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雜修的說辭
「嗯……」路小婁歪著頭看著眼前的女子，雖然簽筒什麼的都已經擺出來，但路小婁覺得還有有些東西要問清楚。
「路公子，有什麼不對勁的嗎？」一旁站著的程二小姐問道。
路小婁沉思了一下，問道：「在下問一下，程大小姐是否有什麼隱疾在身？或者今天就是那個，咳咳，那個來了？」
「噗嗤！」程家二姑娘失笑起來，惹得程家大姑娘皺眉不已。
「雖然程大姑娘非常想表現得很有心事，表現得太浮誇，比之有心事更像是身體抱恙。」路小婁終於拿起簽筒開始搖了起來，接道：「放心，在下不是那種愛多管閑事之人，不會過問太多的。」
「噗嗤。」連程家大姑娘都忍不住笑了，然後換了副輕鬆的表情。
路小婁「嘩啦嘩啦」的搖著簽筒，就是沒開口讓程大姑娘抽，對方用眼神詢問一旁的妹妹。
「路公子，可以開始了嗎？」
被打斷套路思路的路小婁回過神來，放下籤筒，嘆氣道：「此簽不宜抽。」
「為何不宜？」程二姑娘問道。
我思路都被打斷了，要是真抽了簽怎麼解釋？「喬公嫁女」這種大招都被我放出來了，哪還有什麼可以鎮得住場的說辭。
路小婁暗自吐槽不已，不過語氣還是很高深莫測道：「不宜抽是因為此簽一抽，姻緣便成定數。」
「我們不要再繞圈子了，不妨來聊聊吧。」路小婁收起簽筒，端起桌上的茶碗道：「這是什麼茶？」
氣氛冷靜得有些尷尬，因為一時沒人能跟上路小婁的跳躍性思維。
「咳，此乃洪井茶。」
喝慣了汽水外國酒的路小婁對茶並沒有太多的了解，張大嘴「咕嚕咕嚕」的大喝了兩口，品味了一番道：「好茶。」
「路公子所言，好在哪裡？」
「解渴。」
「噗嗤。」
都是一群沒笑點的人，路小婁搖搖頭，正經道：「程大小姐為何不同意自己的婚事？」
程大姑娘低頭道：「既然路公子都猜到了，那小女也不瞞你說。此乃家中父母自行做主的婚事，雖然劉家也是門當戶對的大戶人家，但小女對那劉義實在沒有愛慕之情。」
「為何不直接對父母言及？」
「公子不知婚事上女兒家根本做不了主？」
民主主義好啊，所以說後世那些恨不得摸電門來古代相親的都是二貨，在封建社會，別說是平民階級，就富貴帝王家的金枝玉葉和皇室子弟更是注重門楣高低，別說下嫁平民，就是跟士族聯姻都是需要經過政治考慮的。
你喜歡一個人……有屁用！只要家族獲得不了利益，父母把你改嫁給一個醜八怪殘疾人，你都拒絕不了，綁著都要完婚，待成婚後就換了婆家身份，哪還能有自由。
「可以理解，不過如果你讓我拿面相跟令尊說事的話，還是算了吧。」路小婁正色道：「在下說過，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做這種事是會敗壞道行的。」
「那依路公子的意思……」
「心誠所致，金石為開。」路小婁搓著手指道：「只要金石管夠，在下的心自然也會夠誠。」
這個路小婁，令她看不懂，如果說是高人，三番兩次一語道破天機惹人不得不信服；如果說是騙子，這惜金的性格又一點都不像想象中清修的道士。
「管夠是指多少呢？」程大姑娘問道，向她這般眼光很高的女子，談錢就有傷好印象。
「心誠則靈。」路小婁接道：「一文也是夠，一兩銀也是夠，乃至千金也是夠。」
「公子遁入道門清修，為何如此愛財？」
路小婁露出一絲高大上的嗤笑，輕道：「爾等凡俗眼光太淺，我道門雖有主清修渡人的一派，也有主雜修渡己的一派。」
「有何區別？」
「清修派修心，以空靈乏體為功課，濟世度人為己任，太平之勢入深山潛修，亂世之時則出山助天下明主；而在下入的是雜修，以財權丹侶為皮骨，以積德行善修道法，藏身於繁市人流，待大限將至，便離開凡俗以渡天劫。」受以前看的各種修仙小說的影響，路小婁扯的這些玩意兒一點壓力都沒有，而且很有唬人效果。
「原來如此，是小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程大姑娘笑道：「小女身邊也沒什麼太多的錢，嫣兒，把我柜子第三個暗格里的首飾盒拿出來。」
路小婁眉毛一挑，看來這委託不簡單啊，本來就是想要個良心苦力費，結果被給了個大紅包。收下遞來的木製首飾盒，路小婁看都不看就收了起來。
「怎麼了路公子？不打開看一下嗎。」
「在下說了，一切皆是心意，心意到了就行。」路小婁左右環顧了一圈道：「敢問令尊現在人身在何處？」
程大姑娘輕聲轉頭跟丫鬟低聲耳語了一番，然後道：「我家父翁外出行商，近幾日都不在家，若是家翁回來了，我會叫嫣兒去城隍廟找你。」
「可以。」路小婁點頭，「時候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開張了……」
才剛過晌午，這推脫的意思比之陰天說「今天天氣不錯」還令人尷尬，不過程二姑娘還是依照諾言放了他。
這又吃又拿，還什麼正經事都沒做，路小婁都想拿這算命當正業了，嗯，以後落魄的時候可以考慮考慮。
「妹妹，你覺得這個路公子怎麼樣？」
「我還是覺得有些不靠譜。」
「不，我說的是他這個人……德行志向怎麼樣？」
程二姑娘怪異的看了托著腮的程大姑娘一眼，小心翼翼道：「阿姊，難道你……」
「你不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嗎。」程大姑娘笑道：「油腔滑調又耐人尋味，明明窮的見錢眼開、淪落到擺地攤算命，但又活得瀟洒自在，而且還自言遁入雜修道派，渡己救人，大隱於市。能人也。」
要是路小婁知道她的想法，肯定會點一百個贊，實在不是我演技好，而是這個世界太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