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回來了

又是一個雞鳴報晨的早上，路小婁在一裹溫暖愜意的擁擠中抽出胳膊起了身，再三呼高質量的空氣后，令人期待的一天開始了。

開封城街頭上，一隊衙役忽然在大街上按住了兩個身穿官服的男子，這情形讓周圍的人群散開了一大片範圍，還有不少好事者專門圍在不遠處看熱鬧的。

為首的佩刀衙役一邊讓下屬摁住兩被抓男子的胳膊，一邊惡狠狠的對四周吼道：「開封府辦案，無關人員速速退開！」

「滾開！你們這些開封府衙的狗東西，知道我們是誰嗎，我們是……嗚嗚嗚。」

「你們這些該死的狗，我等可是還有官職在身，你們竟敢……嗚嗚嗚。」

帶頭衙差壓根不想跟這兩個倒霉蛋多言語，隨手取了兩塊布頭就給他們嘴巴堵上了，臨了拍了拍手掌吆喝道：「走，回衙門交差。」

「走。」

七八個龍精虎猛的衙役就這樣，半推半扯的押解著兩個衣帶外斜頭髮披亂的官員走出了西街，然後兩邊的攤販又重新吆喝叫賣起來。

「店家，我吃完了，來算算多少錢吧。」

擺露天吃食攤販的小老兒聞聲立馬笑盈盈的用抹布擦乾淨手，來到路小婁面前數落了一邊桌上的物件，接道：「回公子的話，一碗糊糊疙瘩加上二兩霜糖，一共十五文錢。」

「好，等著。」

說完，路小婁就掏出了芸娘親手繡的「肥鴨南飛」荷包，倒出十五文放在桌上。

宋地西北邊陲延安府內，王益老將軍跟府尹李浩正捧著茶碗坐在衙門裡閑談著戰情，不一會兒進來個士卒拱手道：「稟將軍，西征軍先鋒官狄青請求入見。」

「快，讓他進來。」

「是。」

李浩可不認識狄青，但看到王老將軍這一臉滿意的樣子，對方應該也是不容小覷的角色吧。

只見門外一個魁梧的白衣小將腰佩長刀大步走了進來，而其後面跟著個身材體魄更加龐大的大漢，其手裡拎著根白鐵荊棘棒，面容兇惡又氣勢十足。

「下官狄青，拜見王老將軍。」

「小人黃大猛，拜見王老將軍。」

等兩人走上前能看清臉的時候，李浩被嚇了一跳，司獄特製的刺字墨跡還在兩人的臉頰掛著，也就是說對方算是半囚半卒。

「本官聽說了，前不久西夏圍攻慶州城，是狄先鋒率軍及時趕到，側面突襲打退了党項軍隊。」王老將軍笑著起身拍了拍狄青的肩膀，「幹得不錯，此功本官先給你記下了，日後還需要你多加努力才是。」

「下官明白。」狄青拱手應道。

接著，王老將軍開始圍著黃大猛周身轉了起來，然後伸出手道：「這位壯士，勞煩將你手上的武器借我一瞧。」

黃大猛出來這趟身上穿的並不是軍漢的制服，而是一件圖舒服的皮甲，再加上這狼牙棒怎麼看都不像是軍備武器，所以王老將軍也不覺得這貨是什麼正兒八經的士卒。

「給。」黃大猛把手上的棒子一遞，看得狄青眼皮跳了跳。

「將軍，此棒足有百餘多斤重，還請雙手拿握。」

聽到狄青的提醒，王老將軍也是肩膀一顫，又復瞧了眼黃大猛輕鬆的神態，然後鼓足勁道：「不妨事，本官也只是想瞧瞧罷了。」

本來那造型怪異的棒子豎立在地上也不費多大的力道，等黃大猛鬆開手，王老將軍將棒子用力開始提的時候，心驚了。

這玩意兒就是塊鐵坨子，就握把處用動物皮革條裹了幾圈用來增加抓取力，也幸虧王老將軍從年輕的時候就練武，老當益壯把臉憋紅差不多能把這棒子舞個圈，但像跟黃大猛玩得跟木棍一樣就多想了。

「不錯。」

王老將軍把狼牙棒遞還給黃大傻后，坐下喝了口茶緩緩氣，說道：「不知黃壯士是哪裡人士？現居何職？」

狄青怕黃大猛亂說話得罪了王老將軍，連忙說道：「稟老將軍，黃偏將是路相差遣來助陣的，暫時尚在下官手下掛副將之職。」

「又是路大米派來的。」王老將軍皺眉接道，「這種做派可不適用於行軍打仗啊。」

狄青不敢接話，王老將軍咳嗽了一聲接道：「就先這樣吧，這次派人令你們來是有一些京都的安排要說。」

「朝廷已經決定了要與北遼一同伐夏，所以在西征路上若遇到北遼軍伍，除驗明身份外盡量配合行動。」

「與遼一同伐夏？」狄青疑惑道：「難道說，朝廷怯戰，所以拉著北遼一同出手？」

「呵呵，這其中緣由哪是那麼容易就能看出的。」王老將軍接道，「不過既然是朝廷下的命令，我等奉命辦事便可，再過些日子兵部的糧草就到了，你等也做好開拔行軍的準備吧。」

「是。」

雖然是這麼說，但兵部的後勤糧草卻是遲遲沒有到，王老將軍一連派人前去催了三次，帶回來的卻是一些零零散散的數目，眼看這日子就快到眼前了，怎麼就事事開始不順心了呢？

「王老將軍，此事依本官看，光是催促兵部可沒什麼大用。」李浩說道：「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宋京中，要說誰管事最多、手上錢糧最足，那莫過於掌管萬里商號的路大米。老將軍可修書一封澄清其中要害，將其送到路大米手上，相信一定會有所收穫。」

「可這麼做不合規矩啊。」

王老將軍嘆了口氣：「此舉成與不成還兩說，但直接繞過六部去找樞密院，卻有點不通情達理之意。」

「關乎大事，我想那些朝臣會體諒一二。」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王老將軍想起最近這段時間吃著的延安府衙官糧，也難怪李府尹會格外關心這種事了。

「嗯，那本官等會兒便派人去京都遞信。」

因為是軍情，所以報信的快馬是日夜兼程的趕路，令人意外的是，這信差走的快，回來的也快，快到什麼地步呢，大概馬蹄還沒跨過延安府的地界就拐彎折了回來，順帶的還有幾十車的糧草。

「下官乃此趟的運糧官，這是兵部讓轉交的隨車文書，還請將軍過目。」

穿著土黃色官服的年輕士人從袖子掏出書信交給了面露疑色的王老將軍，這批貨……咳嗯，這批糧草已經讓手下負責看管後勤的人檢查過了，都是足量足數。

唯一讓人想不通的一點就是……

「本官有一件事想問。」

「老將軍直言無妨。」

「此次離上次催糧僅過去一個半月，怎的這麼快就把糧草數目給湊齊了。」

運糧官疑惑道：「老將軍，糧草能儘快抵達難道不好嗎？」

「本官不是這個意思。」王老將軍皺眉道：「本官的意思是，上次兵部還推辭說糧庫虧空日久，短時間內湊不出西征軍的大額糧草，怎麼的，一個多月後就……」

「老將軍久待西北邊陲，怕是還不知道京都又發生的一件大事吧。」

「嗯，何事？」

「遠航的商船回來了。」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