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談？我和他有什麼好談的？王校長，難道我老公在電話里跟你說的還不夠清楚嗎？」貴婦一臉嫌棄，覺得王校長腦袋不太靈光。

王校長一臉為難，電話里姜岩爸爸明確表明要求他開除許珊，否則就讓學校不得安寧。

可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情？說開除就開除？

「這位女士，我叫林啟山，是許珊的監護人。我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的確是許珊有錯在先，不該去KTV唱歌唱到那麼晚，是我監督不到位。要追究責任的話，你儘管跟我提要求，別拿孩子撒氣。」

貴婦聽到後半句，怒了，「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教訓她是讓她長記性，不要再糾纏我兒子。你是她監護人，你平時怎麼教育孩子的？碰一下就要精神損失費，不是敲詐是什麼？」

許珊看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笑得十分燦爛。

吵吧，吵得越凶越好。

但是，這件事情的最終結果讓許珊很不滿意。

就在貴婦自曝身份地位的時候，她提到了姜海威的名字，也就是她老公，林啟山一聽，笑了。

「我認識他。」說著，林啟山掏出手機給徒弟打電話，「小陸，我遇到點麻煩，請你幫個忙。」

五分鐘不到，貴婦的手機響了，正是姜海威。

許珊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她從貴婦掛完電話的表情看出來，這件事，林啟山擺平了。

王校長鬆了口氣，終於天下太平了。

***

許珊的心情差到極點，她第一個從校長辦公室走出來，林啟山瞧見了，緊跟其後。

他在辦公樓外攔下許珊，「你鬧脾氣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許珊不怒反笑，「你不管我的那一天。」

林啟山皺起眉頭，還想說什麼，兜里的手機卻響了，是他的秘書打來的電話，提醒下一個病人十分鐘后就會到達醫院。

林啟山不得不趕往醫院。臨走前，他丟下一句話：「你再這麼胡鬧下去，別怪我不客氣。」

許珊但笑不語，目送他離開。

林啟山上了保時捷，拐了個彎，駛出校園。

許珊心想，人長得不醜、又這麼有錢，怎麼沒個女人把他給收了。

當然，林啟山也談過幾個女朋友，在許珊治療期間，他的前女友們還因為她的存在而吃過醋，擔心他會禁不起誘惑，喜歡上自己的女病人。

許珊笑笑，視她們如神經病。

轉身離開的時候，她看到了漸遠的江越。

江若昕跟在他身旁不知說了什麼，江越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許珊抿了抿嘴唇。這個男人對她很不感興趣呢。

***

放學后，姜岩跟著許珊後面，一個勁的在解釋：「姍姍，我媽她肯定是聽別人瞎說了什麼才這樣的，你別因為這件事就不理我啊。」

許珊摸了摸口袋，答非所問：「帶煙了嗎？」

憋了一天，很難受。

姜岩說，「沒帶。你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去找別人借。」

許珊：「去音樂教室找我吧，今天我被罰打掃衛生。」

姜岩笑得很開心，她還理他，說明不介意早上的事情，他說，「姍姍，你在那兒坐著，衛生放著我來就行。」

許珊懶懶地「恩」了一聲，姜岩隨即奔下樓梯去找同學借煙。

姜岩在學校里也算是個風雲人物，長得帥，出手也闊綽，只可惜，他還不明白一個道理，越是黏著許珊的異性，她越當作朋友去使喚。

許珊晃晃悠悠地來到音樂教室，正是夕陽西下，走廊上落下一層餘暉，靜悄悄的，只有她的腳步聲一下沒一下地回蕩。

許珊低著頭，去踩著自己的影子，想把它踩碎。

忽然，一陣鋼琴聲響起，許珊踩在半空中的腳怔在原地。

每一個音節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扎進她的心裡。

「姍姍，你一定要參加那個鋼琴比賽嗎？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你爸要是知道你偷偷去比賽，肯定會生氣的。」

「媽，鋼琴是我唯一追求的東西。這次的比賽對我而言很重要，我一定要參加。」

「讓我們掌聲有請第7號選手，許珊！」

「許珊，你爸媽出車禍了……」

「別怕，我是警察。你爸媽已經送去醫院搶救了，這是車禍現場留下來的鮮花，裡面的賀卡沾了血，你要是不想看到，我幫你保存。」

【姍姍，爸爸媽媽永遠支持你的夢想，祝你實至名歸。】

「很抱歉，兩名傷者在來的路上已經停止呼吸，我們儘力了，請節哀。」

「許珊，你為什麼不聽你爸媽的話！為什麼要去參加那個比賽！不是你，他們根本不會死！都是因為你！」

無數張臉，無數道聲音，紛紛從最黑暗的角落裡洶湧而出，指向黑暗中央那個孤苦伶仃的女生，痛罵、施暴。

許珊只覺得自己的耳膜哄哄在響，地上的影子開始變得扭曲，它在笑她是個孤兒。

不，不，不。

不是她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