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追緝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追緝

第一百五十三章追緝

黑子一句話讓他吃驚不小,還在由著性子嘮叨:「哎呦呦,我們在暴風雪裡,差一點就活不成一命嗚呼了,軍區為何就不體諒我們的辛苦啊?讓我們多休息一天,天能塌下來呀?為什麼說走就走?走這麼急幹什麼呀?弟兄們都有意見,說這不近人情,讓人接受不了。」

他看了看忙碌的士兵們,並沒有因為明天撤離而情緒低落,反而還精神滿滿,黑子的嘮叨別有用心,只不過想讓他在乎他的存在,這是他慣用的伎倆,都是老中醫,誰也欺騙不了誰。

他裝作聽不見一言不發,直徑來到部隊,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怒視著緊隨其後的黑子說:「你你,你像個婆娘似的,嘮嘮叨叨還有完沒完了?當兵當的鬍子都出來了,還嘮叨這麼幼稚的問題?有意思嗎?不知道軍令如山倒,誰能不執行?哼哼——你去督促整修車輛,不能修復的車爬拖上走,再準備後天一天的油料,後天的那一段路荒無人煙,沒地方補充油料。嗯——還有,劉曉強協助韓老六,把伙房裡的東西分攤在每一台車上,就不會影響行車速度。明天清晨五點鐘出發,把這裡恢復原樣,垃圾和屎尿掩埋乾淨,就像我們根本就沒有來過這裡一樣,聽到了沒有?」

黑子還想爭辯些什麼,劉曉強強拉硬拽把他拉走了,再爭辯下去,兩個人說不定就打起來了,這樣的例子舉不勝舉,還不是家常便飯呀。

有陽光就有溫暖,這不是廢話嘛?可事實確實如此。就看車場里忙碌的軍人們,連皮大衣都穿不住了,不戴手套也能修車了。畢竟,春天的氣息已經踏上了凍透了的塞北高原,和熙的春風沒有了刺痛感,還能寒冷到哪裡去?殘酷無情的冬天,即使有多少的不情願,也得服從四季輪迴的季節安排,出讓逞兇鬥狠的舞台,打點行裝到該去的地方履行職責。

羽隊長整理好車隊的各種報表賬目后,操著手巡視就要告別的車場四周。遠處都是凹凸有致的丘陵天地相連,白茫茫一片,四野開闊的無著無落,看久了眼睛會刺痛。

這裡不知道以前來過些什麼人?以後還能來些什麼人?這裡的一切既是能改變,又能變成什麼樣呢?溜達著,浮想著,他想把這裡的所有景緻盡收眼底,埋在記憶深處珍藏起來,有朝一日能想起來時,還會像現在這樣真真切切展顯在腦海中嗎?

這裡,畢竟有許多風格迥異的故事難以忘懷,在沒有發生新故事之前,這裡的記憶自然是主導。時光荏苒,綿綿不絕,新老交替間生生不息,這裡的印記和冬天一樣會消退,就不再是主導了。

有幾台車發動起來調試機器,「突突啦啦」就是不順暢,就像耄耋老人得了肺氣腫老態龍鍾,順暢不起來,幾個兵圍在汽車跟前群策群力,使盡了手段各顯其能,還是一籌莫展。

信步走來的他苦笑了一下,只是伸出手在化油器主量孔上扭了幾下,吭哧吭哧的發動機立刻就順暢了。圍著的幾個兵驚愕的合不攏嘴,他卻連看都不看一眼走了。什麼毛病大家都知道,只是缺乏經驗難以診斷,就無從下手了,說起來簡單的和上廁所一樣,會不好意思的。

還有一台車同樣是咳喘不止,臉上糊著些黑油的兵看到他到來,跑上前來虛心學習,他只是耳語了幾句后,那個兵跑回去一調整,同樣是手到病除。車神,沒有幾下超越同行的絕招,這個稱謂是擔當不起的。

要走了,總有些情緒堵在心頭,想要說得清楚,還真是件說不清楚的事,是什麼呢?留戀?傷感?回味?依依不捨?這些都不對,可對的又是什麼?百無聊賴的他,不知不覺間又走回了部隊,進門的一瞬間,則頭看了看李玉華老師的住房,狼狗雪兒依然盡職盡責把守在門口。

牠也許不知道,牠的主人永遠也不回來了,還有到這裡上學的學生,從此沒有了開學的那一天了,這一切的變換,都是因為車隊的到來,假如……沒有假如,時光不會倒流,有得有失是千古真理。

他不敢往下想,他來到李老師門口,警惕的雪兒立刻就凶相畢露,搐著鼻子露出鋒利的牙齒,嘴裡發出呼呼示威聲,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威猛氣勢。他不想和它過不去無事找事,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正是翻臉不認人的狗本性使然,計較起來有失水準。

看著凶相畢露的雪兒,有一種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感覺,就是藐視他的威嚴,豈有此理?誰是這裡的老大?這麼多兵都不敢在面前放肆,一個畜生竟敢目中無人?豈不是沒大沒小不懂規矩?童心未泯的他不吃眼前虧忍氣吞聲,就想制服它俯首稱臣。

拳打腳踢不是上上之策,以前打過它無數次,已經領教過他的厲害,那是李老師在的時候狗仗人勢,現在李老師不在了,沒有人呵護它其請可憐,就不能下死手教訓了,打狗看主人的至理名言。

他轉了個圈靈光一閃,從衣兜里掏出李老師留給他的獠牙,往雪兒眼前一晃,雪兒嗅了嗅渾身一顫,立馬就安靜了下來,還搖頭擺尾盡顯親熱。獠牙成了通行證,其中的奧秘又有誰知道多少?

一物降一物,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他進得門來不知道幹什麼?矗立在屋中央發獃,狼王雪兒敵視他,警惕性極高,像防賊似的看著他,搞不懂他來幹什麼?主人的物件少去了許多,剩下的屈指可數不多了,再要是少下去,就蕩然無存了。

要吹燈拔蠟了,怎麼說吃頓好的不過分,懂得人情世故的韓老六自作主張,大刀闊斧盡顯其能,煎炸蒸煮不亦說乎,豐盛的晚餐令人稱奇,軍人們卻索然無味,吃飯如同嚼蠟沒滋沒味,氣得韓老六吹鬍子瞪眼,看著悶悶不樂的羽隊長同樣如此,想提議喝點酒,熱鬧一下留做紀念,也不敢擅作主張了。

懷念過去的歲月里,這裡一苦一甜都是滋味,多少的情非得已付之東流,多少的汗水淚水化作烏有,彈指一揮間成為往事,喜怒哀樂讓人唉聲嘆氣,怎麼能不思量,自難忘啊。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凌晨四點鐘,有些笨鳥先飛的兵就起來烤車了。清晨的瞌睡香甜無比,讓人留戀,那可是給個皇上都不換的瞌睡,實在是香甜著吶。可相對於開拔的軍人來說,只不過是一聲令下的事情。

有了帶頭人,就有了鯰魚效應,不甘落後的其他人,自然就爭先恐後勞作開了,諸多的火光映在一起,就像天空中稠密的星星一樣,可比清冷的星星要溫暖得多。早就收拾停當的通訊員張亞夫,抬起手腕看了看錶,才叫醒還在做美夢羽隊長,他呵欠連天沒有睡醒,似乎還有許多的瞌睡,只睡去了一點點而已。

沒辦法呀?瞌睡再多,那也是你自己的事,部隊開拔是國家的事,難道你還有別的託詞不成?忍痛割愛吧。伙頭軍著急的扒灶裝車,吃飯的軍人們端著碗,在車場里轉著圈吃飯,熾熱的熱氣從飯盒裡飄出來,許多的熱氣會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層薄薄的霧氣,漂浮在微露晨曦的清晨里,縈繞在軍人們身旁,紛紛攘攘的想挽留住他們。

五點鐘,羽隊長站在了只剩下了一個邊邊的軍旗下,他想留下沒有了樣子的軍旗,卻又不想。留下,太孤單,太冷清,反而會成為牽挂,還是帶走的好。飄揚了幾十天的軍旗,在軍人們的肅穆中降下,它見證了軍人們的頑強和付出,還要陪伴繼續征戰。

羽隊長默默地的看著排列整齊的士兵們,就等他一聲令下,本來想好的演講詞,不知怎麼卻說不出口,咳嗽了幾聲后,只說了一句:「出發——」

東方微白,黑夜不情願交出領地,磨磨蹭蹭不想偃旗息鼓,四周還是黑咕隆咚。車隊在隆隆的機器聲中,駛離了陌生而又熟悉的學校,顯得有些沉重。狼狗雪兒已經知道了部隊要開拔,寸步不離跟著羽隊長,不時用身體蹭他撞他,提醒他不要忘了它。

車隊出發了,影影綽綽的學校孤零零沒有了生氣,羽隊長一個人背著手,圍著學校走了一圈又一圈,多少感觸湧上心頭。這裡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犄角旮旯都記憶猶新,此一別,就是一生一會了,還能有此刻的心情嗎?

可憐兮兮的狼王雪兒,在他的兩腿中間鑽來鑽去,哼哼唧唧提醒他不能視而不見,可憐的彷彿被遺棄的孩子,著急上火的仰天長嘯了一聲,把羽隊長飛揚的思緒拉回來現實,不由得渾身一顫,俯下身子,捧住狼狗雪兒的頭說:「唉——朋友,你留下吧,這裡才是你的家園,跟著我你會孤獨寂寞的,更何況我南征北戰,四處飄零,沒有固定的住所,你會受不了的。嗯——我我,我只能給你留下一句話,你要記住了,在這裡要遠離人類,管好你的部下,別和人類作對,尤其是像我們這樣的軍人,有多遠離多遠,離得越遠越好。嗯嗯,我們為了活命,槍殺了你許多同類,也是被逼無奈,別無選擇呀?其實我不想那麼做,迫不得已就……唉——這裡留下了我們豪邁的足跡,也留下了我們無法彌補的遺憾,對和錯,我也說不清楚了,我不祈求你原諒我,我們彼此都保重吧。此一別一生一會,從此天各一方,沒有後會有期,就不說再見了,我走了。」

他轉過身就要上車,雪兒不依不饒緊隨其後依依不捨,還發出悲哀的嚎叫聲,惹得他也是眼淚汪汪,難捨難分。打開車門子,他還沒有上車,雪兒卻捷足先登,一道白光閃過,就已經穩穩噹噹坐在了車裡。

羽隊長呵斥著讓它下來,雪兒卻可憐巴巴又是搖頭,又是擺尾,小小的耳朵緊貼在腦後,還伸出腥紅的舌頭嚶嚀著,就是不下來,他嘆了口氣上的車來,狠心的抓住雪兒的腦瓜皮,提起來扔到了車外面,並且迅速的搖起了窗戶,示意通訊員開車。

「嗚皋——嗚皋——嗚皋……嗷嗚……」凄涼的一聲狼嚎聲,成了這片雪域唯一送別車隊的樂章彼此起伏,好像不僅僅是雪兒一隻,而是一片吶?驚駭的羽隊長吃驚的搖下窗戶,往後一看驚駭不已,渾身一顫,我的媽呀,綠瑩瑩一片光亮,幽靈般的在學校周圍閃現著,一定是李玉華的狼軍團來送行了。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連成片的狼嚎聲,曾經讓車隊膽寒心顫,徹夜難眠,而此刻卻成了催淚瓦斯,就像天籟之音催人淚下,真真是日久生情。羽隊長心潮起伏,抑制不住滾滾而下的熱淚,從車窗里探出半個身子揮手告別。

已經駛離了車場的車隊停了下來,軍人們跳下車跳躍著,吶喊著告別。多少的苦難沒有讓他們眼圈紅過,此刻卻一個個淚流成河,像個孩子般的哭喊著,與不能說話的畜生難分難捨,情何以堪?不可思議的告別場面,著實令人匪夷所思。

與狼為敵,與狼為友,說起來真是矛盾,怎麼能說得清楚?無奇不有的生活,感動處處存在,不是嗎?駛離學校,接近城市的時候,汽車的預熱已經完成了,具備了高速行駛的條件,黑子依照羽隊長部署,要快速通過城市,要像行駛在大海中的船一樣不留一點痕迹,像鳥兒在空氣中劃過,帶走的只是身軀,讓人覺得沒有來過一樣。

沒有一個行人的街道冷清寂靜,疏稀的幾盞路燈昏昏欲睡,預示著這座城市的存在,默默注視著它熟悉的街道,迎送著陌生的車隊。高速行駛的車隊,穿越這不大的城市用不了幾分鐘,可偌大的車隊貫通在一起,還是有些陣容。尤其轟鳴的機器聲匯聚在一起,帶給這座城市的震動,不亞於低級別地震。

震醒來的人們,恍惚之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從最初的驚駭到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後,心中便湧起了許多感觸。感觸最明顯地當屬當地政府的官員們,還有當地駐軍的首長們了。

他們知道車隊開拔的消息是昨天下午,車隊可是子弟兵,千里迢迢到這裡來,拼死拼活拯救了無數人生命,減輕了政府的壓力,怎麼說也要搞一個隆重的場面歡送一下,肯定他們的付出慰藉心靈,不然的話於心何忍?為此,緊急動用各方面資源,準備好了大型的歡送儀式,現在車隊開拔了,難道就這麼無聲無息走了?讓他們表達一下感謝的機會都沒有了?

車隊雖然是的國家的軍隊,可一個個軍人都是父母的兒子,普天之下的父母哪個沒有兒子?這些陌生的兒子,為了陌生的父母能在災難面前活下去,他們盡其所能,揮灑熱血,吃盡了苦頭,凍傷了身體,完成任務后卻悄無聲息就這麼走了?還有被救助的災民們送來的萬民傘,還沒有送到你們手上,這難道是待客之道?人之常情嗎?

政府的父母官被震醒后急忙起床,想去挽留車隊,表達他們滿腔的感激之情,已經準備好了的美酒,暖一暖軍人們在寒冷中發抖的身子,還有讚美的歌聲和舞蹈,撫慰他們疲憊的身心。山一樣的手把羊肉,都是為你們準備,吃一口渾身有力,回家的路就不會乏困。可現在他們消失在清晨中,留下的是空寂的街道,深深地車轍,還有瀰漫在空氣中刺鼻的汽車尾氣。

更著急的當屬軍分區司令員張瑞年了,他從睡夢中驚醒后,就意識到事態嚴重了。昨天晚上他已經通知了當地駐軍,要在今天早上八點鐘集結,為開拔的車隊送行,表達地主之誼,現在車隊走了,集結還有什麼意義?這都是小事情,更為嚴重的是,昨天晚上接到了兄弟軍區的電話,說是羽隊長拯救的車隊,在清查中少了兩支衝鋒槍,要求他們警備處徹查此事。

在軍隊中丟失武器,這可是嚴重到幾點的惡性事故。武器是軍人的第二條生命,沒有了武器的軍人,和普通的老百姓有什麼區別?更為嚴重的是,殺人的武器一旦流入社會,落入不法之徒之手,就會給社會上帶來不可估量的危害。

假如丟失的武器一旦造成嚴重後果,軍隊中就會上上下下徹查,受到牽連的人員不在少數,多少人的前途就毀於一旦,不少瀆職的軍人,就會在監獄中渡過一生,想想就害怕。

心急火燎的張司令員,坐在寒冷中不好啟動的吉普車裡,耽誤了太多的時間,等到來到車隊必經的十字路口時,就連空氣中漂浮的汽車尾氣都聞不到了。他惋惜的跺了跺腳,此事不可能就此罷休,是一件迫在眉睫,寢食難安的大事刻不容緩。

他抬起頭看了看即將放亮的天空,對身邊的參謀說:「通知警備處,立刻追緝車隊,必須查清楚丟失槍支這件事。無事,還他們一個清白;有事,扣留羈押相關人員,我會向軍區彙報。」

「是——堅決完成任務。」……

功勛卓著的車隊,從這一刻開始霉運當頭,成了追緝的逃犯,真是世事多變遷白雲蒼狗,誰能又把握這變幻莫測的風雲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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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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