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自斬十萬刀
咕嚕，咕嚕……
一路上，獨角虎的肚子，一刻不停地叫著。
獨角虎時不時回頭瞅瞅背上的人，可對方卻根本不理它，只顧閉著眼睛，時而欣喜，時而蹙眉，有時還會霍然睜開眼睛打量獨角虎一番，嚇得黑子趕緊把大腦袋轉回來，夾緊尾巴，摒住呼吸，認真趕路……
曾幾何時，它堂堂獨角虎，只知道賣萌拌乖即可，哪裡想到還需要學習老黃牛，做只默默開車的虎。
……
騎在虎背上，楊林感覺非常好。
以前，他也騎過大黃，可畢竟不如這三米多長的獨角虎來的強壯，背也不如這虎寬厚，皮毛柔軟，吸收了春天陽光后，溫溫暖暖，簡直想要就此睡著了。
不過，自己那便宜師父趙地主，曾經說過：家有良田萬畝更當珍惜別人家的一粒米，手握壯丁三千猶不能不念著纖纖玉手。
總而言之，就是不能自滿，自己的家財再多也是少，別人的再少也是多，一定要替天行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想起師父淳淳教誨，楊林當即強驅困意，識海中白芒如電，刀眼全開，照徹自身。
此刻，他已是築體二重境一層的武道修為，一呼一吸之間，周身各處的肌肉筋骨，都隨之微微而動。
一吸之時，渾身力道從腳底，聚于丹田，周身肌肉再不著半分力量，只剩柔和之意。
一呼之後，力氣又匯聚而下，聚于丹田，達於四肢，隨意而走，再不需要身體有什麼發力的動作。
刀眼觀照中，又是另一番不可思議的圖景。
全身上下，布滿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粗粗細細，相互交織的白色線條，正是一個個念頭牽引的執念。
仔細觀察，楊林抽絲剝繭，費了一個時辰，終於漸漸理出了頭緒。
以丹田為核心，八萬四千毛孔為端點，鼻端為動力，構成了一個協調有序的念力網，勾連起全部肌肉筋骨，自然而然便統一了力量。
然而，於此之外，密密麻麻的凌亂念頭，或於一個部位，或於一塊肌肉，一處骨骼之上，生生滅滅，牽引著該處的力量，偏離於呼吸網路的力量路線。
經此消耗，十分之力，竟然只剩下了一二分，可以被丹田所匯聚利用。
「呼……原來如此！」
楊林恍然大悟，難怪晉陞調息境后，卻還要有九層小境界的分別，恐怕根本原因就在這些零散念頭的多少了。
「只是，這些凌亂念頭，究竟從何而來呢？似乎根本不是從識海中誕生，倒像是在自生自滅，不依賴於其他……」
想至此，楊林突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若是如此，那隻要將這些念頭掐掉，力量也就再不會受到干擾了吧？……」
「干！」
「搞一下試試，反正也要不了命！」
說干就干！！
「斬！」
看準一個最小的念頭，正在左手食指上，刀流一出，無數細小的大砍刀，慢慢接近這比微型大砍刀略大些的念頭。
「嘶！」
一股鑽心的疼痛，霍然自那念頭被磨滅處升起。
與此同時，楊林識海中，陡然出現了一個十多年前的畫面：
幼小的他，悄悄接近一隻大花貓，他的目的卻是大花貓身邊的兩隻小貓咪，剛剛一個月大，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瞅著楊林。
幼小的楊林，看到大花貓正在呼呼大睡，哪還不立馬瞅准了機會，對兩隻小貓咪伸出了手！
他可是惦記了整整一個月了，只是下手的機會太難找，大花貓太過於警覺了些。
躡手躡腳輕輕靠近……
小貓咪主動探出圓圓小腦袋，好奇地打量著楊林。
楊林欣喜，心念乖乖，眼看就要擼貓成功！
可是，眯著眼的大花貓一爪子撓來，登時，楊林食指上便冒出了血……
……
再次感受了一遍疼痛，楊林不禁莞爾，那時候的自己還真是執念了好久。
「真是想不到，執念成傷，竟然從未真正放下過。一刀斬下，過往方成雲煙……」
指頭上，變得輕鬆了，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變化，換了平常時候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可在刀眼之下，直視根本，纖毫畢現。
「果然可行！」
興奮之下，向著下身看去，那裡執念成傷，卻是腳下曾有舊疾，少年時踩到了大砍刀之刃，差點將腳掌斷掉。
斬！
苦痛再次襲來，楊林暗暗蹙眉，額頭上虛汗直冒，心中著實有些緊張。
執念滅，新力歸丹田。
……
一個時辰后，一刀斬在腦門上。
咣！
如機關觸動，雙腿本能地一夾，體內力量暴增！
調息境二層！
身下獨角虎，本就空空的肚子，瞬間左右貼在了一起，大口一張，最後一點存貨，噴薄而出。
身子一個踉蹌，四條腿當即軟了下去。
楊林剛剛突破，雖然這樣的小層次，不可能有什麼太明顯的外相，可內里的變化卻不容小覷，一萬兩千多斤的力量夾下，沒有防備的獨角虎好懸沒就此完蛋，這還算是獨角虎身體異稟！
蹭！
楊林借著一夾之力，當即躍下虎身，可黑子卻更倒霉了，晃了兩晃終於爬到了地上，滿眼幽怨地望著那個神一樣意氣風發的罪魁禍首。
「楊爺餓了！去！弄點野味，午餐吃烤肉！」
剛剛晉級，楊林自然欣喜，決定露一手烤肉絕活兒，犒勞犒勞自己，也收買一下黑子。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不想被自家寵物，看出身體里的疲倦。
「不要走得太遠，隨時過來護衛！別想逃跑！否則，午餐就是獨角虎烤肉！」
武道修為提升，楊林整個人心態更加沉穩，學趙地主學得也越加有模有樣了。
「嗷嗚～」
見沒有人扶，黑子只能自己尷尬地爬起來，不情不願地走向遠處的山林，決定先飽餐一頓。
……
此地，距離陶然村，已經四五十里了，前面是越來越茂密的森林，還有連片的大山。
或遠或近，皆有獸吼鳥鳴傳來，風景宜人，卻絕非什麼善地！
回首再望陶然村所在，那裡幾乎就是四面環山的小盆地，周圍樹木稀疏，耕田處處。
對比之下，楊林越發覺得，那陶然村實在不簡單。
到了此處，那隻天上追蹤的飛鳥，已然不在，想是回去通風報信了。
「……一鳥一虎，皆是築體二重的戰力，這還僅僅是露出的冰山一角，這陶然村究竟在隱藏什麼……」
楊林早就猜到，獨角虎定然來自陶然村，否則豈能無巧不巧地出現在村外，又豈能如此通人性，好馴服。
真正的荒野之物，都是桀驁不馴，寧死不屈的，除非是真正開了靈智的生物，才能進行溝通。
楊林可是記得清楚，小時候在野外逮到的猛禽，根本就不吃不喝，寧願餓死，眼神始終高傲，似乎永遠只臣服於大自然。
猛禽猶自如此，更何況堂堂築體二重境的獨角虎。
楊林放虎歸山，其實是想藉機看看，它是否會回去找曾經的主人。
果然，離得遠了，獨角虎便開始賊頭賊腦起來，側耳細聽了一番楊林的響動，然後認準一個灌木叢就鑽了進去，很快便消失在密林深處……
……
站在樹頭上，楊林看得清楚，可獨角虎那方向卻明顯不對。
「……沒有回村？」
難道自己的猜測有誤？這傢伙真是野生的？
旋即，楊林便搖搖頭。
以他遛貓斗狗，摸蛇抓狐，十多年的老道經驗，怎麼看都不可能不是家養的！
「如此看來，這傢伙只是單純地想逃。真是個沒福氣的傢伙！本來，楊爺還打算給你也斬一斬執念，提一提境界。」
楊林無語，我有那麼可怕么？不就是打了你一拳（打斷了角），夾了你一下下（夾斷了幾根肋骨）么……
對這頭有點萌蠢的虎，楊林其實很是喜歡，又能打又能騎，還能輔助教學，讓它突破一個中境界，哪裡去找這麼能幹的去？
可是，它如果一味想逃，楊林也不會阻攔，畢竟這傢伙也算於他有恩，不是它，楊林也不能如此輕易突破。
虎各有志，楊林不再多想。
轉了一圈，摸了三個鳥窩，抓了兩隻野雞。將不知名鳥蛋，糊了泥，埋到土地，就地生了火，架起野雞，灑了鹽……
很快，肉香瀰漫，飄向山林。
狼來了，狐狸來了，老鷹來了，連耗子都來了……
然後，那架子上的肉，種類更多了，肉香更香了，飄得更遠了……
林間空地，本就狹小，此時卻站滿了各種野獸，連天空枝頭都落滿了鳥兒，爭搶著動物內臟，卻再沒有一個獸一隻鳥敢靠近楊林……
……
「呼，美味，從未吃過如此香嫩的雞……」
金黃色的烤肉，油脂噼啪，熱氣騰騰，即便沒有太多調料，可野味本身便自帶香味。
野雞喜食百果，萬千種自然之味，長期浸潤其身，再加上經常飛行，到處覓食活動，肉質既健康鮮美又味道奇佳！
難怪趙地主總說：好廚子難得，可最難得還是好食材啊！想當年，那肥美的山羊啊！
楊林生長於荒僻的休息村，自然不會沒有吃過野味，但比較一番，卻沒有一隻有這般香的。
他吃得香，那些個動物們，自然也眼饞嘴更饞。
耐心地等了許久，眼看兩隻烤雞已經被楊林吃掉了，終於有些個猛獸不起了。
眼看著，一場烤肉引起的獸潮就要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