緒不斷地被那床的聲音打斷，方旭想大罵，可又怕吵醒揭戈他們，特別是艾立，在實驗室忙活了一天，剛才玩遊戲又柞幹了他最後一點精力。

方旭估莫著過了十來分鐘了，韓彬還練得熱火朝天，「差，真是沒完沒了了，都說這左右互搏之術練多了會變成三秒男人，但這傢伙卻的時間好像在增長。」

方旭實在無法忍受了，輕輕的轉過身，將枕頭扔向韓彬的床。

「啊…」

方旭聽得清楚，傳來的聲音是女人的，方旭可沒有那種做觀眾的惡趣，將頭蒙進被子中，「韓彬這吊絲，膽也太大了，敢帶女生回宿舍！一定是我剛才迷糊的時候帶走來的。」

同樣是有規律的響動，但這次帶給方旭的卻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難受，就在方旭最後一絲忍耐力將要消失時，韓彬那邊的聲音停了下來，接著是門栓被輕輕拉開的聲音。

方旭好奇，倒底是什麼樣的奇女子敢深夜獨進男生宿舍。他假裝說著夢話，同時換了個睡姿，側過身子把被子拉開一條縫，朦朧中一張讓他泛起雞皮疙瘩的臉龐正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