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6雷家莊

孫唐二人站起身來，恭敬地對王明東叫道：「少爺。」

王明東一時顯得手足無措。他拉過福伯到一邊：「福伯，你收下他們兩人，我自身難保，怎麼養他們？」

福伯顯得成竹在胸，說道：「你別管，我自有計較。」

四人重新起程。孫唐二人都欲伸手去拿包袱，福伯眼一橫，兩人訕訕地縮回了手。心裡知道，福伯還沒有將他倆當成自己人。

路上，福伯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孫唐二人說話，知道兩人都來自南熙城北邊一個邊遠小村，兩人讀書不成，又不願干農活，於是跑到南熙城裡，想找個富豪人家混個差事。先是在城裡吳財主家裡做個家丁，不出三個月因貪吃誤事被吳財主踢了出門。後來又跟林家太少爺做個親隨。一個月後兩人護林大少月夜幽會萬花樓的紅牌姑娘時，負責看風的兩人，竟然一個睡著了，另一個在林大少奶帶著丫環奶媽來到萬花樓時，點頭哈腰的親自帶路帶到房間。急得林大少爬窗從二樓跳河落荒而逃，回家跪了半個月搓衣板，三個月不得出家門。孫唐二人玩忽職守，自然被林大少爺亂棍打了出門。自此之後，南熙城裡的財主世家，再也沒人肯雇他們。兩人感到沒面子回家，就在這南熙城裡遊盪。平日里就跟著些城狐社鼠混日子，運氣好時遇到哪家客棧貨行裝卸貨，做跑去做苦工掙幾文銅錢。如此飢一日飽一日的，甚是難熬，有時餓急了，免不了做些偷雞摸狗的事。前幾日，兩人餓了半死，遊盪到城東碰碰運氣。碰上牛二，牛二鼓動他倆合夥去「劫富濟貧」，尋個偏僻所在，或騙或嚇，尋些錢財吃飯。兩人受餓不過，就答應了。

聽了兩人言語，福伯不覺大為驚訝，笑道：「林家少爺的事兒，我倒也聽說了。南熙城的人們都說林大少爺請了兩個獃頭鵝作隨從，原來那兩個獃頭鵝就是你們倆啊。聽說林大少爺事後要打斷你們的腿，你們跑去跪求林大少奶。是不是呀？還有，是哪個帶的路？」

孫北滿臉通紅，唐達則尷尬地說道：「過去的事兒，還提他作甚？」

福伯心裡一動，隨即搖搖頭，滿臉憂色，嘆道：「如果你倆人日後跟少爺做事，還是這樣獃頭獃腦的不著調，我勸你們還是乘早自己離開，以免失了面子。老實說，要是知道你兩人就是那獃頭鵝，我勸少爺不要雇你們。萬一你們再弄出個什麼秕漏，豈不成了南熙城新笑柄？」言語之間，顯得極為懊悔。

兩人見福伯語氣不善，似欲反悔，連忙道：「老爺子且請寬心。往日我等未識世面，直脫脫一個鄉巴佬，什麼也不懂，才讓人笑話。這半年來，我倆人雖然不成器，卻也還學得些規矩道理，明白了不少世情風尚。今後定必盡心儘力去做事，絕不會失了少爺和老爺子的臉面。」

福伯也不說話，斜著眼望著他們，顯得半信半疑。孫唐二人急忙賭咒發誓。福伯才慢慢說道：「你們講得再好也不管用，我還得看你們做出來的事情。試用期延長半年，要不另請高就。」孫唐二人對望一眼，苦笑著答應了。

王明東在旁邊看得大為佩服：想不到福伯果然有做管家的天賦，幾句話一說，又省了半年工錢。

四人路上講講笑笑，倒也不寂寞。晌午時分就到了雷家莊。將到庄邊，王明東忽然有點緊張起來：自己雖蒙雷罡相救，但與雷家素無交往，現在上門投靠，卻是怎麼開口才好？

福伯見王明東腳步遲疑，滿懷心事的樣子，不覺出口詢問。王明東將心中疑慮低聲告訴福伯，並說現今不但自己來投靠，還帶了兩個隨從，待會見到雷罡，這一切卻是不知從何說起。

福伯略一沉吟，說道：「我和他倆你先不要管。見了雷鏢頭，由我來出面。要是萬一，萬一雷老太太看你不對眼，我有主張。」

事到如今，王明東只好一切聽由福伯安排。四人找處小酒館先吃了飯，福伯吩咐孫唐二人暫且在酒館中等候，看看兩人身上衣衫破舊，沾滿泥水，沉吟一陣，拿出十來個銅錢，叫二人去買兩件衣物暫且替換。交代完畢，福伯先換過乾淨衣衫，並替王明東拾掇一下，拂去草屑，抹抹衣衫上的摺痕。

王明東見福伯對自己照顧得細心妥貼，比自己的酒鬼外公還要周到三分，不禁受寵若驚，更從心裡泛起了一絲絲感動。他不知福伯自從心裡興起了管家的念頭后，已是提早進入角色，才收了兩個孫北唐達兩個僕役。他以往做過有錢人家的僕役，對禮數人情熟捻。此刻以老蒼頭自居，打點王明東，自是小菜一碟。

兩人收拾妥當，入了莊子。雷家莊雖然叫做莊子，但實際上是一個小市鎮，福伯也不知雷罡住處，只好找個在路邊擺賣雜貨的漢子問了路徑。雷家在莊上乃是大姓，雷罡更是婦孺皆知，一問之下，那漢子不但熱情指點了路徑方向，更自告奮勇要帶福伯上門。福伯笑著致謝，婉言謝絕，但那漢子不依，非要帶福伯上門。福伯執拗不過，只好連連致謝。

不多時，那漢子將王明東和福伯帶到一座大宅子前，說這宅子就是雷總鏢頭的家。福伯再次致謝，摸出一把銅錢來打賞。那漢子卻不肯接，並有點不高興，說福伯看不起人。福伯以為對方嫌少，忍住肉痛再掏出幾塊碎銀子來，誰知那漢子更不高興了，面帶怒色，要福伯收起銀錢。福伯眼見對方怒氣沖沖的樣子，只好收起銀錢。見福伯收起銀錢，那漢子這才高興起來，心滿意足地告辭離開。福伯和王明東面面相覷，莫名其妙之餘，更感嘆此地民風淳樸。

王明東一打量眼前的宅子，見這宅子跟穿越前村子里的那些老舊建築差不多，飛檐斗角，高牆大門，宅子比道路高出一米多，門前九級大理石台階，大門銅釘閃閃發亮，將宅子襯托得氣勢不凡。福伯示意王明東走在前邊，兩人拾級而上。兩個家丁站在門前，一見兩人上來，伸手攔住。

打量兩人，見二人衣著雖然不算華貴，但明顯不是普通村民，倒也不敢過於怠慢，一個家丁問道：「你們有何貴幹？」

福伯賠笑作揖道：「請問此處是不是雷罡雷總鏢頭的府上？」

那家丁客氣了幾分，答道：「正是。」

福伯道：「我們二人，依天威鏢局李鏢師吩咐，有要事要告知雷總鏢頭，煩請兩位大哥引見。」

兩個家丁自然知道天威鏢局，聽得福伯來意，一個家丁問道：「請教貴客如何稱呼？好讓我等稟報。」福伯微笑道：「就說明東依李永勝鏢師吩咐到來求見雷總鏢頭。」

一個家丁入內稟報，很快就走出來，恭敬說道：「我家老爺請兩位入內相見。」

福伯謝過，與王明東跟著那家丁走進大門，穿過天井，走過兩個迴廊，來到一處廳堂。家丁輕輕拍門，道：「老爺，貴客帶到。」

堂里傳來一聲響亮渾厚的聲音：「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