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吵完之後的日子依舊要繼續過，江民生出門找狐朋狗友喝酒去了，家裡的客廳有一處空地上落了一層灰，隱約可以辨別鋼琴的位置，江若昕坐在老舊的沙發上，眼圈紅紅的。

她說，「哥，我是不是連累你了？」

江越換下衣服，拿起定型噴霧對著頭髮噴了幾下，抓了個髮型。

他淡淡道：「別瞎想了，我一會兒要去工作，你自己煮碗面吃。」

江越的臉看起來很平靜，像是早已習慣這樣糟糕的生活。

天色已暗，江越出門趕往酒吧的路上時，許珊正從商場出來，手裡拿著最新的蘋果手機，搗鼓著電話簿。

謝谷發來一條簡訊，說：今天情人節怎麼安排的？

許珊抬起頭，這才發現周圍有很多年輕人在賣鮮花，以及一對對甜蜜的情侶與她擦肩而過。

許珊勾起唇角，回復簡訊：備好酒，跟你過。

謝谷的酒吧開在A城的黃金地段，人流量密集，酒吧一條街，唯獨謝谷的酒吧生意最好。

頂尖的音響設備，當紅的DJ團隊，好酒更是玲琅滿目，許珊出現時，謝谷正在親自為她調酒。

許珊受寵若驚，「您調的酒貴不貴？雖然我有錢，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綿羊。」

謝谷將酒杯推到她面前，笑道，「給美女調酒喝，怎麼能收費？」

許珊眨了眨厚重的假睫毛，紅唇微張，露出一個傾國傾城的笑容，「那我就不客氣了。」

許珊一杯酒剛下肚后，有帥哥來搭訕，謝谷撐著下巴看好戲。

許珊來者不拒，「想泡我？可以啊，請我喝最貴的酒。」

酒吧里最貴的酒簡直天價，很少有人消費得起，他們聽到許珊這麼一說，有的人會識趣地離開，也有的人會嘲諷幾句才罷休。

許珊見怪不怪，繼續喝自己的酒。

謝谷說：「你去上學了嗎？」

許珊搖了搖酒杯，「恩，很沒意思。」

「怎麼？那個大學生沒泡到？」謝谷露出幾分訝異。論她的姿色，什麼樣的男人得不到？

許珊聽聞，扯扯嘴角，想到了江越那張臉，如同一塊融化不了的寒冰。

謝谷又調了一杯酒，推到她面前，擦了擦手說：「晚上有特別演出。」

許珊挑了下眉，「肌肉男表演？」

謝谷指了指舞台，「特殊的日子當然要配上浪漫的氣氛。」

說著，震耳欲聾的音樂漸漸消失，DJ手握麥克風宣布熄滅場內所有燈光，男男女女們呼喊聲連連不斷，大家都在興奮著望著舞台。

DJ說：「接下來將帶來一曲鋼琴獨奏，身邊認識的、不認識的，只要對上眼的，在這五分鐘的黑暗裡，盡情擁吻ta吧！」

氣氛一下子被點燃，甚至有人已經找好獵物，與對方纏綿在一起。

許珊舉著酒杯，懶懶散散地看著舞台。

只有那裡，有一束光打在鋼琴的表面上，照亮了男生的側臉。

無疑是帥得一塌糊塗。

他身著一件白色的制服，微微低著頭，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撫摸著每一個音節，接著，鋼琴聲緩緩響起，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優雅至極，像個不可褻瀆的天使。

江越。江越。許珊在心裡默念這個名字。

這首鋼琴曲，許珊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是出自哪位大師之作。果真，人一旦墮落以後，有些東西自然會被大腦遺忘。

周邊曖昧的聲音源源不斷，有人想靠近許珊，被她推開了，她的眼、耳、心在此刻都給了江越。

很好聽，好聽到心裡的那個許珊也平靜了下來。她在黑暗裡不再抓狂、不再吶喊，像個認真凝聽的觀眾。

一曲終了，所有人都在吶喊，而江越只是對著舞池輕點了一下頭。

許珊這才發現自己的鼻子有些發酸，有什麼滾燙的東西滑過了臉頰。

五顏六色的燈光重新亮起，從一張張陌生的臉上閃過時，許珊下意識低下頭，握緊手裡的酒杯。

江越走下舞台後，很多女人蜂擁而上，像蛇一樣扭擺著身子，吸引他的注意力。

江越冷冷地看著她們，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