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冤大頭上門
數日後，由蘇州萬里商號單方面放出了驚天消息——蘇州、福州、泉州三地海港開放，將由各地商號與州府縣衙合力掌控，並聽取民意推行「簽證制」，無證者不得入港。
接著，出海行商的暴富消息又被人「不小心」泄露出去，早已隔牆觀望的眾多各地商賈立刻聞風而動，福、泉、蘇三州官道日夜都有車馬行過，險道上的盜匪一開始還以為「生意」來了旺季，設伏準備大攬一番財物。可馬上他們就發現不對勁了，因為一夥商隊後面通常會緊跟著另一隊商隊，有時還會有七八支商隊結伴而行的情況，這就讓盜匪們頭疼了。
「老大，這都來三個商隊了，弟兄們快頂不住了啊！」
聽到手下小弟的叫嚷，衝殺在鏢師堆里的大巫山賊首才猛地一個機靈，左右掃視了一下，雙方兩撥人相互打了個平分秋色，再深深看了眼商隊中被保護嚴密的大宗財貨，狠狠咬牙道：「都給我撐住咯，只要撐住了這趟，咱們三年都不用愁那花銷吃喝了！」
「殺！」
原本有些起色的商隊戰力立馬被突然爆發的匪勢壓制的喘不過氣來，但很快，第四支商隊的人馬被發現，而且人數還不少。
商隊戰力再次得到提升，賊匪們只得留下幾十具屍首落荒而逃，至於跑得慢要投降的也被砍死了。
四伙商隊打掃完四周后，商討了番后便選擇了結伴，畢竟這路太長，多個朋友多份安全。
蘇州商號倉庫外，路小婁在一行人的陪同下指揮著苦力將一個個上鎖貼封條的大箱子搬上馬車，幾個商號賬房捧著賬本口噴飛沫的在路小婁旁邊指指點點。
「好了好了，這是事先說好還你們的二成一。」
路小婁不爽的拍拍馬車護欄，緊了緊綁繩接道：「明日商號會有一批貨件要送往汴京，若是你們順路便跟著去吧，最近府衙那邊連連傳信說，最近中原十里大山盜賊猖獗，你們可得小心著點。」
眾商賈齊拱手道：「多謝上官提醒，我等皆願隨商號返京。」
「嗯。」路小婁點點頭，「明天卯時爾等再來這裡集結，過時不候。」
「是。」
搞完手頭上的事後路小婁一臉疲憊的回到商號坐倒，而看到桌子眼前還有一堆事務，提聲叫來了一個掌事人。嗯，沒錯，就是那個掌管天字一號庫房鑰匙的老頭。
老大爺手捧茶碗，悠哉哉的走進門道：「大掌柜，叫老朽來可有何事？」
「本官這次剛回蘇州，商號之事還有很多不懂之處，所以，本官欲用你為二掌柜，幫助打理商號事務。」
「請大掌柜饒了老朽吧。」老大爺呷了口茶淡然道：「老朽如今年事已高，已再無擔此重任的精力，還是另請高明的好。」
路小婁無奈道：「人嘆『馮唐易老，李廣難封』，皆是因壯士之年未能得志，才引後人扼腕痛惜。唉，罷了。」
話音剛落，老大爺仰頭將茶碗中的茶水喝盡，脆聲蓋上碗蓋道：「大掌柜這是甚話？老朽雖年事已高，但心還未老，只是些許文案雜事罷了，老朽自然當得！」
「好，既然如此，那我這就讓人把二掌柜的房間收拾收拾。」
「老朽謝過。」
怎麼來描述路小婁現在的心情呢，花言巧語讓個白髮老人入坑在三尺廟堂中苦熬，愧疚大於感激再無限大於幸災樂禍，可能也會恰恰相反（笑）。
「無聊，現在想想該幹嘛呢，算了，想不到啊，喝酒去。」
路小婁哼著小調大踏步的朝外面走著，但剛出商號大門就被一隻玉手拎住了衣領，來人正是正牌老婆杜芸，路小婁見到這位可再不敢大聲抬頭說話了。
「娘、娘子，這麼急著來找我可有何事？」
「有兩個老傢伙來咱家拜訪，說是要見你。」杜芸皺眉道：「我倒是跟他們說了，你人就在商號，讓他們直接來找，但他們偏偏不依，只願在府上等著。」
「其中一個還帶來了不少的東西，說是一點拜禮，非讓我收下。」
「手拿開，手拿開。」路小婁拍開杜芸的手，「只是有客人來訪，你何必親自來找我，吩咐個僕役來不就好了。」
杜芸隨即雙手叉腰：「路大米，我可告訴你，咱家現在吃的是皇糧的人家，陽奉陰違的事你可千萬不能幹。」
「廢話，這道理還輪到你個婦人教嗎。哎呦，耳朵疼，鬆手。」
就這樣，路小婁被杜芸領回了自家新府邸，眼前這佔地三千多平方米的大宅子掛的也是商號名下，當初蘇州地價被路小婁一番作弄炒熱，原來的家主便找到了商號給脫了手，私底下還將路小婁一干人罵成傻子。
可如今再看，蘇州地價一日三漲的飛速下，原來花的那些錢現在只能買回間側卧大小地方。
「路相，一段時日不見別來無恙。」
「見過路相。」
路府門口，兩個穿著長衫的老頭拱手對路小婁做禮，路小婁接著回禮。
「張老，這位是？」
兩老頭其中一個便是被趙皇帝勒令「一輩子不準回京」的張放張老爺子，聽說張老爺子之前被包希仁關了幾天放出來后，氣的放話「吾不與朽木枯藤伴死」，接著就從萬里商號離職不幹了。
「路相細聽，這位是宮中張貴妃族叔，姓張名易青，此次前來拜見路相確是有要事相商。」
路小婁點點頭，扭頭看著旁邊立著的幾輛堆滿大包小箱的馬車，再看看直盯著自己眼皮不眨欲要吃人的杜芸，嘆氣道：「車上東西先放著吧，聊完再作處置。」
「是。」
領著兩人進堂屋坐著喝茶，杜芸站在路小婁身後不肯走，張放笑道：「沒想到路相與夫人倒是琴瑟和諧的般配，真是讓人稱羨。」
「是啊是啊。」張易青緊接著道。
捧著茶碗的路小婁打斷道：「有事就說吧，我商號那裡還有一堆事呢，揀重點的。」
「是這樣的，張兄想從路相這裡得個條子，就像郭氏曹氏兩家那樣，找個好點的落腳地，為官家分憂解難。」
「阿芸，跟門口那些人說一聲，把東西都卸下拿進來吧，放門外挺惹眼的。」
說完，路小婁就把雲里霧裡還沒聽懂話意的杜芸推出了堂廳，然後關上門扇。
「這事……」路小婁背著身子嘴角漏出絲隱蔽的笑意，「恐怕有些難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