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旅途

第一百八十四章 旅途

未時一刻,清佛寺後山處一匹馬平治而出,朝着東方快速奔去。

馬上,一男一女二人,女子眉眼俏皮,男子俊逸瀟灑,駕着疾馳的棕色馬兒,沿着後山的路奔跑而下,一路疾馳,驚擾了不少人。

未時三刻,木景燭找到清佛寺主持,言明曲幽熒被人擄走,主持立刻派人尋找。

於酉時末,有僧人問得上山的香客,得知曲幽熒被一男子帶走,疾馳往東方而去。

主持知道后,及時告知了木景燭,並且揚言,曲幽熒在清佛寺被人擄走,清佛寺一定在她平安回來前,一定會全力以赴的尋找。

木景燭臉色這才有所好轉,然後讓人護送曲綺羅回曲府,自己則獨自騎馬往東方尋人而去。

因為清佛寺離出了事,所以主持讓弟子遣散香客,原本香客眾多的寺廟,一下子無一外人,十分清凈。

曲幽熒隨着一群香客下山,伸手掐了掐身邊男子的腰,眨眼笑道,「你把那些人都引到東邊去做什麼?連景燭都往那邊去了,不需要提醒他一下嗎?」

「放心,他可比你精明,有他往那邊去,咱們去往東方的可靠性才更高,至於那裏有什麼——」席鳳翊打扮的一名老道,伸手摸了摸白花花的鬍子,高深莫測的說,「自然是有着非常好的東西了。」

他故作神秘,扮作小徒弟的曲幽熒卻十分鄙夷。

她於未時不到,就去了那片桃林,遙遠就看到一個老道坐在樹下乘涼。

她見狀,放慢腳步,徐徐靠近,而後才問,「師父?是你嗎?」

怎知那老道搖了搖頭,啞著嗓子說,「姑娘認錯人了。」

「哦。」曲幽熒點點頭,頓了頓又補充道,「對不住了。」

「沒——」關係,這話老道還沒說完,眼前就劃過一抹厲色的寒光,一把風寒無比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只稍一下,就能殺了一個人。

「你這是做什麼?老道不是告訴你,你認錯人了?」

「是嗎?」曲幽熒挑了一下眉,笑道,「我被人陷害至此,心中存了很多怒意沒處發的,心情不爽,所以想殺了個人,你恰好是這桃林里唯一的熟人,既然不是我尋之人,那麼死了又能如何?」

她這威脅,老道根本就不好拍,依舊散漫的坐在桃樹下,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的說,「若是心情不爽就殺人,那麼這個世間還有人嗎?」

「我不管別人,我只管我自己。」曲幽熒手上勁道加重一分,人也更靠近老道,再度詢問道,「你說,你究竟是不是我要找的師父?」

老道懶懶一笑,繼續否認,「不是。」

「既然如此,就不怪我咯!」

曲幽熒眉頭一挑,手上力道再度加重,鋒利的刀鋒,緊貼著薄薄的皮膚,只稍一下,就會皮破血流。

但老道依舊不怕死的樣子坐着。

一直到脖子上傳來一陣疼痛,他才如夢初醒一樣,一掌打開曲幽熒,從地上捂著傷口跳了出來,指著曲幽熒,就破口大罵。

「你真的下得了手?我可是你的師父!你竟然、竟然真的傷害了我。」

再度開口,老道的聲音已經恢復了席鳳翊的嗓音。

曲幽熒卻涼涼的說,「我問過,是你不肯承認。」

她一副不能怪我的樣子,氣的席鳳翊牙痒痒的,想到她竟然下得了手傷人,一時間心中又有些五味雜陳的感覺。

他徒弟的心,他一直都很了解,倘若不是真的到了那個地步,她即便再胡鬧慣了,也不會隨意傷人的。

「哎。」席鳳翊重重的嘆了口氣,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小子,遞給曲幽熒,「給為師上藥。」

「哦。」曲幽熒這次倒是十分聽話,接過葯,拔開塞頭,將裏面的藥粉倒在席鳳翊脖子上的細微傷口上,還輕輕地吹着氣,就害怕他疼。

「你說說,你剛才怎麼下得了手的?就算我不是你師父,我也是個人呀!還是與你無冤無仇的。」

「若是別人,我肯定下不了手,但你是我師父,我知道除非你願意,否則我也下不了手。」

曲幽熒將手裏的子遞給了他,眼神認真,恭恭敬敬的說,「對不起,師父,是徒弟錯了,不該傷了你。」

曲幽熒這突如其來的道歉,讓席鳳翊着實一愣。

他看着她,彷彿回到了兒時初見的時候,她那時候膽小怕生,對他的嚴厲教導,總是唯唯諾諾,將所有的事都做到天衣無縫,就害怕他生氣,然後懲罰她。

那時候的她,心性單純,一味的想做大家心中的好孩子。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的性子就開始變了,變得頑皮,變得喜歡將事藏在心中,面對他人總是笑眯眯的。

雖然這種性子更適合席鳳翊的胃口,但曾幾何時,他還是很懷念她,那副小心翼翼的可愛。

「行了,為師是那種小氣的人嘛!」席鳳翊摸摸鼻子,畢竟這次他受傷,完全是因為他自作自受,所以面對曲幽熒的道歉,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將桃樹下的一個包裹拋給了她,說,「去易容。」

然後曲幽熒就打扮成了老道的小徒弟,扶著老道混進了香客當中,然後趁著清佛寺趕人,就順着人群下去了。

而那被眾人看到的俊男靚女往東方而去的,其實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兩人走到山下,看着天色即將暗沉,曲幽熒扯了扯席鳳翊的袖子說,「我們接下來是不是直接去密教天玄了?」

「天色已晚,今天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明日出發。」

「你該不會還要回襄陵鎮吧?」

席鳳翊白了她一眼,道,「好不容易出來,還回那裏去做什麼?」

「可是這周圍,除了襄陵鎮,就沒有其他可以容身的地方了,我們要去哪裏過夜?」

席鳳翊眉眼一挑,手指了一個方向說,「去那。」

「百祥村?」

曲幽熒訝異,那是她和木景燭解決楊太尉那件事所去過的村子。

自那之後,她就再未去過那個地方。但眼下,最近的村落,也就那裏了。

席鳳翊和她一路去了百祥村,百祥村內,選舉了一個新的村長,然後一切如舊。

他們住進了唯一的客棧,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直接上路了。

曲幽熒不認識密教天玄在何處,所以一直跟着席鳳翊走。

但他們一直走了十幾天,都沒有去到目的地,反而席鳳翊每經過一個城鎮,都要逗留兩三日,說是好好整頓一下再出發,其實就是到處玩。

而且還隔幾天換一個身份,從男到女,從少到老,應有盡有。

曲幽熒看不下去,說了他幾句,他就說,「這是為師給你進行實教,告訴你,每種形象的人,都有不同的特點。這樣你才可以更好地使用易容術。」

對此,曲幽熒就給予「哼哼」兩聲。

「哎——」她無聊的靠在客棧房間的窗戶口,看着底下來來往往的行人。

這個小鎮,名叫天義鎮,是一個靠近大海的城鎮,所以空氣中,總有着一種來自海水鹹鹹的味道。

曲幽熒已經被席鳳翊晾在這個地方,三天了。

三天前,他半夜推開她的房門,告訴她,說,密教天玄進出非常嚴格,就算她有辛娘的發簪作為信物,但畢竟那東西丟失了十幾年,也難保密教天玄的人不肯承認,所以他需要去借用一下密教天玄弟子的身份,這樣他們才容易進去。

她覺得也是,畢竟一路過來,每次問起密教天玄,不知道的人不知道,知道的人都是一副那地方很危險的樣子,幾乎都是進去了就出不來的模樣。

因此席鳳翊這麼小心謹慎,也是應該的,畢竟他說這任密教天玄的掌門,不認識他。

席鳳翊叫她在這個小鎮等她一天,他很快就會回來。

只是這一天如今已經變成三天,都不見他的蹤影。

「我該不會被騙了吧?」

曲幽熒越想越覺得如此,因為同樣的事,以前也發生過。

只是她總覺得,他們去密教天玄並非兒戲,席鳳翊也不是個大小事不分的人,所以才耐著性子等了他三天。

「再不回來,我就自己去找了!」

她氣呼呼的砸了一下窗戶,突然聽到房門被敲響。

她一驚,回頭問,「誰?」

「故人。」

曲幽熒一聽這個聲音,就快速的從窗戶口走到門邊,一把打開了房門。

門外的人,笑眼眯眯的站在原地,手裏一把扇子,雖然褪去了滿身的錦衣華服,換了一身簡單的青袍,但神情當中,還是有着那抹高貴的自傲感。

「怎麼?看到我就驚訝的數不出話來了?」

曲幽熒停頓了一會兒,忽然雙手一合,將房門給關上了。

姜瀲在門外,第一次碰了一鼻子的灰,卻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她什麼。

待聽到裏面傳來的腳步聲,他這才用扇子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曲幽熒此時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也不吭聲。

姜瀲自來熟,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也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眼睛賊亮的看着她。

「你看起來不開心?」他扇子一打,裝模作樣的搖了搖,笑道,「讓我猜猜,你為什麼不開心。唔——是因為你師父把你丟在這裏不聞不問,還是因為木景燭直到現在都沒有追上來?」

這兩個可能,一般才見面的人,是不可能想到的。

但姜瀲卻這麼說了,那麼就說明,她當初從清佛寺出來,姜瀲就知道了。

而且對她的行蹤與目的,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怕是一路都跟在他們身後。

但席鳳翊不是普通人,若有人一路跟着他們,他不會不發現,可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告訴她的。

就說明,席鳳翊是背地裏允許姜瀲跟着的。

而姜瀲這個時候上門露面,也絕非是恰好路過這裏,恰好知道她在這裏。

畢竟她在外的這段時日內,一直都沒有以真容示人。

雖然姜瀲一直都對她很好,但這份好,她總覺得摻雜了其他東西在內,所以對他,一直都有些防備。

可今日一面,她從一開始就沒有當做不認識,之後也絕對很難摔開他。

因此不如有些事,還是坦白的好。

眉頭一揚,曲幽熒拿起水壺給他倒了茶,笑着說,「兩者都有。但突然看到姜公子,那心裏的不開心就都沒了。」

她這話明顯就是恭維,但姜瀲似乎十分受用。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骨相》,微信關注「或者」與更多書友一起聊喜歡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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