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蘇沫努力了一下才又開口，「哪裡不一樣？我怎麼不覺得。」
「那就一樣吧。」他眨眨眼，從善如流。
不滿意了，她低聲叫，「哪裡一樣啊！」說完愣了一下，自己都沒忍住，「撲哧」笑了出來，耳邊卻同時傳來了付南風的低笑聲，兩個人同時發出了會心的笑聲。
「蘇沫，我今天很高興。。。」付南風突然說道。
「我也是。。。」蘇沫脫口而出。
這頓飯吃完他們走出餐廳的時候街上已很晚了，萬籟俱寂。
初春的晚上，風裡涼意柔軟，街燈在平坦的路上鋪上了一層橘黃色的光，兩人平行，地上影子交互錯落，有時糾纏在一起，有時又各自散開。
風輕輕地吹起一股寒意，蘇沫沒有穿外套，下意識地拿手捂在了唇邊呵了口熱氣然後又捂在了脖子兩側，這個習慣跟了她很多年，以前打工結束回學校也都很晚，夜色蔥蘢，從來都是獨行的她這樣做，似乎就能給自己平添上幾分暖意來。
「冷嗎？」他側頭看過來，手指在身邊動了動，他沒有穿外套只著了一件薄薄的長袖襯衫。
「還好，你呢，穿得比我還少。」蘇沫撇了一眼身邊的老闆。
「我，怎麼可能會冷？」他彎了彎自己的胳膊，習慣性地展示了一個雄性風姿。
怎麼不可能？不過看著老闆即使做這麼幼稚俗氣的動作依然這麼得賞心悅目，她不由只感覺到全松都變得松馳愉快起來了。
「我讀書的時候經常會去打工也都這麼晚的時候，天氣有時候理冷，都是單獨一個人回家？」蘇沫雖然不覺得冷，也習慣性地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似乎那些都能給她帶來溫度，她不知道那是長期沒有安全感的人才會做的動作，她並沒有喝酒，但就是仿若三分醉，那種恍惚的感覺還在，就這樣平淡地走著，不交談也居然感覺想傻笑。
他的步子慢了下來，漸漸地竟落在了她身後。走了幾步發現身邊沒人了，蘇沫站定回頭。
「對不起，讓你想起不好的事情了！」他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立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看著她聲音低沉。
「你說讀書打工的日子！」她笑了笑，「人家看我好象很辛苦，可是我覺得那些日子並沒有那麼不堪，我學到很多東西。」
，「你小時候生活是什麼樣的，可以和我說嗎？」
「小時候，我記憶應該從福利院開始的，可是我在福利院也過得很好，沒有人為難我，而且從我懂事以後，就知道有好心的叔叔阿姨一直贊助我，直到我讀初中，高中，對方依舊在贊助我的學費生活費，可是我覺得成人之後，我應該負擔起自己的生活，有好幾次我想去感謝他們，可是後面就突然失去聯繫了。」蘇沫想著，她笑了笑神色變得怔忡。
那麼多的過去，孤兒院，和李媽媽一起擺攤躲城管的日子，讀高中開始的打工生活，從小她就知道她與普通人不一樣，即便是普通的生活，她都要付出百倍的努力。可是她現在很好，求學，工作，還遇上了他，她輕笑了一下：「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都不太記得了，你看我依然和別人一樣，長大，求學，工作，還遇上了你，我覺得我很幸運，我們趕快走吧。」
「沫沫。」這似乎是這個小姑娘第一次在他面前說她過去的事，小時候發生的事，在霍永寧意識到之前，他已經伸手把她攬在懷裡，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彷彿是安慰。
「嗯？怎麼了？」那種微醉的感覺還在，「沫沫，」似乎與以前有一些不同，這個名字也有很多人這樣叫她，李媽媽，宋寧，可是都沒有從他嘴裡吐出來的時候讓她感覺更加地旖旎。
他的神情收了笑意變得多了幾分嚴肅，「蘇沫，做我的女人。」低而沉的嗓音在這暗夜裡響起，讓她聽得恍恍惚惚。
被震住了，蘇沫居然被嚇得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看著老闆的臉，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公司的那些傳聞在腦海里掠過，瞬間她就覺得自己象掉進了一桶冰水裡冷靜了下來，眼前的男人不動彈，靜靜地立在原地等答案，臉上的表情很執著。
街上清靜無人，萬家燈火全在他身後。繁華作背景，他獨自立著，輪廓清晰，但感覺有點兒突兀，她心裡突然印入了一句話：「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可是他說的是「做我的女人」，做的哪種女人，心裡的那些委屈彷彿有一頭潛伏了多年的小獸在那間關著的小房子里，忽然鼻子酸起來，步子也邁不動了，話也說不出來了。但是為什麼他總給自己這樣為難的選擇呢，為了壓抑那種奇怪的感覺，她努力低下頭不看他，眼前只剩下自己投射在地上的那個影子，孤零零的。
桔黃色的街面，黑色斜長的孤單影子，忽然有另一個影子覆蓋上來。她來不及吃驚，身體已經被抱住，蔥蘢木香撲面而來，她感覺自己的臉頰似乎擦過一塊柔軟的平絨，然後是他溫暖的嘴唇。
付南風久等不到她的回答，只看到她在自己面前低下頭。黑色的頭髮安靜地發亮，發梢順著肩膀落下來，垂落在她微微泛紅的臉頰邊。
他只想伸手去拂開，好讓自己看清她的表情，可是指尖一旦伸出去，就不受自己的控制。她彷彿是一塊巨大的磁石，身體的本能快過意識，下一秒自己就已經吻了上去。
記憶里糾纏了她數月的那個瞬間又回來了，耳邊彷彿聽得到空氣中一個個小火團爆開的聲音，幸福感強烈到令自己發抖。
記憶里很久以前的那些模糊的片段在腦海中掠過，那些他原以為再也不會想起的事情，原以為再也不會重來的感覺，他喜歡的，不喜歡的，想要留住的，想要忘記的，翩然而過。
心動了，或者可以留下她，他已經很久沒有生過這樣的念頭了，或許是因為一個人太久，又或許是因為讓自己感覺愉快的事情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