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付南風回到家，把手裡的車鑰匙往鞋柜上一丟，徑自回自己的房間去換家居服去了，頭也不回的說：「我去換件衣服，你隨意啊！」

她站在門口，看以房間大大的，看著走廊盡頭的房間，付南風現在在裡面換衣服吧．蘇沫一時有些怔愣在那裡，心如小鹿亂顫的時候有多少次了，她幾乎感覺麻木了。

卧室除了床外所剩的空間被付南風做了一面靠牆的書櫃，裡面塞滿了各種類型的書．

蘇沫大致瞧了瞧，書目涉獵很廣，怪不得沈濤會說付南風喜歡讀書．

從書架上抽出一本《葉芝詩選》一直回來坐著翻看起來．

威廉·巴特勒·葉芝，這個曾獲諾貝爾獎，堪比莎士比亞，被稱為20世紀最重要的英語詩人，卻摔在了感情這條沒有前途的路上。

熟悉的歌詞，熟悉的強調，這首改編自葉芝詩集的《當你老了》紅遍大江南北的時候，葉芝對茉德的愛情，也瀰漫在空氣中，隨著歌聲流傳下去。

我可以想象的到，寫這首詩時，葉芝的臉洋溢的一定全是酸澀而又幸福的笑。

他的詩感動了世界，卻從沒感動那個，他為她寫了一輩子詩的女人。

第一遍挑讀時，小有失望，挑的原作是葉芝最有名的幾首：「TheSecondComing」，「HewishesfortheclothsofHeaven」，「LedaandtheSwan」。「麗達與天鵝」，贊，感覺比余光中老師的譯作更有現代詩意。「他渴求天國的錦衣」，雖將畫面譯出，但原詩的「句內韻」，「雙關語」等修辭細節幾盡無存。看到「復臨」時，便有些質疑譯者是否真的理解葉芝的「兩千年輪迴」了。

葉芝童年，大部份時間往返於外祖父母的鄉村老家與父親工作的倫敦寒街冷市之間。愛爾蘭鄉村的自然美景，永遠是他心中的安寧，宛若「晨間的薄霧緩緩降入蟋蟀鳴唱的角落」，「不論是站在馬路，還是灰色的人行道」。

1889年，葉芝24歲那年，遇到了他的繆斯，一位美麗而革命的愛爾蘭女演員MaudGoone，」

年僅22歲的茉德·岡尼。聽說才子多情，葉芝偏偏逆向而行，一生只愛一人。不是所有才子皆風流，只因他們都不是葉芝。

茉德是一位駐紮愛爾蘭的英國軍官的女兒，父親去世后她繼承了一大筆財產，當之無愧的白富美，在愛爾蘭文藝圈頗有名氣。

擁有著高貴家世，美麗容顏的茉德，同時也是個任性的孩子，離經叛道是她的代名詞。就像所有屌絲看見女神那樣，葉芝第一眼看見茉德驚呆了，他對她一見鍾情。

葉芝永遠記得第一次見茉德的畫面：「她佇立窗畔，身旁盛開著一大團蘋果花；她光彩奪目，彷彿自身就是灑滿了陽光的花瓣。」

但茉德大概忘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先愛上的那個，註定付出的更多。

她一對纖足款款，穿林向我而來」，他對她說，「讓我枕在你膝，讓你的發遮我的眼，否則那雙眼睛再容納不下他人，直至整個世界的山谷傾覆塌陷」，他說，我「一無所有，除了夢；只能將夢在你的腳下鋪展；請溫柔相待，因為你踏著的是我的夢。」

葉芝很愛很愛茉德，但當時他不過一個三無窮學生，自覺配不上女神，從不敢表白。這段暗戀中，他備受煎熬，想愛，卻又不敢愛。

本以為這段暗戀會無疾而終，萬萬沒想到幾年後，他收到了茉德的來信：「兩年前的偶遇，註定是我一生的幸運。若沒了你的詩歌，我難以想象，這個世界將會怎樣？」

葉芝欣喜若狂，握著信紙的雙手激動到顫抖。他決定不再壓抑自己的愛意，因為他相信，茉德也深深愛著他，讓那些自卑見鬼去吧，他只要愛情。所以，他向茉德求婚了。

但，也跟所有屌絲求婚一樣，女神，十動然拒，順便發了張好人卡。她說，她喜歡的是葉芝的詩，但親愛的那不是愛情，她只想和葉芝做朋友。

夢，還是一次次被碾碎了。她拒絕了他的四次求婚。她結婚那天，葉芝寫下了「飛滿寒鴉的冰冷蒼穹驟然出現，彷彿燃燒著冰的烈火，卻又越發的寒冷」。

他們還是好朋友，還是會圍著爐火聊天。他談詩，她談美，但「觸及愛情，我們便都沉默了，靜靜看著天邊的餘暉逐漸熄滅。」

他再度徘徊在詩和愛情之間，寫著以愛之名的詩。這時，他的詩已不再是感動女神的利器，而是，一顆求而不得的心的慰藉。

她嫁的人在1916復活節起義中被英政府處決。同為愛爾蘭獨立而奔走一生的葉芝寫下了「我還夢見那，愚蠢自負的醉漢。他曾經深深刺痛，我心中最愛的人，我仍將他寫入歌中」，因為「吾知其夢；深知，他們為夢而死得甘願」。那年，葉芝51歲。

葉芝的詩，有甜蜜，有痛苦，有掙扎，也有絕望，一切一切的情緒，是茉德帶給他的，他用一生的時間為這個愛人寫盡所有詩。

他的墓志銘：

「淡淡瞥過

向生，向死。

騎士，已馳！」

合卷在手，眼中噙滿淚水．直到手邊有人輕輕地推了推她，她才恍然地回過神來

從對面伸出來一隻手，手上是一張紙巾．

她抬起頭「你，「是付南風．一回頭，她一上子呆愣在了那裡，只見一個頭髮有些濕，穿著寬鬆的長褲和Ｔ恤，身上還有著剛沐浴后的清香，「性感「，兩個字不期而然地浮現在了她的腦海里，蘇末不敢再看，有些心虛的低下了眼瞼，一時有些失語．付南風看她靜默不語，又輕輕地推了推她，遞過去一個杯子：「想喝什麼，自己動手，嗯。「說完，尾音上的嗯字又讓蘇沫心裡不由自主的一顫，她已然記不清自己的心對著他，這樣小鹿亂顫的時候有多少次了．

純凈的眼神，明朗的笑容，臉上浮現著一種溫柔與疼惜．

他伸手取過她面前的那本書，掃了一下書名，又翻了翻裡面的內容．目光重新投在她的臉上，：「還以為是瓊瑤小說呢這詩歌也能有催淚的效果呢．「

蘇沫微微吸了一口氣，為自己剛才的動情微感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