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學藝

眼見即將到家，阿勝警覺地閃到屋角，靜靜等待了會兒，不見有人跟來，方才鬆了口氣。閃身進入房內，小心地將楠木匣子藏好。一夜折騰，身體疲累，很快就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醒來，已是日上三竿。他先是去到天威鏢局。由於世道不寧，鏢局裡已多日無生意上門，雷罡等一眾鏢師都不在，只一個姓塗的帳房和兩個趟子手值守。上大街上轉了幾圈，也不見有何動靜。左右無事，他回家叫上王明東，又來到醉月樓二樓。王明東傷勢已然痊癒，跟著阿勝來到醉月樓，也不客氣，一氣點上幾品醉月樓的招牌菜。小二哥把酒菜張羅上來。王明東據案大嚼，阿勝端起酒杯，輕斟淺啜，四處打量，只聽得滿座推杯換盞之聲。幾杯酒下肚，阿勝微醺，拿著酒杯，來到窗前，向樓下望去。

只見大街店鋪林立，行人悠閑。街道左邊兩個女子帶著幾個丫環，正從一間綢緞莊里出來，嘰嘰喳喳地評論著布料的好壞，眼看幾個丫環右抱左提，自是收穫不菲。稍遠處卻是幾個頑童在玩鷹捉小雞的遊戲，孩童歡快的笑聲，半街皆聞。斜對面一個小酒館里，幾個衙役懶洋洋的剔著牙，走出門來。幾個扮小雞的孩童，躲避「老鷹」，撞上一個胖衙役身上，胖衙役大聲呵斥，幾個孩童咯咯笑著逃到遠處。胖衙役罵得兩句，見一個漢子在街邊擺賣西瓜，走到漢子身邊，左挑右揀之後，拿了一個西瓜就走。賣瓜漢子賠著笑臉打拱作揖。待眾衙役走遠，才狠狠的向他們的背影吐一口唾沫。

阿勝微笑看了一會，心想：這市面如此平靜，想來那郭知府是真的不知道《龍山秋色圖》的秘密。他暗中舒了口氣。官府沒有大舉搜查，自然少了不少麻煩。想起昨晚的事情，想到江雄，他心中黯然，回過頭來，重新斟滿一杯酒，來到窗前，身子一側，輕輕將一杯酒灑在樓板上。

回過頭來，王明東已吃飽喝足。阿勝會過酒錢，帶著王明東下得樓來，他兀自不放心，想到府衙周圍查探，就對王明東說道：「今天還早，四處看看。」王明東自無不可。

阿勝帶著王明東東逛西走，不一會繞到知府衙門門前。阿勝冷眼看去，只見知府衙門並無異象，阿勝心頭一松，和王明東也不停留，一路逍逍遙遙的走了過去，從另一條街道回到醉月樓前。兩人來到西瓜攤前，揀上兩隻西瓜。賣瓜漢子用草繩捆好，王明東自告奮勇將西瓜提起來。

待得回到住處，王明東已是累得氣喘吁吁，手臂發酸。阿勝心裡一動，對王明東道：「明東，看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這個身板可不行，須下苦功打熬方可。」

王明東有點臉紅，也有點不服氣，爭辯道：「我未學過武功，自然無力氣，再說這兩個西瓜，一個有七、八斤重，兩個加起來十多斤，用手提著走這麼遠的路，誰能受得了？」

阿勝點點頭，說道：「明東，你年紀雖然大了點，但你底子不錯，現在起始入手，也末為晚。如果你願意，我教你練一些入手功夫。」他學習潑風刀法之時，要先練習五形架，旨在鍛煉人的手臂肩背筋骨，是學習潑風刀法的基礎。五形架子練好了，可以將手臂肩背的筋骨練開，使出潑風刀來，才能達到出刀如風，水潑不進的效果。五形架子可以鍛煉人的筋骨，他覺得讓王明東練習，並無壞處。

王明東大喜。每個男孩子心中都有一個武俠夢，初到這世界時，王明東表達出對武功的嚮往，起初時還對阿勝叫他學武功的提議胡思亂想，挑肥揀瘦。現在阿勝重提此事，他覺得不能再失去機會了。他鄭重地對阿勝道：「勝哥，我願意跟你學武功，請你教我吧。」

阿勝望著王明東，道：「學武功要不怕苦累，還要有毅力。我看你像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你能受得這苦嗎？」王明東一拍胸口：「我不怕苦，你教我吧。」

阿勝凝望著他，半晌才點點頭，說道：「好，反正今日閑暇，你隨我來。」

兩人來到院子里。阿勝道：「我今日先教你練一套五形架，可以助你抻筋拔骨。你方年少，抻筋拔骨正合其時。」

說完，他擺出一個招式，道：「這五形架與世上所傳的五形拳有所不同。五形拳分五勢，曰龍、蛇、虎、豹、鶴，以龍拳練神，蛇拳練氣，虎拳練骨，豹拳練力，鶴拳練精。而五形架則有龍蛇鷹熊猿五形，龍形練神，鷹形煉指，蛇形煉腰，熊形煉背，猿形煉肩，其法先煉鷹蛇熊猿四形，待收功前必練龍形以固功。」說完，將五形煉習之法教給王明東。

阿勝又說道：「熟習五架后，筋骨得到抻拔舒展，手指、肩膀、腰背的力量可以融匯貫串，再去修習其他拳法，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你平日可多加練習，日子長了，可以易筋洗髓，輕身健體。」

王明東學會五形練習之法，自行練習。這五形拳有一個特點，可以單練，又可串起來練習。單練時，又可拿樁靜站。

阿勝指點了王明東練習后，自己練習了一遍八門通臂拳，意猶未盡，又取過鋼刀，耍了一套潑風刀法。不覺想起昨夜二師哥的神奇步法，停手陷入沉思之中。思來想去，心中一動，不覺沿記憶起步模仿起對方的步伐來。走了第一步，第二步勉強走到，但第三步無論如何轉不過身來，雙腳一別，自己絆倒了。

站起身來，卻見王明東在旁邊睜著眼睛，好奇地望著自己。不覺一愕，問道：「你幹什麼？」

先前王明東依阿勝所教，自行練習。先是單式練，後來串起來成套練，又或是站樁。開始時興緻勃勃，後來卻覺枯燥乏味。本來世上任何一件事情，在入門之前的苦練，最是枯燥艱苦，因無效果應驗刺激，非得有大恆心大毅力不可。待得入了門，感知到了效果，特別是體驗到一日一個模樣，多練一刻就有一刻的不同之時，方才興趣日濃，不少人甚至入迷成痴。這王明東練不過半炷香時間，額上微微見汗，卻早已滿心不耐了。他見阿勝若有所思，也趁機罷手不練。

王明東道：「我累了，休息一下。」阿勝哭笑不得，氣道：「明東，這才多長時間，你就要休息?這樣練法，何月才見功效？」

見王明東不以為然的樣子，阿勝嘆了口氣，正色道：「王兄弟，這世道日漸艱險，盜賊蜂起，你已親身領略過，也不必再說。眼見這亂世將臨，你如找到家鄉親人，有家族庇護，或可自保一二。否則，你手無縛雞之力，危急之時，有何可憑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