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頭霧水

車子啟動，開出了城關派出所，方旭看著行進的路線，「這好像是去學校，這就送我回去了？」

果然，車子在學校門口停了下來。還沒停穩，方旭就去拉門把，不想被馬叔攔下，他下了車后隨即關上門，敲了下車窗，「好好配合齊隊長的工作。」

「原來自己想多了。」方旭神情變得嚴肅，搖下車窗玻璃，「叔，麻煩跟艾立說下，下午的實驗就不用等我了，完成後把數據記錄好就行了。」

「呵，麻煩？」馬叔打了個濕笑，「現在知道禮貌起來了？」

想起這些年來給馬叔添亂子，方旭羞愧地側過臉，一言不發。

車子再次啟動，一直向西，過了西門橋后，行駛半個鐘頭后，開進了一個大院。齊隊長下了車，手上的煙扔在地上，用腳磨滅，「在等我的消息。」

「防疫中心，來這裡幹嘛？」見不是黃埔軍校，方旭合十放在襠部的雙手才分開，變得幾分輕鬆。

「呵呵，同學，這一路燒死了不少腦細胞吧？」李警官十分嫻熟地將一支煙從盒子里抖出來，「來，燒一支煙，壓壓驚。」

方旭接過煙，沒有點著，眼睛望向防疫站大樓，「李警官，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隊長不說我也知道？」李警官搖下車窗，將煙灰抖在外面，臉上掛著笑意，「但至少不是你所想的那個地方。」

被說中心事，方旭臉色掛不住了，很尷尬，「這不，沒經驗嘛？」

「你們這些大學生，在?絡上一個個都是大俠，但要真遇到我們……」

「都是鍵盤俠而已。」方旭岔斷李警官後面要說的話，避免了被更深層次的洗涮。

車內沉靜了下來，外面已經飄起了零星的雪花，氣溫更加冷了。

「希望沒什麼麻煩的事，別耽誤了明天的任務。」

當地面變得灰白時，李警官收到齊隊長的信息，掐滅煙，「走，咱們進去。」

李警官把方旭送到一個會議室門口后，就讓方旭一個人進去。

一進門，裡面混亂的場景讓方旭吃驚不小。

雜亂的文件幾乎佔滿了整個會議桌子，投影儀的大屏幕上，滾動著一些照片，方旭細看了一會，全是血腥恐怖的內容，頓時覺得周身的溫度下了不少。

與會的人形形色色，防疫站的醫生、環保局的人、消防隊的代表，主席位置的地方，方旭竟然看到了殷文森教授，對方見方旭進來，點了下頭，算是打了招呼。

「方同學，來這兒。」齊隊長拉出身邊的一張椅子，方旭走過去，一頭霧水地坐下。

「齊隊長，這什麼情況？」

「我知道的也不多，但與昨晚城關醫院屍體被搶的事脫不了干係。」

齊隊長摸出香煙，剛點著。殷教授旁邊的老者便出聲，「齊東，把煙滅掉，殷教授在這裡。」

齊東看向殷文森，陪上一個歉意的笑，將煙直接在桌面下摁滅后拋在桌面上，對著方旭一臉無奈，「開會沒煙，日子難熬。」

「同志們，剛才的情況大家已明白了。殷教授因為科研任務繁重，所以給我們推薦了他的得意學生，方旭方同學來援助我們，大家鼓掌歡迎。」

稀稀拉拉的掌聲中，代表絕大多數人對方旭的態度，方旭知道自己很不受歡迎，起身剛要開口推辭。

「阿旭，你出色的實驗成功率讓我對你很有信心！」殷文森來到方旭的旁邊，將胸前的工作牌取下，別在方旭的左胸前，「從現在起，你代表的是我們金城大學。」

在坐的在普通老百姓心中，也算得上大人物了。特別是主持會議的那位眼神中帶著睿智的老者，在金城的地位應該十分高了。而與會者們的神情，除了齊東外，都是非常的嚴肅，方旭感到事態不是一般的嚴重。

稀里糊塗地攪進這末知的事件中，看眼下的情況，即使方旭只是分到一個小小的任務，那也是不是他這個在校學生所能承擔得起的。方旭這時完全懵了，看著殷文森的目光不是一般的凝重，「教授，這…我……」

「呵呵，方同學，我們做的事情你不必知道太多，重量與難度也沒你想像的那麼大。」那位老者吩咐門口的工作人員給方旭倒上一杯水，方旭喝下后，感覺縈繞在頭頂的霧水消散了不少。

「我們有時會有一些實驗，到時要你幫忙做做，不會影響到你正常的生活與學習。」

「嗯！」殷文森看著方旭，「那都是些簡單的檢測，方便的情況下，他們會送到學校來的。我們學校只做教育與學術研究，所在場同志們做的事，我們只需知道是一件非常崇高的事就行了。對此，你也不要有什麼思想包袱。」

每個人都有他應該和不應該知道的秘密，殷文森的話已經點得很明白了了。不沖別的，光殷文森出面，方旭就應該答應，「好吧！」

「好，果然是年輕人，頭腦靈活！」老者看向齊東，「方同學這一點做得比你好！」

「首長，您也知道，我所做的事情況複雜得像一團亂麻，心裡……」

老者猛一站起身來，「齊東！」

「到！」齊東刷一起身。

「執行命令！」

「是！」

齊東警了一個禮，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

道路兩邊的綠化帶上已積起了半指厚的雪，警車慢慢的駛在路面上，副駕駛上的齊東手中的煙一支接一支地抽著，每抽一支就發給方旭一支。

方旭此時的手上已夾了四支煙，都沒點，心中悶悶不樂。

齊東一口煙霧呵在方旭臉上，「同學，你分的活簡單、安全，用不著板著那張苦瓜臉。」

方旭搖頭，「只是太突然了。」

「誰都一樣！」齊東回頭，將點著的煙伸向給方旭，「點上，吸幾口…」

方旭在搖晃中把煙點著，吸了一口，憋在口中。

「你是在想投影儀上的圖片吧？」齊東右手伸到窗外，煙灰被風吹走，消失在漫天紛飛的雪花中。

長長地將煙霧吐了出來，方旭感覺輕鬆了許多，「那些應該不在我該知道的範圍之內吧？」

齊東吸了一口煙，吐掉嘴上粘的過濾咀棉絲，「咱兩知道的差不了多少，算不得什麼機密！」

「什麼時候開始的？」

「27號凌晨5點出現的第一起。」

「27號凌晨？那不正是芷蓉失蹤的那個晚上嘛！」方旭沒有回答，頭中想著慕芷蓉失蹤前的事。

「昨晚已是第五起了，湊巧你也出現在現場，我想這也是殷教授推薦你進來的原因吧？」

「應該是吧！」

「老頭子老是給我嘮叨時間緊迫，發生這幾起怪事後，他給我們感覺像是世界末日要到了一般！你說，真要是到了世界末日，就咱這幾個人，阻止得了嗎？」

方旭聽到這，仰頭倒在坐椅靠背上說了句不知道后，便閉眼休息去了。方旭並沒有真的休息，此時他極想呼出銀色眼睛系統，看看那個神秘的到計時還在不在,還有時間又過了多久？它會不會是那位首長口中所說的世界末日倒計時？

「學校到了。」陷在多如漫開雪花問題中的方旭被李警官叫醒。

馬叔見方旭從車上下來，跑過去先給齊東和李警官各發了一支煙，點著后，關心地問，「齊隊長，那小子沒事了吧？」

「沒，就是這兒有點問題。」齊東指著頭，「同學，重情是好事，但還是要理性。」說完給方旭使了一個眼神。

馬叔面向方旭，語氣嚴厲，「臭小子，芷蓉的事有警察同志，你出去瞎找也只是給他們增加麻煩。」

「我確實是夢到芷蓉了啊！」

「同志，這你也知道，這小子前不久在學校外找他女友，整整一個星期沒回校，把自己整成了流浪漢。」

齊東帶著笑意讓李警官啟動車子，「回去後去帶他去看看心理醫生。」

「哎，好！我現在就帶他去看！」

齊東二人的車剛開走，馬叔拉起方旭，在手機上叫了一輛車，直接前往金城中心醫院，掛了心理科。最後結果出來，醫生說方旭有嚴重的精神幻想症，有時已經分不清幻想與現實了。

馬叔看到結果后，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下了，趕緊將檢查結果拍了張照片發給了齊東。

「馬叔，感情我這生病了反而讓你還開心了起來。」

「你小子我還不知道，平時不怎麼說話也不愛爭論，可心裡啊鬼精得很。誰知道你在齊隊長面前是不是在演戲?」

「我要是靠演技瞞過了警察同志們的法眼，當年早就考影視專業了。」方旭將診斷結果在他眼前晃了一下，「現在，您的放心了吧！」

「放心了。但卻更不放心。在你沒康復前，我是不會放你單獨外出的。」

「有時候真的是有事啊！」方旭將結果收起來，打趣道，「再說那牆您覺得能攔得住我？」

「這不是你操心的事，車來了我們走。」

方旭上了車，見馬叔給司機指的不是回學校的路，很是奇怪，「咱去哪兒？」

「廢品回收站。」

「去那裡幹嘛？」

「買啤酒瓶。」

方旭驚愕地看著馬叔，他這是要在牆上安裝碎酒瓶子啊，「真狠！」

到了城關區廢品回收站，馬叔找到一袋啤酒瓶。老闆是一位六十來歲的老人，聽說他們是金城大學的，從馬叔那裡得知他購買瓶子的用途后，怎麼也不肯接他們的錢。

「我對不起那孩子，這些就算是我的一點救贖吧！」

老闆向方旭二人講述了五年前一個晚上在回收站所看到的一切。

「我真是膽小鬼，害了那孩子。所以今天這錢無論如何也不能收，把牆弄好，再也不要讓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受到了傷害了！」

整個過程中，老闆雖沒提過那女孩的名字，但方旭已猜到了，她應該就是潘語菲。一個花季的女孩子，居然被一群流浪漢玷污了好幾天，這換作誰都受不了，這也話就是她自殺的原因吧！

「這事，我也有責任，」馬叔給老闆點著一支煙，十分心痛地嘆口氣，「一到了周五，那些車停在門口，我們也不敢將他們趕走。」

聽到女孩被壞人施暴的過程，以及後來那幫流浪漢的非人折磨。方旭就想到當年慕芷蓉差點也遭這幫壞人的毒手，拳頭咯吱作響，「後來呢？」

方旭想知道那些壞人下下場，很遺憾，廢品老闆沒有給他想要的答案。

「我的時間不多了，現在也不怕那些人的報復了，」廢品老闆說著將一個玉觀音的吊墜遞與方旭，「這是那晚撿到的，有機會代我交給孩子的親人。」

回學校的路上，方旭與馬叔一直沉默不語，只是一支又一支地抽著煙，計程車司機看出二人是有心事的人，也就沒有阻止。一進宿舍樓，方旭首先去了公共衛生間，看了一下那面鏡子，「如果說你想結束現在這種狀態，晚上就來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