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無人區

第五章無人區

第五章無人區

不知就裡的夢醫生,看著他們兩個人像公雞打架眼對眼對視著,撲哧一笑再說:「嘎嘎嘎——你們兩個別演戲了,好好笑耶——」

羽隊長一聽不好意思啦,瞪了一眼小趙說:「你老年痴獃呀?寶貝提包忘了?那可是阿里巴巴的寶庫,知道了……」

「切——說提包不就完了?幹嘛說的題不達意?我還以為……」「呵呵——臭小子沒有一點點豐富的想象力幽默感,趕緊的取出來。」羽隊長得意洋洋的說。

媚眼如絲的夢醫生,文靜的看著他們倆個人掐,艷如桃李的面容含著微笑,就像慈眉善目的觀世音菩薩。小趙在床鋪底下拉出一個大提包,羽隊長從裡面取出了一包市面上不多見產自上海的巧克力奶糖,抓了一把給夢醫生。

詫異的夢醫生伸出凝脂般的手接住一看,驚駭的說:「巧克力奶糖?你你——你們——怎麼會有這麼高級的東西……」

「這是一個故人送給我的禮物,高級嗎……」「那當然了,這是產自上海的巧克力奶糖,市面上看不到買,我們這裡就更加是看不到了,這可是奢侈品……」「哦——這麼稀罕?那你就多拿些吃……」「這怎麼好意思?夠了——夠了——」夢醫生客氣地說著,把自己的口袋都裝滿了。

羽隊長給小趙抓了一把說:「你也吃,消消氣,今天把你對不住了,師傅我不是故意的。常言說無巧不成書,趕巧了,別往心裡去唵——去通知一班長集合隊伍去洗澡,完了吃飯。」

趙群里的口袋裡裝了一大把糖,吃了一塊甜如蜜,高高興興的出去了,羽隊長看著他的背影,自言自語地說:「呵呵——小孩子打疼了吃塊糖就過去了。」

夢醫生不解地說;「哦——你打他了還是訓他了……」

「哈哈哈……都沒有。」他笑著把剛才的經過說了一遍,夢醫生一聽忍俊不止,笑的前仰後合,花枝亂顫,眼淚都笑出來了。抬起素手擦了擦杏眼說:「你真逗,這麼大的房子里沒地方吐水?非要吐到小趙臉上?你這個人真壞……」

「呵呵——是嗎?你看我什麼地方壞……」「嗯——你壞的地方可多了,別的地方現在還看不出來,就看你看我的貪婪目光就包藏禍心,居心不良……」「呵呵——謝謝誇獎,算你識貨,這是我欣賞的目光。欣賞是有品位的,詩經的開頭就說:鸛鸛之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不是?漂亮美麗是造物主賜給人們的精神食糧,如果不懂得欣賞,豈不是暴殄天物?辜負了造物主的一片苦心了?當然,欣賞裡面自然少不了下作、貪婪、慾望、懷舊、感恩等等,這都是人之本能,每個人的一生,都不是一個純粹的過程,難道你不食人間煙火?」

美女醫生靜靜的聽著他表白,粉嘟嘟的艷唇微微張開,看著眼前的這個大兵有些出乎意料,不拘言笑,光明磊落,襟懷坦白,還是有些水準,沒名得就有些心慌神亂的感覺,懷春少女怎麼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想到這裡就有些坐不住了,站起來紅著臉就走,找理由說醫務室里有病號需要處理。

萍水相逢,匆匆相見,羽隊長自然不敢造次挽留,打開門送出門外,抬起手想握手,夢醫生杏眼迷離的置之不理,背著藥箱倉皇逃了,失望的他看著離去的背影,眨眼之間眨不見了,抬起來的手尷尬的沒理由放下來空悲切,鬱悶的對著手心呸了一口,腹誹道:這麼點事情都辦不成,提出批評,下不為例。

「師傅,洗不洗澡呀?」手裡面拿著洗漱用品的趙群里問道。

沉浸在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中的他,突然緩過神來,抬起手腕看了看錶,其他人都走了,唯有小趙在等待他,感激的看了一眼,啥話不說,飛也似的跑去洗澡堂。

下餃子似得浴池裡人頭攢動,人滿為患,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赤條條的泡進去無比享受,苦盡甘來不過如此。新環境,新生活,新起點,就從這一刻開始了。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厚德載物。

「嘀嗒嗒嗒……嘀嗒嗒嗒……」凄厲的軍號聲劃破了高原邊關的黎明,驚醒了一時半會兒恢復不過來的軍人們,好幾天都沒有聽到過相伴已久的軍號聲了,此刻聽起來自然不陌生,也知道該幹什麼了,可溫馨舒適的床鋪是溫柔鄉,還沒有睡醒的瞌睡沉甸甸壓在頭上,不棄不離拖後腿,不願意起來,要是能有片刻的時間,再……

羽隊長的一夜可謂香甜入夢,船到碼頭車到站,一路上提心弔膽的不安,隨著身子躺下就煙消雲散了,接下來幹什麼不知道,起碼是安全抵達了目的地,雖說是有幾個水土不服的病號,經過診治沒有大礙,這一段歷程就算是完美的畫上了句號。

起床號響起,他一骨碌爬起來準備穿衣服,感覺到頭昏昏沉沉不清楚,還有些隱隱作痛,習慣性的舉起手拍打了幾下依然如故,側過頭看了看年輕的小趙,他同樣在拍打著頭,也是不舒服,是不是昨晚上的歡迎晚宴喝多了酒?此刻才感覺到頭痛欲裂?小趙沒有喝酒呀?他怎麼會頭痛?更何況,一張桌子上只有一瓶酒十個人喝,還能叫喝酒啊?充其量就是表面文章做樣子嘛,華而不實的形象工程,意思意思而已。

酒簍子黑子吃過飯跑過來,死纏爛磨要喝酒,他不好拒絕,把水壺裡的酒給他喝,他還挑三揀四不想喝,罵罵咧咧的要喝劉副司令送的茅台酒,他怎麼捨得?沒好氣地說:「哥們,好東西誰不願意去喝呀?總得有那個命不是?就那麼幾瓶酒糟蹋完了,萬一有用得著的時候不就擋住手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些東西都是大家的,你和我私自獨吞了好意思嗎?好鋼用在刀刃上,只要活著,就有過不去的坎,明白了……」

「去——我們一個窮當兵的,吃糧當兵,當兵吃糧,今天有酒今天醉,明日無酒喝涼水……」「滾一邊去,你那是叫花子過日子,我們千里迢迢跑來幹什麼來了?這麼多弟兄們懷揣夢想,不就是想建功立業,光耀祖宗嗎?實現夢想是一天兩天的買賣嗎?來日方長小夥子,誰知道下一分鐘后發生什麼?有備無患。哼哼——水壺裡的酒想喝就喝,不想喝拉雞巴倒,有得喝就不錯了,你娃還挑挑揀揀,別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是看在你今天配合默契,出手歹毒,表現神勇的份上讓你喝一口,要不然門都沒有。」羽隊長提示到。

黑子一聽沒戲了,就這不好的酒在這裡都是稀罕物,還要堅持可就雞飛蛋打了,豈不是後悔莫及了?趕緊的擰開蓋子灌了幾口。

羽隊長一看他勢頭太猛,趕緊奪過來水壺說:「嘖嘖嘖——不要命了嗎?這裡是高原,空氣稀薄氣壓低,喝多了會死人,慢慢適應了放開喝,回去休息。這幾天累壞了,把病號操心好,有什麼問題及時彙報……」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會操心的,有時間好好喝一場酒解解乏氣,明天見——」「明天見——」……

頭暈目眩的羽隊長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也不至於醉酒呀?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雷打不動的出操不能耽擱,趕緊穿好衣服,站起來就找不到重心了,搖搖晃晃,跌跌撞撞,更讓他匪夷所思。好好的人怎麼會是這樣呀?儘管這樣,還是勉勉強強的拾掇好打開門。

一股寒氣撲面而來,讓他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眉頭緊蹙一看,倒吸了一口涼氣,滿眼全是白茫茫一片,什麼時候下雪了不知道,好大的一場雪,能埋住腳面,走在上面吱嘎作響。

起床了的軍人們一看就有些發怵,一個個疑惑著想,隊長不會出操了吧?擁擠在門口觀望著,就聽見羽隊長大聲地說:「全體都有,在我面前集合——」

畏畏縮縮的軍人們一聽,一個個動如脫兔,從門裡面蹦出來,有些動作慢的人就被一聲口令釘在半道上。

「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報數——」「1、2、3、4、5、6、7、8……」報數到三十幾個時就完了,還有十幾個人沒有出操,就大聲地說:「稍息——人員不夠怎麼回事?一班長……」「到——」一班長馬百善大聲的回答道:「報告隊長,我班裡昨天有四個人生病了,今天又有兩個人爬不起來,報告完畢。」

其他的兩個班同樣有新兵號增加,他一聽心裏面沉甸甸的,略一沉吟大聲地說:「同志們——你們感覺怎麼樣?」

大家一聽就七嘴八舌的說開了,有的說頭疼,有的說胸悶氣短,有的說疲乏無力,有的說耳鳴頭暈。

羽隊長聽說后和自己的癥狀差不多,看了看亂鬨哄的隊列說:「弟兄們,這就是高原反應,我們每個人都是第一次到這裡來,從低海拔的內地到高海拔的高原,都有一個適應過程,絕大多數人都會挺過去的,也許有極個別的人適應不了怎麼辦?沒辦法,不適應環境只有淘汰出局,打道回府了,你們可想好了?到這裡來是拚命,受不了不要硬撐,到哪裡都是報效國家,希望大家對自己的身體有一個正確的認識,今天下雪路滑,容易摔倒了,我們就不出操了,解散以後清理門口積雪,解散——」

「嘩啦啦」四分五裂,戰士們一個個跑回去找工具清理積雪,哪有那麼多工具人手一把?陌生的地域兩眼抹黑,不知道哪裡去找?幾把掃把就成了救命稻草,大家輪番上陣,綠色的軍裝在潔白的積雪裡顯得特別耀眼,充滿了勃勃生機。

吃過飯八點鐘不到,基地司令員已經坐在了辦公室,寬大的辦公桌一塵不染,桌子上除了一部手搖電話機,還有幾摞形狀不一的文件,整整齊齊碼放在一邊,椅子背後兩個書櫃,裡面擺放整齊的各種書籍資料,最顯眼的就是毛澤東選集,各種版本都有,封面顏色也是風格迥異,精裝版普通版都有,馬恩列斯的著作也在其中,滿滿當當的沒有空隙,預示著主人在這裡有年頭了。

坐北朝南的辦公室寬敞舒適,北面一堵牆上懸挂著毛主席和馬恩列斯的巨幅畫像,對面的窗戶間隔里是書法字畫,能掛在這裡的一定是名家作品,還有一面牆上被墨綠色的帘子覆蓋著,一定是軍事地圖。

窗台上有幾盆草花生機盎然,金錢樹,月季花,海棠,文竹,都是些不值錢大眾貨,能在這裡生根發芽,安營紮寨活下來,已經就算是奇迹了,那些嬌貴的生命,怎麼能適應的了高原邊關的惡劣環境?

曲司令喝了口茶,看了看鬱鬱蔥蔥的草花有些欣慰,來到跟前欣賞了片刻,看了看窗戶外面皚皚白雪,臉上飄過一絲愁緒,沒理由的嘆了一口氣,不知道在擔心什麼?

剛才,曲司令已經讓通信員通知有關部門的頭頭腦腦到這裡開會,主管軍需的陳金生助理,主管車材的王權元助理,主管物質的吳占忠助理員,還有新到的二一八車隊羽隊長。

一陣的功夫,就聽見辦公室門外面報告聲不斷,通知前來的各部門一把手陸續到來了,曲司令隨口說道:「大家隨便坐,我叫你們來安排工作,昨天二一八車隊已經到了,接下來就是抓緊時間整裝待發。陳助理,今天你就把高寒服發下去,天氣寒冷,戰士們還穿的是棉衣棉鞋的平原服裝,會凍壞了他們……」

「是——請首長放心,等一會我就發下去。」陳助理答道。

「王助理員,下午把三十台汽車也發下去,讓他們儘早熟悉。吳助理員,送到一線的物資準備好,儘快裝好車,所有的生活保障要做的仔細周到,預計四十天的吃喝拉撒,不可馬虎……」「是——請首長放心,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羽隊長同志,你的任務就是把這裡的物資送到指定的地方,安全準時,不可延誤,具體的行車路線會有人告訴你,你們要做好思想準備,你們要去的地方是荒漠無人區,自然條件異常惡劣,是從來沒有人去過的地方,我們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危險,沒辦法給你提供預案,只能靠你們自己的實力水平完成任務。為什麼調你們來去執行這次任務?就是因為考慮到你們技術全面,作風強悍,能力超強,你們每個人都有十萬公里的行車記錄,經驗老到,軍區才讓你們為測繪大隊的上千人,保障後勤補給,聽明白了嗎……」「報告首長,聽明白了,保證完成任務。」羽隊長站起來回答道。

曲司令一口氣布置完了工作,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和顏悅色的說:「就這樣,沒有別的事就忙去吧。」

其他人一聽都起身離座出去了,羽隊長卻憂心忡忡地說:「報告首長,我的兵有十幾個人病倒了,請指示……」

「我知道,我已經指示基地醫務室的夢醫生去看了,有什麼問題她會處理好的,病情嚴重的就送到基地醫院住院治療,你放心就是了。嗯——三十台車開得動嗎……」「報告首長,沒問題,現在還有三十六個兵,他們如果再不要倒下……」「那就好,你還有一個星期的適應期,在這一個星期里熟悉車輛,適應氣候,你身體怎麼樣……」「報告首長,我還行,就是一些頭疼胸悶,四肢無力,別的沒什麼……」「這就是典型的高原反應,過幾天就沒事了。嗯——軍區劉副司令昨天晚上打電話來,對你很關心。哦——還有,你昨天下了我哨兵的槍,你膽子不小呀?打狗還得看主人,你這樣無法無天,讓我怎麼辦……」「報告首長,事情太緊急有些魯莽,錯是我的錯,我甘願受罰。不過……」「哦——不過怎麼啦……」「那小子缺乏教養出言不遜,目中無人,太囂張了……」「哈哈哈……太囂張了?他有囂張的資本,你還沒有見過他囂張的時候,現在已經算是改邪歸正了,你就知足吧——嗯——這件事不算完,有時間我和你慢慢計較,忙去吧……」「是——」羽隊長立正敬禮轉身離去。

出得門來寒氣襲人,腳底下積雪吱嘎作響,他碎腳步走著,腦子裡全是前路未知的荒漠無人區,多麼新鮮的名詞?以前就沒有聽說過,多大的荒漠無人區?既然是無人區,跑那裡幹嘛呀?會不會有綺麗的風光?會不會有迷人的景色?或者……

他邊走邊想,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班宿舍區,推門進來,大家一看都齊刷刷的站起來讓座問好,他點了點頭就算是打招呼了,眼前一亮就看到了美女醫生給病號看病,就有些激動不已,夢醫生抬起頭看了看他,天生麗質的漂亮臉上古井無波,沒有任何錶示,低下頭繼續工作。

羽隊長走上前去說:「夢醫生辛苦了,戰士們的狀況怎麼樣……」

「還好,其他的兩個班我都看完了,極個別的人還是比較嚴重,大部分都是高原反應,休息幾天就好了……」「這個——比較嚴重的兵不能掉以輕心,還望夢醫生費心,不行就住院治療,留在這裡我們大家都不放心……」「我知道,我這裡沒條件收治他們,忙完了我就送他們去醫院,嗯——估計得送五六個人……」「你是醫生你說了算,你看我需不需要送醫院……」「啊——你——你想耍滑頭?門都沒有,我治不了別人,治你綽綽有餘……」「哦——這個——夢醫生,我也有些高原反應,渾身上下不舒服,你就可憐可憐我,我——」「好吧——等一陣送走了他們,我就給你治一治好不好……」「那就感情好,謝謝你啦——嗯——夢醫生,我的兵一個個生猛剽悍,一下子怎麼倒下了這麼多……」「很正常呀——吃五穀得百病,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換個地方自然就會有些不適應,尤其這個地方是高原地區,空氣的含氧量只有內地的一半,空氣稀薄,有些先天性疾病就適應不了,心臟病,高血壓,肺氣腫尤為突出。不過身體的各個器官都有調節功能,你們現在頭暈目眩,就是心臟還像內地一樣供血,血壓就太高了,過幾天就會減低血壓正常了。高和低是兩個極端,太低了也會適應不了,比如說潛水運動員,在水裡面下潛到六十米就受不了了,每下潛十米,壓強就會增加一倍,五臟六腑都會壓出體外。經過訓練的優秀運動員,有記錄的已經下潛到一百三十米了,已經是人類的極限,海豹卻能輕鬆的下潛到三百米,明白了沒有?」夢醫生娓娓道來。

羽隊長一聽有些大跌眼鏡,這個美女還是個博學多才的知識型人才,什麼就六十米?一百三十米?是不是滿嘴跑火車誰知道?看她振振有詞的樣子,不像是胡編亂造的無聊,一定是涉獵廣泛的文化人。

羽隊長看她的眼神有些異樣,突然想起來什麼,對馬百善說:「你立刻去統計一下每個人的服裝型號,等一會就要換高原服裝了……」

「嗷嗷嗷……」大家一聽嗷嗷叫,齊聲歡呼。

「我的服裝型號從頭到腳都是一號,下午發新車……」「啊——真真——真的嗎——那可就太好了,我們可以開新車了了——哈哈哈……」戰士們高興的歡呼雀躍,一個個充滿了期待。高寒服?新汽車?好奇心極強的年輕人,永遠都充滿好奇,一個個迫不及待的問他,他也不知道就說:「切——一陣子就知道了,著什麼急呀——」

夢醫生履行完了自己的職責,起身告退,走到門口轉過身來說:「我回去打電話要救護車,隊長你就不用操心了,送不走的輕微患者,下午我過來就是了,忙你的去吧……」

「謝謝你夢醫生,你就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咯咯咯……同志,這是我的工作,用不著你歌功頌德,別在那裡假惺惺的唱高調,再見——」「再見——」

夢醫生走在雪地里,宛如一片清新的綠葉在漂移,雪光映照著她潔白的臉面,更加是晶瑩剔透,美艷不可方物,看得羽隊長靈魂出竅,痴獃呆的自言自語地說:「我這麼虔誠道謝,怎麼會成了假惺惺的了?蒼天呀——大地呀——我的熱情就像一把火,沒有人理解,真正是知音難民覓,悲慘世界啊……」

「嘎嘎嘎……」已經走遠了的夢醫生聽到了,她笑彎了腰,轉過身戲語道:「你的熱情像一把火,怎麼不把這雪融化?怎麼不把這寒冷驅除?死是個吹,小心閃了舌頭……」

「哈哈哈……我要是能融化這冰封的世界,世界就不會有路有凍死骨了,我——不吹了,到我那裡去……」「不去了,我還有事,有時間我來看你,聽你吹……」「好——謝謝,等著你來訪問。」羽隊長信心滿滿地說。

羽隊長揮了揮手,夢醫生回眸一笑百媚生,輕盈盈的走了,謹小慎微的搓著小步,害怕滑倒了。

不知道為何?羽隊長把空空如也的手,拿到眼睛跟前細細觀察,彷彿在尋找什麼?看了半天禿廢的嘆了口氣,了無生趣的放下來插到褲兜里,看到趙群里喜滋滋的跑過來說:「師傅,走——領新衣服去。」

新衣服新汽車,激動壞了長途跋涉而來的軍人們,整個下午,每個人都沉靜在歡樂氣氛中。汽車是新型研製的三橋驅動越野車,高大威武,性能優越,馬力強勁,羽隊長因勢利導,給大家講解了汽車的性能和不同於普通車輛的特點,心裏面總覺得沉甸甸的。

荒漠無人區?一個未知的地域,去哪裡執行任務談何容易?開車相對於每個人來說不成問題,即便是暫時生疏,熟練幾天就應對自如了,而不了解狀況的陌生地域,就有點吃不準了。

以前跑過的路,是為汽車而修建的路,無論是高山峻岭,還是峽谷溝壑,都是暢通無阻,就是有困難也可以求助,再大的困難都可以想辦法解決,現在要去無人區?一定是沒有道路的荒漠,汽車怎麼走?高山大河,千溝萬壑怎麼過?想想都毛骨悚然。

既然是國家選擇了自己,有理由值得自豪,那就豁出去想方設法完成任務就是了,現在想這些無法想像的事情,也是多此一舉,唯有做好萬全的準備,應對無法想像的困難,才是重中之重,至於以後發生什麼?鬼知道是什麼。

頭痛欲裂。吃過飯就有些萎靡不振,草草的開完了隊務會,把留下的病號看了看病情穩定,還是不放心送到醫院的病號們狀況如何?來到辦公室,趙群里高興的說:「師傅,新汽車真帶勁,我還是頭一回開新汽車,我要好好呵護,像眼睛一樣愛和它……」

「那當然,汽車是我們無言的戰友,你付出多少,就會得到多少。現在的汽車比我剛當兵時先進多了,我那時候還有燒柴火的蒸汽汽車,開車和燒鍋爐差不多,一天下來煙熏火燎,受罪死了。現在科學技術不斷進步,突飛猛進,汽車也越來越靈活機動,這就是國家實力的標誌……」「師傅,喝口茶,新泡的……」「切——晚上不可以喝茶……」「呃——喝個茶還分什麼早上晚上?想喝就喝唄——」「切——死是個年輕,沒有聽說過諺語嗎?早酒晚茶五更色,閻王爺把你鼻子摸?茶葉里有茶鹼,也就是興奮劑,白天喝了無所謂,活動量大,晚上就要睡覺了,喝茶了就興奮睡不著覺了,懂不懂……」「哎呦呦——你從哪裡知道這些原理的……」「看書學習呀——每一本書都是一本教科書,總有一種知識讓你過目難忘,日積月累就博學多才了。嗯——謝謝你泡的茶,我去夢醫生哪裡了解一下情況……」「啊——這麼遲了你還去呀?說不定夢醫生已經睡覺了。你這麼辛苦,就早些睡覺嘛……」「我去看一看就回來了,如果她睡覺了就算了,沒有睡覺問一問就回來了,要不然睡不踏實。唉——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細節決定成敗,千條萬緒的事情還要從頭做起,馬虎不得,稍有不慎就前功盡棄了……」「說的也是啊——早去早回,我等你……」「不用等我,你自己先睡……」「那怎麼可以?你是我師傅,你教會了我開車,一直以來關心我照顧我,我無以為報,你可要注意身體,我們這麼多人指望你帶領我們去闖無人區呢……」「切——我是你師傅,教會你開車也是工作,用不著耿耿於懷。照顧你是因為你還年輕,缺乏生活經驗的積累,應當應份的么——部隊上就是要互相關照才能走得更遠,一枝獨秀不是春,眾人拾柴火焰高嘛——」羽隊長說。

趙群里麻利的往洗腳盆里倒好水說:「師傅,燙燙腳吧?我為你只能做這些……」

「呵呵——你還想幹什麼?就這讓我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謝謝你,我可就享大福了。」他燙著腳,看著越來越懂事的徒弟,已經沒有了剛當兵時的匪氣,知道理解人疼人了,今非昔比。

出得門來忘記了穿大衣,小趙趕緊給他拿出來,新展展的皮大衣就像火爐子一樣,穿在身上立刻感覺到了保暖性出奇的好,把寒冷隔絕開來。光亮亮的月亮特別巨大,彷彿掛在門口的探照燈,在積雪的映襯下,把黑夜照的如同白晝,還有低垂的星光,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布滿天空,唾手可得。

羽隊長驚奇的發現,高原的夜空如此美麗?平常看不見的星星,在這裡遙相呼應,熠熠生輝,真正是群星燦爛,密不透風。一條天河橫貫天際,跌宕起伏,北斗星搖搖欲墜,三顆星排列整齊,齊頭並進如日中天,整個夜空彷彿像燈火輝煌,五彩繽紛的大城市裡萬家燈火,看起來賞心悅目,心曠神怡。

前前後後,左左右右,轉著圈的看也看不夠,來到了基地醫務室門口一看,窗戶里的燈光預示著她還沒有睡覺,不假思索的抬起手敲了敲門,就聽見天籟之音:「誰呀——」

「是我——二一八車隊羽虎佳,我不放心我的兵,想問一問他們的狀況。」話音剛落門就開了,一股熱流加雜著藥味道撲面而來,刺眼的燈光從門裡面逃出來,刺得眼睛睜不開。

夢醫生一隻手扶住門看著他,一臉的寶光瑩瑩,雪白的襯衣束在褲腰裡,盈盈一握的腰肢上面,兀突的聳立著不真實的高度,就像憑空突起,沒有緩衝地帶,他仰起頭看了看就有些鼻孔膨脹。

「進來吧,外面冷。」夢醫生看著他鬆開手讓他進來,他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似得,懵懵懂懂的不知所措。

「坐吧,有什麼事坐下來說話,站客難打發。」夢醫生關好門走過來,拉過來一把椅子說道。

醫務所一片白色,白熾燈,白色的地面,白柜子,白桌子,白色的床單,白色的門窗,就像置身在白色海洋,看得人眼暈。更有夢醫生欺霜賽雪的肌膚柔嫩玉潤,隱隱的能看到血管,誇張的酥胸傲然挺立,挽起袖子的手臂潔白如玉,白色的拖鞋,白色的襪子,唯有軍綠色的褲子是與眾不同的地方。

羽隊長看著她齊肩的短髮像瀑布一樣自然垂下,就有些本能的自然反應了,心跳加速,血壓升高,一雙無處安置的手,局促不安的找不到適合的地方,放在哪裡都有背叛內心感受的嫌疑,無所適從。

夢醫生卻大大方方坐在他對面,一張俏臉落落大方的展現在他眼前,莞爾一笑說:「你是來詢問你的兵情況如何嗎?嗯——下班的時候,我打電話去醫院諮詢過了,醫院說你的兵不會有危險,難道你不相信我的話?跑過來還要問一問是吧……」

「我——不是——不相信,我的兵到這裡來人生地不熟,他們一定會感到孤獨無助,我是他們的大哥哥,不關心他們就說不過去了,他們還小……」「嘻……小還能當兵呀?當兵就是成年人了,就會有自己的世界觀,自己處理好自己一切事務的能力,你這樣不是寵壞了他們嗎……」「嗯嗯——怎麼會寵壞了他們?這裡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初來咋到就病倒了,對他們來說就是不幸,我們戰友們就是唯一的親人,關心呵護必不可少,很快就會恢復健康。我們是一個團隊,每個人息息相關,休戚與共,都是不可或缺的一份子,缺失了關心呵護,還能走多遠……」「哦——看來你很會帶兵,怪不得這麼大的軍區會抽調你來去執行無人區的任務,首長的眼光獨到呀——你的兵年齡最小的十九歲,最大的二十六歲,你二十四歲……」「哦——你——這——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嘻嘻嘻……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呀?不看看我是幹什麼的?我是醫生耶——到這裡來的所有軍人,身體健康狀況,年齡大小我都不知道,我是吃乾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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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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