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挑釁

第四章挑釁

第四章挑釁

樓裡面熱氣滾滾,溫暖如春,乾淨整潔,沒有任何障礙物,窗明几淨,進進出出的軍人們都昂首挺胸,表情嚴肅,就好像有什麼事情發生似得。提包的,手裡面拿桌材料的,空甩手的,都顯得腳步匆忙,門裡門外的哨兵就像機器人一樣給軍官們抬手敬禮,永不停息。

上得樓來,通信員王鋼在一個門口打報告,聽到同意后推門進去,王鋼向司令員彙報,伏案看文件的司令員一聽,抬起頭來說:「好——倒杯水。」

羽隊長一看司令員濃眉大眼,鼻直口闊,獅頭鼻子特別突出,臉色有些蠟黃,頭頂明晃晃謝頂了,年紀在五十歲上下的老革命,一身戎裝襯托下不怒自威,心裏面自然肅然起敬。

從容淡定的他走上前去,立正敬禮后自報家門:「報告首長,二一八車隊隊長羽虎佳向你報告,全體人員五十名向你報道,請指示?」

司令員站起來回敬著禮說道:「基地司令員曲中直歡迎你們,你們辛苦了……」

「首長辛苦……」「好——好好——這就好,一路上還好嗎?」司令員繞過辦公桌,握住他的手說。

「謝謝首長關心,一路上很好。」羽隊長一聽首長關心體貼,心裏面充滿了溫暖,說明首長們一直在關注著他們,有些感動,眼睛里濕漉漉,盡量控制著說:「謝謝首長關心,謝謝首長……」

「呵呵——不客氣——不客氣,來——來來——坐下來,別站著,從內地到邊關千里迢迢,不容易啊——戰士們身體好嗎……」「報告首長,戰士們身體好,就是有些胸悶氣短,頭暈目眩……」「哦——剛剛到來有些不適應很正常,過幾天就好了,初次到這裡來的人都有些高原反應,不要緊。」曲司令和葛的說。

曲司令上上下下把羽隊長打量了一番,高大魁梧的身材,炯炯有神的目光,潔白細嫩的肌膚,透著生龍活虎的氣息,笑呵呵地說:「隊長同志,你和軍區劉副司令認識?」

羽隊長一聽渾身一顫,略一沉吟說:「報告首長,以前不認識,在到這裡來的火車才站認識。首長,這是我們的調令和花名冊,還有伙食關係,請首長過目。」他把一沓子材料遞給曲司令。

曲司令接過來看了看,一臉和氣的說:「昨天劉副司令來電話說了你的情況,還不錯年輕人,好好乾,前途無量……」

「謝謝首長誇獎。」羽隊長客氣地說。

曲司令又低下頭看了看材料,疑惑地說:「哦——你怎麼是……」

「首長,有什麼不妥嗎?」羽隊長忐忑不安的說。

曲司令莞爾一笑說:「沒什麼——沒什麼,嗯——現在情況就是這樣,你先回去叫部隊先洗個澡,完了后開飯。我為了歡迎你們到來,已經通知食堂多加了幾道菜,就這樣吧——你有什麼事隨時隨地都可以來找我,好不好……」

「謝謝首長,告辭了。」羽隊長和曲司令握手告別。

出來司令部大樓,哨兵們抬手敬禮,他還了禮,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無心觀看不熟悉的景觀景物,順著原路返回,腦子裡縈繞著曲司令看過材料后驚愕的表情,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有什麼不妥嗎?這些資料都是密封后連長師傅親自交到手裡,一路上也沒有人動過,不可能有問題呀?為什麼曲司令是那樣一種詫異的表情?彷彿是不相信似得,這裡沒有什麼讓他不放心的東西嗎?

胡想八想不得其解,腳步不停看到了分配給屬於自己的宿舍,還是想不明白,轉念一想管它呢?有問題再說問題,既然想不通,何妨不了了之?自己給自己過不去,有什麼意思?

走到門口有些口渴,推門進去直奔桌子,端起杯子牛飲了一口,趙群里一看他回來了,兀突的大叫了一聲:「師傅——不好了,出大事了——」

嘴裡面一大口水還沒有咽下去得他一聽,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看著趙群里突然欽住了,大睜著眼睛原地不動,趙群里一看走過去拉著他說:「師傅,怎麼啦?你可不許嚇我——真的出事了,我沒有騙你,我……」

「噗……」羽隊長憋不住的一大口水噴涌而出,一條水龍勢如破竹,端端正正照著小趙的臉射過去,沒有防備得他來不及躲閃,硬生生被淋了個落湯雞,他就像蠍子蜇了似得原地跳起,大叫一聲:「師傅——乾乾——幹嘛呀——怎麼給我臉上吐水?你有病嗎……」

「你才有病,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呀——剛剛喝了一口水,你就鬼叫出事了嚇我,你不是有病是什麼?」羽隊長怒不可遏的呵斥道。

趙群里抬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水,委屈地說:「我我——我幹嘛嚇你呀——你去司令部的時候,三個班長都來找你,每個班都有病號爬不起來了,這麼大的事情誰敢開玩笑?我說的是實話,你還噴我一臉水,這這這——這不是欺負人嗎——」

羽隊長怔怔得聽著他的申訴,看樣子沒有平白無故的嚇唬他,感覺到了事態嚴重,放下手中的杯子,吼了一聲:「跟我來——」急急就往外走。

「我不去——」鬧情緒的趙群里理直氣壯回敬了一句。

羽隊長突然轉過身來怒視著他,牙縫裡擠出來兩個字,趙群里一聽就渾身一顫,就像觸電了似地咒語,跟著他像個跟屁蟲一樣走了。

一出門緊挨著就是三班,他們進來一看,黑子正在給一個兵喂水,看見他進來就沒好氣地說:「死到哪裡去了?你才多大一個官就忙得不見人影?我班裡這三個兵吐的吐拉的啦,還有一個發高燒,讓我怎麼辦嘛——」

羽隊長一聽也是氣不打一處來,針鋒相對的說:「哼哼——我多大的官用不著你操心,該我做的我得做好了,戰士們有病了你不去找醫生,找我有什麼用?你在這裡給他喂水就解決問題了?有什麼屁用——喂水就好了,要醫生幹嘛……」

「屁放下了——剛剛到這個鬼地方人生地不熟,我往哪裡去找醫生?說的比唱的好聽……」「切——你不是傻子吧?鼻子底下有嘴,除了吃飯還有別的用處,不知道就不會問一問?啞巴不說話還知道跺腳,你是憨客嗎?還跟我犟嘴?滾一邊去。」羽隊長一邊說,一抬手把他推到一邊,黑子手裡面的開水洋洋洒洒。

羽隊長摸了摸發高燒士兵的頭很燙,呼吸急促,神志不清,另外兩個人上吐下瀉的兵臉色蠟黃,有氣無力萎靡不振,用祈求的眼神看著他,害怕隊長替他們擔心。

此刻的隊長一臉凝重,怎麼也想不通好端端的弟兄們,一個個精力旺盛,朝氣蓬勃,一眨眼功夫怎麼就變成了如此模樣?如果他們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怎麼向首長們交代?怎麼向他們的親人交代?到現在都不知道執行什麼任務?戰士們就病倒了,非戰鬥減員,影響到戰鬥力,拿什麼去完成任務?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淚如泉湧。

大家一看隊長哭了,一個個都安慰他,他突然意識到有些失態,抬起袖子擦眼淚說:「弟兄們放心,也許是到這裡疲勞過度,身體的抵抗力下降,再加上水土不服,氣候不適應,傷風感冒在所難免。吸吸——大家放心,有我在你們就不會有事,相信我。」他一轉身怒視著黑子說:「你是干求啥的?班長是軍中之母,你是怎麼呵護他們的?還跟我犟嘴?不稱職我撤了你——跟我走——」

黑子一看他急眼了,當著自己的兵面前讓他下不來台,如果是平時打一架是不可避免了,此刻卻是人命關天的危急關頭,不能和他對著干,審時度勢,識時務者為俊傑,撞到槍口上了就是自討苦吃,光棍不吃眼前虧,退一步海闊,進一步山窮水盡,先讓他一步,以後慢慢計較,局促的看了看手下的兵,惺惺的跟著他出去了。

其他的兩個班同出一轍,加起來十幾個兵莫名其妙的病倒了,總共就五十個人,一下子躺倒了這麼多人,身為隊長的他可就塌天了,這個鬼地方是怎麼啦?有邪氣是怎麼著?

看看偌大的院子里,忙忙碌碌的軍人們歡蹦亂跳,他們怎麼會活的好好兒的?自己的兵怎麼就活不下去?初來咋到的年輕隊長,沒有經歷過什麼是高原反應,更不知道一個人在不同環境中會有什麼表現?這就是資歷淺,閱歷少,知識匱乏的瓶頸,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

亂了方寸得他舉手無措,還知道有困難找組織,就像狗攆一樣慌不擇路,瘋瘋癲癲向基地司令部跑去,門口外面的哨兵不見了,還以為裡面的哨兵也沒有了,如入無人之境一樣沖了進去,就聽見炸雷一樣吼叫:「站住——什麼人敢在這裡橫衝直闖?」

急速奔跑的兩個人一聽渾身一頓,立刻停下了回頭一看,一個年紀輕輕,稚氣未脫的哨兵,一臉囂張的看著他說:「哼哼——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不看看我在這裡是幹什麼的?你當我是空氣呀——出去——眼大無光。」

吆喝——怎麼說話呢?羽隊長一看哨兵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娃娃兵,說話口氣怎麼這麼大?一看他臉上的表情一副少年老成的氣勢,眼睛里的目光全是鄙視,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裡,大有唯我獨尊,睥睨天下的味道。

這個兵……他一看有些匪夷所思,想想自己的兵危在旦夕,不願意和他計較,耐著性子說:「戰友,我有急事要找曲司令……」

「什麼?曲司令是你隨隨便便找的嗎?你是什麼東西?曲司令是高原基地的最高長官,統管著千軍萬馬,日機萬里,你想找就能找的嗎——你是誰呀——龍子龍孫呀——滾一邊去……」這個哨兵怎麼會這麼說話?癩蛤蟆打哈欠比雷的口氣還大。

羽隊長一聽就是一個趔趄,當兵多少年來走南闖北,翻山越嶺,到過多少大機關軍事要塞,走到哪裡去也沒有受到過如此禮遇?這個不起眼的小兵如此專橫跋扈,目中無人,是不是欠揍?自己也是軍人,更何況是軍官,這個小小的兵口出狂言,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不說,還蔑視自己,沒名得怒火攻心,臉上的表情自然是不善了。

「你想幹嘛——看你那張苦瓜臉怒氣沖沖,咬牙切齒的想幹嘛——我告訴你,睜大狗眼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這是軍中帥帳,軍事重地,不是自由市場,沒有司令員同意,想進去門都沒有。」哨兵一看他劍拔弩張,已經感覺到了危險來臨,卻毫不畏懼的說。

司令員同意?怎麼才能讓司令員同意?他的目光看到了哨兵旁邊的電話,大步流星的走過去就想打電話,哨兵就像早知道他的意圖,冷冷的哼了一聲說:「別動,這是值班電話,不是你隨隨便便就可以打的……」

「這個——我說戰友,你給曲司令打個電話……」「什麼——你腦子沒病吧——讓我給你打電話?撒泡尿照照你算哪根蔥?你有什麼資格讓我打電話?我是站崗值勤的哨兵,不是你的通信員。哼哼——看你年紀不小,也是個老兵油子了,不知道鐵路警察個管一段啊——你不是弱智吧……」

「你——」羽隊長一聽怒從膽邊生,想想自己的兵倍受煎熬,急需要救治刻不容緩,自己卻連個門都進不了,還能幹什麼?轉瞬間就目露凶光要動手。

哨兵一看,無懼無畏的說:「吆喝——怎麼?老兵油子穿四個兜了,也想打架不成?不想在部隊上混了?不相信你來試試——多大的官我沒有見過?就是軍區司令員來了,我不讓進就進不去,這是我的職責,你算老幾——哼哼——」

還沒有見過如此囂張的人,哨兵的話氣得他七竅生煙,這是屬於那種吃過飽飯沒有挨過飽打的狂妄之徒,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第一天到這裡來就遭受侮辱,以後還怎麼混?

不給他點教訓,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老虎不發威還以為是病貓不成?這是典型的欺生。他大爺的,士可殺不可辱,看看他身材矮小,小巧玲瓏,一把能捏死,怎麼會如此狂妄?這是找死——

兵不厭詐,還是先禮後兵,哨兵手裡有槍,動起手來擦槍走火可不是鬧著玩的,他臉上飄過一絲詭秘,看了一眼黑子,對著哨兵壓住火氣說:「小兄弟,你說得對,咱們都是軍人,各有各的使命,我初來咋到不懂規矩,情況特殊,希望你通融一下行個方便……」

「滾一邊去——說什麼吶?我的職責是站崗放哨,你讓我行個方便,萬一你是敵特分子或者殺手怎麼辦?我不是跟著你遭殃了?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裡搗亂了,沒用的……呃——呃呃……」就在哨兵張狂的時候,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黑子早就憋不住想動手了,只是沒有得到隊長的暗示,不敢節外生枝。

隊長看他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這是動手的前兆,他們倆個人一路走來配合默契,一個眼神就知道幹什麼,他站在隊長身後面,一看他突然側身,說時遲那時快出手如電,一招制勝,鎖喉術淋漓盡致的施展出來,電光石火間就卡住了哨兵脖子,左手一揮下了哨兵的槍,他回過頭說:「你趕緊上去。」

羽隊長一看一招得手,鄙視的看了一眼說不出來的哨兵,轉過身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了曲司令的門口,大聲地說:「報告——」「進來——」

羽隊長沒輕沒重一下子推開門,屋子裡一屋子軍官驚駭的看著他,曲司令吃驚的說:「你——你怎麼進來了……」

羽隊長也算是老實人,實話實說道:「硬闖進來了,報告首長,我的十幾個兵病倒了,有生命危險,請求首長趕快搶救……」

「你——你怎麼硬闖崗哨?胡鬧——回去等著,醫生隨後就到……」「是——謝謝首長,下次不敢了……」「啊——還有下次呀——就這一次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軍隊紀律條例不知道嗎?回去——」曲司令怒吼道。

羽隊長一看勢頭不對,已經以下犯上捅了馬蜂窩了,此地不可久留,立正敬禮後轉身就走,下得樓來看到黑塔一樣的黑子,把不可一世的哨兵像老鷹捉小雞一樣的提在手裡,頭一擺讓他放人,並把哨兵的槍拿過來說:「你先回,醫生馬上就到了,快點……」

「是——」黑子一鬆手轉身離去,就聽見哨兵「咳咳咳……」咳嗽不止。

他一看黑子出了門走遠了,看著哨兵搓著脖子咳嗽不止,眼淚鼻涕口水都出來了,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看他的眼神有些畏懼,就滿不在乎的說:「呵呵——小兄弟,對不住了,乳臭未乾的小小年紀,敢這麼耍橫,我還是頭一回遇上不識抬舉的人蠢貨,你吃了豬腦子了?豬油蒙心了?哼哼——俗話說狗眼看人低,狗狂挨石頭,你這是自取其辱自找的,不看看本大爺是蒙古大夫嗎?專門給不識抬舉的牲口看病,以後再見到我敢咳嗽一聲,我把你屎打出來信不信?不服氣是吧——你有尿性就放馬過來,我隨時等候,我告訴你我的尊姓大名,我叫羽虎佳,二一八車隊車隊長,今天剛剛到。你說的沒錯,我是個小小軍官,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但我是幾十號弟兄們的身家性命集於一身的大角色,他們的生命大過天,你這個小小的崗哨能擋得住我——切——逼急了中南海老子都敢闖,就你不堪一擊的這廢柴,也想在我面前揚威耀武?沒中瘋吧你——螞蟻伸出腳來想絆倒大象?想什麼吶——老年痴獃呀——切——警告你小夥子,這件事與剛才我的手下沒關係,我讓他乾的活,一切後果我承擔,明白了——」

羽隊長一邊說,一邊把哨兵的手槍退出彈夾,把子彈一顆顆的退出來,把空彈夾裝好,手槍連同子彈一起遞給他,抬起手往腰裡一抹,自己的手槍掏出來在哨兵的眼前晃了晃說:「識貨嗎……」

「哦——這這這——這是美國製造的M系列,二戰時期的名槍,校級軍官的配槍,這是抗美援朝的戰利品,標誌著一場戰爭的勝利,回答完畢首長。」哨兵口齒伶俐的回答道。

「你——」羽隊長一聽就是一個趔趄,他擔心手槍還給哨兵,他用槍挾持自己就被動了,拿出自己的槍示威,讓他不敢輕舉妄動,沒想到這個稚氣未脫的娃娃兵,竟然知道這把槍的來頭?讓他大跌眼鏡,就在看不懂他的時候,哨兵又說道:「首長,你走吧,你放心,我不會背後開槍打黑槍,你是個好領導,為民請命,敢為弟兄們拚命,就是弟兄們的好福氣,了不起呀——我佩服——」他說完,規規矩矩敬禮,讓他大跌眼鏡,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一時之間轉不過彎子來的他,忘記了給哨兵還禮了,怔怔得看著他驚駭不已,哨兵一看他愣頭愣腦的樣子,又說道:「咳咳咳——回去吧首長,你的兵在等你,有機會我會去拜訪你……」

「那就好,我等你,再見——」他說完轉過身,義無反顧的走了,不擔心身背後的哨兵打黑槍。

放心不下病號得他,直徑來到黑子班裡,推開門一看醫生還沒有來,看著黑子說:「醫生還沒有來嗎?」

黑子一臉壞笑的看著他說:「你怎麼才來?這麼長時間幹什麼去了?我以為你讓那個小不點閹了?醫生已經來看過了,在你的辦公室里等你……」

「且且——我幹啥去了你不知道呀——我在打掃戰場,消除隱患,你以為這件事就這麼不疼不癢過去了?小夥子,美麗的風暴就要來臨了,到時候我看你還能笑的出來……」「切——做都做了,還害怕個鳥——大不了關幾天禁閉好了,還能怎麼樣?反正是我的服役期已經超期了,遲早都是向後轉複員回家了,遲一天早一天有什麼關係?老夥計,沒什麼可怕的。可怕的是你,事情鬧大了,你哪點綠豆芝麻官就保不住了,說不定就沒機會往上爬了,你怕不怕?」黑子陰陽怪氣的說,透著一股酸味。

羽隊長已經聽習慣了他的口吻,想了想哨兵的反常舉動,已經沒有什麼後遺症,不疼不癢的說:「呵呵——把你娃死的愁,生當人傑死為鬼雄,走到哪裡去都不能受窩囊氣,有什麼後果我頂著,你不怕,別尿褲子。嗯——今天你一招制勝,旗開得勝,動作漂亮,提出表揚,記你一功,有時間我獎勵你,明白嗎……」

「呵呵……明白個鳥?對付一個託兒所的小朋友,還不是褲襠里掏鳥小事一樁嗎?用不著你感恩戴德,我和你誰跟誰呀——你給我少許原好不好?少在這裡貧嘴了,我說不過你,甘拜下風,趕緊的去辦公室,有一個美麗的姑娘在等著你,還不快去?」黑子壞惺惺的說。

羽隊長一聽轉過身就走,還沒有走幾步路,突然停下了轉過身說:「美麗姑娘?咦——不對呀?是醫生看你們,還是你們這幫壞小子看醫生?我可警告你們,紅顏禍水的效應要警鐘長鳴,尤其黑子你那張破嘴沒有把門的禍從口出,什麼話都敢說,得罪了九天玄女半夜鬼敲門,我可救不了你……」

「呵呵——把你死的愁?我說什麼了我?趕緊去把,九天玄女在等你。」黑子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

羽隊長一聽有些吃不準了?美女醫生?這個鳥不拉屎的邊關驛站,天荒地老滿目蒼涼,除了大老爺們兒在這裡戰天鬥地保家衛國,漂亮姑娘到這裡來,還不是暴殄天物嗎?邊關的風沙侵襲下,柔嫩的肌膚不堪蹂躪,粗糙不堪,還能綻放出絢麗多姿的迷人氣息嗎?

滿腹疑惑來到了門口,一推門進來一看蓬蓽生輝,辦公室里真正地有一位一身戎裝的美女軍人,唇紅齒白,眉清目秀,清麗脫俗,潔白如玉的臉隱隱閃著寶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清波蕩漾,波光流轉,寬大的雙眼皮像刀刻一般清晰可見,長長的睫毛下隱隱的投著暗影,烏黑的齊耳短髮像墨潑似得露在皮帽子外頭,鬢角悠長超過了耳垂,能看得到的汗毛繞過耳朵連到髮際。小巧精緻的身材包裹在笨拙的棉衣里,坐在那裡看不出凹凸有致的風韻,給人一種江南美女那種溫文爾雅的感覺。

美女軍人看到他也是眼前一亮,詫異的看著這個初來咋到領軍人物,就有些似曾相識的味道,就好像隔壁鄰舍,或者老同學老戰友,出差好長時間回來了似得,有一種熟悉感,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衝動,怎麼會心跳加速?渾身燥熱?

邊關驛站是男子漢的天下,在這裡的軍人們哪一個不是體魄彪悍,軍事素質出眾的優秀選手,閱人無數都一閃而過,就像什麼都不存在似得,這個貌不驚人的軍人,為什麼會有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難道是期待已久的夢中情人?或者是騎白馬的王子?

一看他遇艷就垂涎三尺,暈頭轉向的樣子,絕對不是騎白馬的唐僧,難道說自己的堅持虔誠感動了月下老人?千里姻緣一線牽送上門來了?

回眸一笑百媚生,美女醫生一看他痴痴獃呆的樣子,並沒有小瞧他,反而被他的舉動感染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看他一副久別重逢的吃驚樣子,真的就像哪裡見過一樣的表情,輕飄飄的站起來立正敬禮后,鶯鶯燕燕的說:「報告隊長同志,我是基地醫務室醫生,首長命令我來為你的兵看病,我已經檢查完畢用藥了,沒有什麼大礙,你放心,請指示?」

羽隊長早就靈魂出竅,成了行屍走肉,想不到剛剛詛咒過的地方,還能有這樣驚世駭俗,閉月羞花之貌,傾國傾城之色的尤物?真是人間奇迹,不可思議,出乎意料之外,就直愣愣的站在那裡發獃,盯著人家看,沒有一點點不好意思。

趙群里一看他失魂落魄的奴才樣,有些鄙視的味道,至於嘛?不就是一個不難看的女人嗎?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仙女,用得著這種可憐巴巴的姿態大流口水嗎?這不是自墮威風嗎?捅了捅他說:「師傅——醫生向你彙報呢,你咋不吭聲些——」

「哦——彙報?很好——很好——不錯——不錯——謝謝——謝謝……這個……」他想起來初次見面還沒有握手問好,就緊走幾步想握手。

美女軍人一直在嬌弱的舉手敬禮,是因為他還沒有還禮不是?怎麼能這樣不尊重人?紀律條例明確規定,敬禮是彼此之間的問候語,無論是什麼級別的軍人,只要有一方舉手敬禮,另一方就必須回敬禮,不能怠慢歧視,這個人難道說不知道?

大跌眼鏡的羽隊長有些把持不住,把美女醫生高高舉起得手一把抓住,準備好拉下來握手,柔若無骨的手像泥鰍一樣輕飄飄的滑走了,他頓感禿廢,卻矢志不移說:「坐——坐坐——」

美女醫生一看魂不守舍的樣子,「咯咯咯……」笑出聲來了,悅耳的笑聲猶如天籟之音,渾渾噩噩的得他一聽,豁然間清醒過來,一想自己的囧態,太有些有鬼迷心竅,失水準了,不好意思看了看她,頃刻間臉紅脖子粗成了充血得雞頭。

還是趙群里反應正常,沒有被美色沖昏頭腦,拉著他說:「師傅,讓醫生坐下呀?站著說話不腰疼嗎……」

「呵呵——說得好,坐下——坐下,咦——醫生好生面熟,就像在哪裡見過一樣?請問尊姓大名?姓甚名誰?怎麼稱呼?能否賜教……」

「嘻嘻嘻……」美女醫生莞爾一笑說:「鄙人姓曲,字夢如,隊長同志怎麼稱呼?尊姓大名?姓甚名誰?能否賜教?」她調皮的把他說的話學了一遍。

「呵呵——鄙人免貴姓羽,羽毛的羽,兩個學習的習,字虎佳……」「羽虎佳?這個名字很威武哦——很適合男孩子耶——」「呵呵——過獎了,你的名字聽起來如夢如幻,富有詩意……」「嘻嘻嘻……富有詩意?你還懂得詩呀……」「談不上懂,喜歡詩詞歌賦,唐詩宋詞略知一二,沒時間精耕細作,發揚光大,主要是找不到書籍。」羽隊長實話實說道。

夢醫生一聽心花怒發,想不到這個五大三粗的莽夫,還能懂得詩詞歌賦?那可是一個人儒雅風範的標誌,別讓他愚弄了,出個題目考考他就露餡了:「人人都說江南好,遊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於天,划船聽雨眠。」她輕輕的低吟道。

羽隊長一聽渾身一顫,腹誹道:這個美女醫生不是繡花枕頭草包一個,也不是徒有其表的花瓶,還是個富有內涵的才女,她吟的詩是唐朝詩人韋莊的《菩薩蠻》。來而不往非禮也,略一沉吟道:「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

夢醫生一聽驚喜不已,這是一首感嘆女孩子花容玉貌就像行雲流水般一去不復返,提醒自己別誤了美好時光,不覺得臉上紅暈密布,一看他目光熱烈,更加是熱血沸騰的不好意思了。

羽隊長看她羞澀矜持,又想起一首詩;「花腿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絮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夢醫生一聽越發的面容潮紅,羞澀地說:「這是蘇軾的蝶戀花,你真壞,你以為我對不上嗎?嗯——牆裡千秋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哎呦呦——夢醫生不簡單,小小年紀盡能有如此雅興?真可謂巾幗不讓鬚眉,失敬失敬,徒弟,快把我的寶貝拿出來……」

「啊——」趙群里心不在焉的聽他們鬥嘴,毫無情趣,突然聽到他要什麼寶貝?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怔怔得看著他出神。

寶貝——什麼寶貝?什麼叫寶貝?一個窮當兵的四海為家,空空行囊,除了身上穿的鋪的蓋得就一無所有了,還能有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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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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