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意氣,最愛臨風立3

少年意氣,最愛臨風立3

注入一窪碧水,誕生一處人間美景。

院子里小子們熟悉的黃土飛揚的習武場,半日的光景,注滿了清澈溪水,夜色里波平如鏡,一彎新月落進湖水裡,伴著岸邊柳樹的倒影相映成畫。

晚風徐來,燈火初上。

陛下蒞臨,溪水西岸安保已交付給千牛衛負責,禁絕外人進入的數千畝綠柳湖湖區內人跡罕見。

秀美如畫的綠柳湖,仿若換了新裝的深閨少女,深居閨房,向人們隱藏著嬌媚的容顏。

李泰李恪坐在綠柳湖畔,釣魚的竹竿上系著燈籠,伸進湖面,昏黃的燈光照亮一圈清澈見底的湖水。

倆弟弟李佑李愔趴在地上,脖子伸的長長的,數著湖中明亮的光圈裡遊動的魚。

「...這條游得好快....黑色的,不好看,…..快看...錦鯉,錦鯉,呵!就說嘛,內府拉來了五大車錦鯉倒了進去,某家還就找不出一條來。」

吹著夜風,神情專註趴在地上好大一會,終於看見錦鯉,得意洋洋的李愔這時才顧上吸溜著鼻子,兩道青鼻卻已經順著嘴唇淌下下頜。

袖籠里摸索,沒尋到帕子,李愔抬手用手掌抹了一把鼻涕,抹去了清鼻涕,按在地上滿是土的手,帶著灰土混上鼻涕也給自己畫了個小花臉。

一手粘稠的鼻涕拉著絲,哩哩啦啦。

李愔皺著眉,一臉的嫌棄,俯身在湖水裡洗著手。

邊上的李佑,看著李愔的臉,早就塗花的臉上,強忍著笑。

站起來有意挑著長竹竿,往更遠的湖面照去。

兩人待的岸邊就越發幽暗。

倆小皇子挑著燈籠,圍著湖岸,來回走走停停,搜尋著湖裡生物,小蝦小蟹也引起二人不時驚叫連連。

李恪李泰並肩坐在柳樹下的石椅,抱著手,一臉沉重。

「大哥太狠了!」許久李泰翻了翻眼皮,小時叨咕一句。

李恪眯著的眼,依然細長帥氣,使勁向後揚了揚頭,不解的問道;「你知道今天太子哥哥抽的哪門子風嗎?魏蠻子也敢扔出莊子!」

李泰不以為意;「扔就扔了,算個什麼事;」

皺了皺眉,李泰抬手捋起袖子,攥起拳頭,呵!呵!照著空氣打了兩拳,猶然揮不去心頭的煩躁,惱怒的揉著面頰;

「今天大哥太露臉了!

以前我不服老大,覺得老大仗著生的早兩年,就會在咱們自家兄弟面前耍橫。

次次上朝屁都不敢放一個,平日見了朝里重臣,連大聲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嗨!壞老大憋著勁,搞了個大傢伙給咱們瞧了瞧。

魏徵,父皇都頭痛的刺頭,嘖嘖….」

李恪臉上隱現愁容,這數月的時光,幫著母后打理錢莊,在農莊跟兄弟們一起習文學武,忙碌又充實,身體疲累心卻平和輕鬆。

李恪著實珍惜這樣的生活,也明白這一切都是依託太子哥哥李承乾建立起來的。

就象眼前的湖景;

無論是千畝湖面,遍地翠柳,還是遠處燈火明滅處的精緻院落。

都是李恪親眼看著太子哥哥禪精竭慮,花費無數心思才能無中生有構建而成。

李恪話音帶著焦慮;「太子哥哥本可以和魏徵好好說話,言語盡可以和善些,就象是和顏夫子李綱夫子似的隨意問答也無妨,最後幹嘛變得囂張跋扈,轟走了魏玄成,落個性情乖僻的口實,實在不值當!」

滿腹鬱悶氣的李泰,越聽越鬱悶,站起身吼!吼!拉開架子打了一通拳。

發泄了一通,甩著膀子坐回李恪身邊,側頭翻著眼瞄著李恪;「三哥,你還沒明白,老大就這做派,今天打他過溪來的時候,他就沒打算饒了魏玄成。」

「哦!」李恪眨著眼回憶著白天在湖心島李承乾和魏徵談話的過程,慢慢搖著頭;「不對,老大一開始可是和和氣氣跟魏玄成討教;要說變臉使性子,發火轟人也是臨了那一會功夫,沒壓住火才突然變了臉。」

看出今日事里的貓膩。卻連個可以好好說話的伴也沒有,倆小的年紀小貪玩也就罷了,老三年紀閱歷都有,咋也亂花迷眼看不清真相呢!

李泰煩躁的咬著拇指指甲,牙齒劃過指甲發出嘩嘩啦啦細碎聲響,聽到糟亂的響聲,李泰愈發煩躁,從嘴裡抽出手指,「呸!」往湖裡吐了口唾沫。

清了清嗓子,一臉沉痛,壓抑著焦慮,曼聲說道;

「三哥,你就沒好好想想老大頭裡問魏玄成的問題藏了啥。

魏玄成讓老大轟出皇莊丟的是面子,那山東魏蠻子何時在意過臉面!?

皇爺爺攆過他,父皇也轟過他,哪次不是死鴨子嘴硬被人往外架著走也要吼兩句。

今天架著他往外走的老雄端木,細了講,是老大的私兵部曲農莊莊戶,講理講法講禮,都輪不到他們動手驅逐當朝三品大臣,擱到別的時候,魏蠻子還不得吵翻了天。

當著父皇和衛府大將軍們,被拎出去,你聽見魏蠻子吼一聲了嗎!?

魏蠻子倔牛脾氣都吼不出來,你還不明白老大問的話有多誅心!

象魏玄成這樣以耿介清廉聞達於世的文臣,最是重名望,愛惜羽毛,誅心比殺了他還要狠。」

李泰嘩啦啦一大通話說罷,再看李恪,聽得一臉懵懂,眼神迷離盯著李泰。

李泰無奈的搖了搖頭,神色語調愈發老成;

「老大問的貌似簡單的問題也要看問的是誰,小人無咎,君子吝!你明白嗎?

草民白丁自然可以不動腦子細想,隨意回答的問題,魏玄成可不敢亂回答。

老大問魏玄成是不是儒家聖人,魏玄成咋回答的!

魏玄成即不敢自認儒家聖人,還不得不回答老大這一問,不回答也可以當做他默認自己就是儒家聖人。

他敢默認自己是儒家聖人嗎!歷來文人相輕,誰要敢自封儒家聖人,還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一問一答里隱含著老大想要說的意思『你魏徵都做不到聖人,憑什麼逼著別人照著聖人的標準行事。』

下來的問話都是連環套,老大問魏玄成當世可有儒家聖人,是和前一個問題連在一起,往深的給魏玄成挖坑。

沒聖人在世,啥是聖人的標準都不清楚,難道魏玄成嘴裡說什麼是聖人行事準則,老大就該照做!

要是這樣,他魏蠻子就是制定儒家聖人標準的人,把自己架的比聖人還高明。

所以魏玄成想了一會才答覆,借著儒家三立化解難題,卻留了個麻煩給自己。

當世多少讀書人,鴻儒宿儒不知凡幾,魏玄成一句當世沒有儒家聖人,算是把當今所有讀書人都給否定。

這得多招人罵!

反過來,他也不能提誰是當世儒家聖人,無論他提出誰的名字,剩下還有多少讀書人?都德行有虧,學問不佳!?

一旦答當世有儒家聖人,魏玄成就算把絕大數讀書人都得罪死死的。

估計魏玄成也明白這個道理,才選擇回答當世沒有儒家聖人,都得罪卻都沒結死仇。

魏玄成生性倔強,腦子可絕對聰明,頃刻間能分辨清楚老大問話暗藏玄機,還能盡量答的有理有據,自然而圓滑,著實是個人物!

魏玄成把老大問的這倆問題答完,倆人下面說什麼都無關緊要。

因為基調都被老大定給死了,道理兩頭都被封得死死的,魏玄成說什麼都是錯。

魏蠻子即便耍蠻橫,也是處處吃癟。

都是聰明人,所以才閉口不言,老大不轟他,留著他,他才更難過!」

眼見李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李泰滿是憂慮的哀嘆道;「老大這麼厲害,咱們誰也不是他的對手,想想以後都要被他騎在脖子上的日子,暗無天日呀!

哎!命苦呀。」

雙手扑打著膝頭,哀嘆連連,一副心喪欲死的苦命相。

『挷!』李泰額頭挨了一記爆栗子,疼痛炸開,痛的李泰眼角都抽搐了幾下,嘴裡唏律律吸著涼氣,怒氣沖沖向身後一看,立刻象只尾巴著了火的貓,跳著腳沿著湖岸竄了出去。

「跑!李青雀,長本事了,要跑了就跑遠點,別回來。」

李泰坐的石椅后,李承乾籠著手,笑呵呵對李泰喊著。

滿身塵土,頂著一對花貓臉的李佑李愔,低著頭站在李承乾身後,偷眼看著身姿矯健,惶惶然,翩然如驚弓之鳥的四哥,咧著嘴,無聲的笑著。

李恪保持著鎮定,第一時間向李承乾拱手行禮,嘴裡的話剛出口。

「大哥,您…..」

李承乾擺手不讓李恪多說話,臉上掛著和曦的笑容,向跑出十多步扭頭回看的李泰勾著手指。

「過來,來來,看看你倆當哥哥的咋照顧的弟弟。」

嚇出一身冷汗來的李泰,瞧見李佑李愔幸災樂禍笑著的污起碼黑的小臉,慢慢往回走來。

心裡不住的暗自罵著倆笨蛋弟弟,傻,就不會大聲叫聲大哥,害得自己挨了大哥個爆栗子,等回頭好好收拾一頓。

怯怯的走到了李承乾面前,手捂著額頭,細聲細氣的叫了聲;「大哥。」

「疼嗎!」李承乾問著,卻不等李泰回答,顯然這就不是對李泰關心呵護的問候。

臉上和曦的笑容愈發溫和,柔聲說道;「初春的天氣,正是初暖乍寒,夜風涼,出來看夜景,都穿暖和了嗎!」

對著搖成四個撥浪鼓的腦袋,接著說道;「誰是哥哥,這等日常生活小事該咋做才是對的,應該是知道的吧!」

話說完,目光一一掃視著象四隻鵪鶉索索而立的弟弟們,陡然,指著李恪李泰冷冷冰冰問道;

「個頭都不比大哥我低,還要等著我一個個背你們回去,按在熱水池子里上上下下都再給你們從頭到屁股蛋子都搓洗乾淨,喂完了驅寒的薑湯,裹進被子里哄著睡覺嗎?」

李承乾輕言細語,四兄弟個個噤若寒蟬,厲聲呵斥下倒是都回了魂。

「走!走!快走。..」

低著頭眼睛骨碌碌轉個不停的李泰,一時間回了魂,拉著李恪推著倆弟弟,一溜煙向溪對岸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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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李承乾之逆光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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