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只有你不在的夜
林昊匆匆忙忙地奔向其中一棟著火的房屋。
在看了著火的幾間房后，他更加確信；這哪裡是什麼意外事故，很明顯是有誰故意為之。
不僅如此，林昊海推測，能這般悄無聲息潛入的，應該還是一個經驗老道的團伙。
不過……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仔細地觀察了著火房屋的方位，林昊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
嗯……幾間著火的房屋都很分散，不可能是靠風染上火的。同時，犯人如果只是單純的縱火，也沒必要大費周章。
所以，這就足夠證明，他們的行動除了縱火還有其他目的！
是什麼呢……
有了！林昊一下恍然。卧室，然後是書房，理政室……這些房屋，看似分散，竟然都是和李蕭有關的。
而且不得不說，做這件事的人還要熟悉這府衙的結構。
有內鬼！
這是想做掉李蕭嗎？那又是誰做的？
胡人嗎？
他們難不成已經達成了某個目的，準備過河拆橋了？
種種可能在林昊心中翻騰，不過瞎想是沒有用的，自己必須要找到李蕭確認一下。
「李將軍呢？」林昊抓住一個救火的士兵問到。
士兵十分慌張，吞吞吐吐地說：「將軍，將軍去接水了。」
林昊想了起來，府衙的廚房周圍有一口井，這些拿桶的士兵都是從那裡來的。
他趕緊奔了過去。
果然，李蕭在那裡，他的表情雖然談不上慌張，但也是難看到了極點。正站在水井邊指揮著眾人有序地接水。
「將軍！」林昊衝到了李蕭的身邊。
看到林昊，李蕭不喜反怒，吼道：「你在這裡幹什麼？！你忘了自己的職責嗎？」
林昊被吼來愣了一下，隨後解釋道：「冰兒已經去了，而且，很明顯，他們是針對你的啊。」
「他們不是針對我，而是為了毀掉那樣東西。」李蕭十分的焦急，一不小心就說出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他們？那樣東西？」林昊強調了李蕭話中令人在意的字眼。
看來李蕭對這夥人的目的果然是知情的。林昊確信了這個猜想。
李蕭也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但他的表情依舊沒變，只是說道：「你快去保護公主，她不能有事。等火熄滅后，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
「而且，你想過沒有，萬一他們的目的不只一個呢？」李蕭又面色凝重地補充道。
林昊恍然，他也瞬間意識到大事不妙。
的確，萬一敵人使的是調虎離山之計，那現在……可能已經成功了。
冰兒的確很強，但萬一是團伙的話，那她們都危險了。
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
林昊心裡很忐忑，來不及多看李蕭一眼，他立馬朝著公主的房間衝去……
的確，基本上沒有人會相信，有人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到府衙來縱火，疏漏的防衛以及十分簡陋消防措施使得這次大火一發不可收拾。
火勢想要控制住還需要一段時間，士兵們救火的行動也漸漸變得有序。
於是，李蕭把指揮權交給了李宏，而他自己則是直奔公主的房間去，確認情況。
但看到門口的一幕，李蕭的心已經涼了半截。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屍體，這些面孔李蕭都非常熟悉，他們是他親自派去保護公主的士兵。
林昊正蹲在地上檢查著，他來的時候，這裡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怎麼樣……公主呢？」李蕭的聲音有些顫抖。
林昊看了看李蕭，眼神中帶著敵意和殺氣。
他突然冒出了一句話：「李將軍，請讓我先問你幾個問題。」
「你為什麼毫髮無傷？你為什麼這麼清楚這裡會出事？還有，你和胡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說著，李蕭賜予林昊的那把短刀已經出現在了林昊的手中。
「你什麼意思？」李蕭看著林昊的表情很不對勁，急忙問道。
林昊冷笑一聲：「我什麼意思？你跟胡人有來往吧，那天在書房內你手中拿的那份竹簡，是胡人送來的吧？
所以，我有理由認為，這是一出你自導自演的鬧劇。」
「你怎麼知道那份竹簡的？」李蕭也對林昊產生了戒備。
「回答我的問題！」林昊拿起刀，對著李蕭。
「我跟胡人當然是敵對關係，也不可能拿我的士兵的生命來演什麼鬧劇。只不過幾天前達成了某個協議。不過，我被他們騙了。」
李蕭知道再這樣隱瞞下去，林昊會毫不猶豫地和他兵戈相向，終於，他扯下了最後一塊遮羞布，告訴了林昊真相。
林昊愣了一下，隨後冷笑一聲。
「呵，不拿自己部下演鬧劇，你還覺得你是好人？」他面不改色道：「那你告訴我，冰兒他爹走了，你為什麼連一點救命錢都不給？他們被趕出家門，你怎麼無動於衷？」
「什麼？冰兒他們被趕了出去？這件事……我確實不知道。那件事情發生過後，我怕影響到他們的生活……就很少來往了。而且，我私下已經給了他們撫恤金的，劉陽親自來取的，雖然不算多，但也夠他們衣食無憂好幾年了。」
林昊一直死死地盯著李蕭的眼睛，但無論怎樣也看不出來，他像是在撒謊。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很有可能就像自己原先推斷的那樣，這中間夾雜著什麼誤會。
林昊嘆了口氣，自己剛才的確是衝動了。
「我暫且先相信你，不過要是你騙了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罷，林昊立馬轉換到了另一個模式。
「對不起，李將軍，我失職了。他們都已經斷氣了，敵人的手法很凌厲，刀刀致命，還都是從背後偷襲的。」
一碼是一碼，在暫時放下矛盾后，李蕭還是將軍，而林昊還是下屬。
「在解決本次事件后，我甘願受罰。」林昊堅決地說道。
李蕭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你當時沒去是好事，正如你所說，這次縱火是早有預謀的，我手下功夫都不錯，卻都死於偷襲，你要是來了，估計就全軍覆滅了。」
「對了，將軍，檢查完，還有一個頭疼的問題。」
「你說。」
「我沒發現公主，也沒發現冰兒，她們倆估計是被綁架了。」
「的確，我聽李宏彙報過了，她們都有被綁架的理由。」李蕭點了點頭，問道：「那現在你準備怎麼辦？」
林昊仔細地思考了一會兒，說道：「等待天亮吧，如果他們決心趁著夜裡冒險逃跑。那現在追上去也無濟於事。」
……
這個夜晚註定是不眠之夜，火勢在快要天亮的時候才完全退去，不幸的是，著火的屋子已經燒得面目全非了。
一眾將士也是累得不行，加上熬夜，很多人都在天亮后才倒頭睡覺。
對於林昊來說，這段時間尤其珍貴，這段時間，李蕭把他所有的秘密全都坦白了出來。
林昊也是第一次了解李蕭。
「其實我很早就已經明白了，我們城池處在邊域，首當其衝。美斯基是離我們最近的羌族首領，他很懂得把握人心，將來必成大器。」
「那天，他派來一名使者，提出了一個交易。因為公主聯姻會帶著大量稀有的貢品，所有，美斯基許諾，只要我獻出寶物，就保證城裡百姓平安。」
「所以你答應了？」林昊問道。
李蕭深深地嘆了口氣，又說道：「到底還是我太天真了。他為了表示他的誠意，寫下了一張契約還帶來了他的信物，讓我們一直以為他是真心的。」
「直到今天晚上，我被一些動靜吵醒了，走到外面去查看，卻發現了一個黑影站在不遠的位置。他就像是故意勾引我一樣，但我當時沒意識到，還以為是什麼毛賊，就追了上去。」
「他似乎有意避戰，身手相當敏捷，憑我的速度完全追不上他。所以，可笑的是，我最後，還把人跟丟了。」李蕭的表情變得很失落。
「待我回來，火勢已大到不可收拾。因為我的疏忽，那被我藏起來的唯一能威脅到他的信物和契約，估計已經被燒沒了。」
「可惡，我們都中了計。」林昊感嘆道。要是自己能多一些警覺，就不會如此了。
「對了，李將軍，多問你一個問題，若是這批貢品沒了，龍顏震怒，你準備怎麼辦？」
「你還不明白嗎？！」
一直站在旁邊靜靜聆聽著的李宏突然開口了，他此時已經流下了兩行熱淚。
「這就是將軍的選擇啊，寧願自己被砍頭，也希望這城裡的百姓能活下來！」
原來如此！
林昊總算明白了，自己和冰兒在書房偷聽到的，正是這件事情。
搞錯了，對啊，從那裡就搞錯了。
的確，要不是原先親耳在書房聽到的「事實」，林昊打死也不會相信，這樣一個把自己生命當作交換籌碼的人，會為了自己的苟且而當一個叛徒。
真相有時是無情的，場面突然陷入沉默，眾人都需要緩衝的時間。
決定了！
林昊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道歉道：「對不起，李將軍，我收回原先的話，你是一個英雄。」
這並不算丟臉，李蕭都能不顧及顏面向劉冰兒道歉，那自己也有義務收回原先的失言。否則，這個心結，他將難以解開。
「不，英雄都是強大的，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所以我不配這個稱號。」李蕭搖了搖頭，長聲嘆息：「而我，只不過是一個一直在贖罪的罪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