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道別
所有人都回到岸上，劉陽和香素巴子的衣服都完完全全被打濕了，林昊和劉冰兒最後也毫無顧忌地下了水，所以他們受到的濺射也好不了哪裡去。
公主坐在岸邊，身體靠在劉冰兒肩上，她現在十分不好受。
過度的緊張加上溺水感的雙重衝擊帶來的後遺症也顯露了出來，強烈的倦意襲上腦海，僅僅是劉陽他們擰衣服的時間，她就昏睡了過去。
「這樣不行，會生病的。」劉冰兒說道。
劉陽心裡也是急得慌。公主的衣服濕透了，他迫切想變出一件乾的衣服披在公主身上，但顯然，這是不現實的。
「先回家吧。」還沒等眾人同意，他就示意讓劉冰兒把她搭在自己背上。
此時劉陽的話語有絕對的份量，三人連跑帶趕，飛速地奔回了家中。
那個士兵看著劉陽背上的公主也是嚇了一跳，了解到事情的原委后，也不禁為他們捏了一把汗。
要是公主出了什麼事，砍掉他們的頭都是輕的，要是嚴重的話，甚至能引發戰爭。
時間在慌忙中過得很快，在劉冰兒的幫忙下，公主換上了一身乾燥的衣服，索性眾人手腳麻利，公主身體才沒什麼異樣。她此時躺在了床上，安然入眠。
劉冰兒走出了房門，大喘了一口氣，頭上已經是香汗淋漓。幫一個睡著的人換衣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怎麼樣了？」
剛一出門，劉冰兒就被兩個男人圍了上來。
「你們自己進去看吧，動作小聲點，她還在睡著的呢。」
劉陽在確認公主無恙后，才把房間門打開。
三個人站在房間門口，你看我，我看你，卻沒人說話。
「劉大哥，那是……一條什麼蛇？」林昊想打破三人間沉悶的氣氛。
「那是一條草上飛。」劉陽嘆了口氣。
「草上飛？」林昊雖然有些蛇類的知識，但卻不懂當地人的俗語。
「短尾腹，別名草上飛，劇毒蛇，在四川有分佈哦。」希的聲音傳進林昊耳中，解答了他這個疑惑。
短尾腹！這種蛇生在四川的林昊是知道的，劇毒，它的毒液包含神經毒素，要是被咬一下，心臟就會亂跳，心率失常，沒有疫苗，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
見識了剛才劉陽的行為，哪怕是在旁觀的林昊都感覺有些后怕。
這要是被咬傷一口……
「兄長，你真是太冒險了。」劉冰兒帶著些責備的語氣，不過，她也知道，那是當時唯一的辦法。
劉陽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笑道：「的確，當時確實沒想這麼多，但以後絕對不想再有這樣的體驗了。」
「成功了就是好事。」
眾人都在客房內靜候著，等到差不多日薄西山的時間，公主總算醒了過來，也恢復了一些神采。
聽完了她睡著后發生的故事，也是十分的不該意思，對著他們三人一一道謝。
「謝謝劉大哥，肯冒著生命危險來救我。」在得知那是一條劇毒蛇后，公主對於劉陽的捨身忘死的英勇是感激不盡。
「安全就好，安全就好。」
時候不早了，快要到了和李蕭約定的時期，一行人便準備歸程。
大家都已經上馬了，只有劉冰兒和劉陽還在屋內。
「冰兒，準備上路了。」林昊在外面喊道。
「嗯，好的，馬上來。」
劉冰兒看了看坐在屋內的劉陽，問道：「不去送送她嗎？這是最後一面了哦。」
雖然劉冰兒不支持劉陽，但她依舊希望他能在這天善始善終，也不負他冒著危險去救這個女孩。
「不去了，你快走吧，別讓他們等急了。」劉陽笑著擺了擺頭。
冰兒站起身，正對著劉陽，笑了笑：「那我走了。」
她剛轉過身，卻又回了頭。
「哥，再見。」
劉陽哈哈一笑：「別這麼正式嘛，我們又不是見不到了。」
「嗯，也對。」
殘陽如血，加上霞光的渲染，大地呈現出一種妖艷的暗金色，行人的影子被托得老長。
香素巴子看著門口，只有劉冰兒一個人出來，不知怎麼的，眼神有些黯然。
今天雖然發生了意外，但拋開來談，她還是很愉快的。身為公主，她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平凡的快樂。感覺，很不賴。
但時間太短了，不允許她沉浸其中。她還沒有在溪中嬉戲夠，還沒有看夠那個累得滿頭大汗，卻還是一臉希望的男人，那個救了自己的男人。
他沒有出來，她也就沒有機會道別了，她先前明明有無數次機會，但卻想把它推到最後。這樣的時光，太奢侈了，總欲把它延長一些。
畢竟，這是第一次見面，也應該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走吧，公主。」劉冰兒也上了馬。
這個聲音打消了她最後的幻想，她最後留戀地朝著門口看了一眼。
再見，劉大哥。
眾人已經走了有一段時間了，劉陽站了出來，倚靠在門框上，心情有些複雜。
雖然冰兒的心意是好的，但劉陽知道，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他害怕自己最後會說出什麼無可挽回的失態的話，這樣，這個故事就更不美妙了。
不知怎麼，他心中還有種不安的預感，在不久的將來，不只是公主，甚至是冰兒、林昊以後都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預感呢？他有些惴惴不安。
……
夜深了，林昊躺在床上睡不著。今天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也不可能再有什麼活動，眾人早早地就散了伙。而且，據李蕭說，前來接駕的馬車就要來了，公主明天就會離開這裡，趕赴京城。
子時已到，不知不覺，林昊又在床上躺了這麼久。今晚，林昊一直沒有聽見劉冰兒的葉笛聲。
她今天也累得不輕，估計是已經睡著了。林昊猜想。
然而林昊毫無倦意，沒了那輕柔的葉笛聲，他總感覺像少了什麼東西，在床上翻來覆去，回想著自己在事件簿內經歷的。
這次事件就要結束了，然而胡人卻還是沒有行動。難道說，胡人根本沒打算對他們的公主出手，而是直接攻取這座城池？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自己能怎麼辦呢？雙拳難敵四手，何況敵人已經裡應外合，就差臨門一腳了。
林昊長長地嘆了口氣。
哎，大概這座城池就快守不住了，自己……要不要告訴冰兒呢？
她明明不惜污了自己的名節，也想要清除內奸，但自己卻還是瞞著她，林昊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叫她離開這裡？可是他們家還帶著個老人，又沒有經濟基礎，實在是不方便。
向胡人投降？冰兒的爹已經這麼做了，並且他也似乎受到了不菲的待遇，哪怕胡人再兇殘，他們一家也應該會被善待吧。
只是……劉冰兒她真的能夠接受這個結果嗎？雖然在看到她爹過後，劉冰兒反應似乎很平淡。但林昊記得很清楚，當時劉冰兒的眼神里是悲痛，是嘆息，是矛盾，是糾結。
認識劉冰兒也有幾天了，她毫無保留地向林昊展示著她的性情。她是一個如武俠小說中的女俠一樣，是一個衝破了封建，快意恩仇的女孩。
要她做這種選擇題，是一件很殘忍的事吧……
時間又拖到了很晚，林昊估計，現在差不多是丑時了。
倦意也涌了上來，林昊漸漸地閉上了眼睛。
但事件簿卻又一次打破了林昊的平靜，沒多過久，屋外卻傳來了人的大喊聲。
「快起來！著火啦！」
「別睡了！快起來救火！」
林昊突然驚醒過來，鼻腔內已經擠進了濃郁的煙的味道。房外，一片躁動，耀眼的光亮透過窗戶紙照了進來。
林昊立馬警覺起來，跑出了房外。
府衙內，許多的房間都被點上了一把火，場壩上，士兵們慌亂得像無頭蒼蠅。
公主！
林昊第一時間想起了自己的職責，朝著公主住的房間看去。
還好，公主的房間並沒有惹上火，但一絲危機感卻湧上林昊的心頭，他趕緊朝著那屋子衝去。
然而一隻手卻拉住了他，林昊回頭一看，竟然是劉冰兒。
「林昊你幹什麼？」劉冰兒呼道。
「我去保護公主。」林昊很著急。
劉冰兒點了點頭，說道：「火勢太大啦，那些士兵都慌了，你去和他們一起滅火，我去保護公主。」
「可是……」
「沒什麼可是，你一個男的，毫無準備地跑進女孩子的房間，這成何體統？」劉冰兒的態度很堅決。
情況危急，林昊也沒有多想，他答應道：「好！冰兒，你要小心，這很有可能是人為的，公主可能是首要目標。我去看看，能不能抓到元兇。」
劉冰兒笑了笑，喃喃道：「你終於肯叫我冰兒了。」
「什麼，你說什麼？」
劉冰兒的聲音很小，林昊並沒聽清楚。
然而，就在林昊猝不及防的時候，劉冰兒突然踮起腳，朝著林昊的臉頰輕輕一吻。
「保重好自己，郎君。」
她展演一笑，撥人心弦。
林昊愣了一下，對於這突然襲擊還沒緩過神來，劉冰兒就已經跑開了。
林昊看了看她逐漸遠去的倩影，微微地笑了笑，調轉了方向。
情況危急，林昊也顧不得那麼多，朝著著火的方向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