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愛情未生何談死
因為結婚安排的一些事宜，趙皇帝特批了路小婁七日的官職長假，再將該請的好友親朋邀來之後，便與杜芸成了婚。
這門親事能成，還真的得念叨點張放老爺子的好，不過這趟老爺子是沒法過來了，就因為皇帝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后，直接找了個其他不痛不癢的借口讓人去蘇州傳訊，罰張老爺子一輩子在南方發霉發臭，不準再回京都。
明知道趙皇帝是借題發揮，但路小婁連小聲bb的膽量都沒有，成親後到假期結束的這段時間，路小婁除了跟柳三變有一搭沒一搭的喝酒，就是趴在商號的辦公桌上批閱各地分號送上的彙報文件。
戶部工部最近來拜訪的次數也頻繁了，主要還是當年趙皇帝一句話，南方那些糧稅重地都免了幾年的稅收，再加上蘇州興船修路招收的各地流民做工，其中一半以上原本都是務農。要是這麼刨根問底的算，路小婁得背不小的鍋才對。
「兩位官差，你們在我這兒早飯、午飯、晚飯都用過了，怎麼，還想在我這兒睡上一宿試試？」
路小婁手上行書不停，面前兩個正享受熱水泡腳的六部官員倒是一臉愜意，一旁的侍從還貼心的來添了一趟茶，更是讓兩人舒服的沒邊了。
「路相，我等這次也是封上官的命令來交涉，成與不成無傷大雅，只是這……唉，這水怎麼又不熱了？來人，給本官這兒再添些熱水。」
聽到屋裡有人吩咐，外面候命的侍衛連忙端著水盆進來給添上，看得路小婁是頭皮一陣發麻。
我靠，這兩個傢伙的囂張程度有點像小爺在大理寺監獄耍賴的三分半，不過就眼下這青黃不接的時節，哪還有多餘的錢糧往外送的。
「只是這上頭交代的任務一日不完成，我等一日復不了命，所以只能攪擾路相這兒一段時日了。」
路小婁捏了捏鼻翼，語氣不善道：「你們到底把我這兒當什麼地方了，街頭鬧市還是青樓書院。要不先這樣，本官給你們找個客棧先住一晚，明天再來商談這件事如何？」
「行吧。」
「好啊。」
派人送走這兩個官差后，路小婁站起身一腳踢翻那兩隻洗腳盆，溫熱的泛著腳面死皮的髒水頓時潑得滿地都是。
聽到屋裡有異動，門口的侍衛連忙過來瞧了一眼，緊接著嘴角抽搐著轉移話題道：「啟稟大掌柜，換班時間到了。」
「我知道了，吩咐下去，該點燭的點燭，注意防止火情的發生。」
「是。」
路小婁扣了兩下鼻孔，然後對著地面彈了彈后道：「找人把這裡擦乾淨，今夜我就不留在商號了，有事去找范二掌柜稟報。」
「是。」
出門借了守夜侍衛的燈籠，路小婁並沒有往左邊回家的路去，而是往右來到了大理寺。
「站住！大理寺乃官府重地，閑雜人等不得……」
還沒等守門的衙役把話說完，路小婁便把燈籠貼近自己的臉，不耐煩道：「來，看清本官是誰。」
起初衙役還沒當回事，但看到了路小婁這張蹭了半月牢飯屁事沒有的熟悉嘴臉后，這衙役當即嚇了一跳。
「小人見過路相。」
兩個衙役拱手行禮，路小婁「嗯」了聲道：「你們寺卿呢，本官有要事找他。」
「回稟路相，現在已經是戌時，上官早已回去歇著了。」
「哦，不礙事。」路小婁推開衙役喃喃道：「今晚我就借用一下你們大理寺的牢獄住住，明天要是寺卿來了，你就跟他報一聲。」
「又、又要住？」衙役一聽這話，連忙攔在路小婁面前嚷嚷起來：「這可使不得啊，上官您貴為千金之軀，怎能屈尊入那齷齪之地，何況寺卿不在，我等哪敢讓您進去啊！」
闖入失敗，路小婁嘆了口氣，拎著燈籠便往回走，大理寺的路走不通，不還有一個開封府官衙嗎，住哪兒不是住。
不過來到開封府衙一問，高府尹居然還沒下班，這倒好，趕上了。
「上官，路相有事請見。」
聽到底下衙差的通報，正處理公文的高府尹持筆的手一抖，黃豆大的墨汁落在整潔的卷幕上染臟一片污漬，衙差通報完后便離開。
「高府尹，長夜漫漫無心入眠否？」
人未到聲先至，路小婁的大嗓門讓高府尹一陣頭疼，之前為了在對方手上討修城的款子已經是開罪了范仲淹，這次對方又來，不會有事讓自己幹什麼臟活累活吧。
「路相深夜前來是否有要事相商。」高府尹嘴角抽了抽，接道：「只要下官能幫得上的，都會儘力而為。」
你看看，這才是為國為民的好官啊。
路小婁一點自覺性都沒有的在內心稱讚著，然後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把最近被戶部工部攪擾的事情添油加醋說了一通，高府尹喊人換茶都換了三四趟，捧茶碗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這個，路相，戶部與工部此法雖有些欠妥當，但怎麼著也是朝廷要員，不能動武啊。」高府尹語重心長的安慰道。
「高府尹，我這麼跟你說吧。」路小婁咳嗽了一聲道：「就說這每日在我手上批示的進款與放款公文中，最低數額都不少於五萬兩，也就是說，若我受其攪擾批錯了一字，那麼最少也是五萬兩的損失，眼下福泉二州本就底子緊，再加上西線備戰的日常用度，你說，這事重也不重？」
高府尹聽完后不做聲了，上次借的商號修城款子就借到了三萬，勉強拿出府衙里日常省下的一點積蓄才算湊齊，這麼一想，丫的當初也太摳了點吧。咳嗯。
「那依路相的意思該如何應對。」
「你附耳過來。」
就這樣，兩人籌劃了好一陣子事才算完，不過夜已經深了，高府尹提議讓路小婁在公衙內住一晚再走，路小婁也不推辭，跟著領路的衙差就走了。
「先是開罪了范右諫，現在又要正面懟上六部中最管錢的戶部和工部，我好命苦也。」高府尹擱下筆桿一聲長嘆，可惜已經沒人能聽到他的抱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