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二十一

接下來的幾日,養心殿的轎子也不來了,夢境心裡難免有些失落。玉芷打聽一番,才大概知道太后喊自己宮裡的宮女去侍茶,表面只是遣了個宮女過去,實際是想藉此看著皇帝,讓他好好料理朝政。

既然是太后的意思,不是皇上的意思,夢境心裡倒沒有那麼煩悶了。

「索性在宮裡無事,小貴子這幾日也沒什麼要說的,不如去走走,見見昭妃娘娘。」夢境知道玉芷心裡記掛著宜妃之死,便這樣說。她知道昭妃不會無緣無故見她,但是這事還是要做出來讓玉芷明白,讓她知道自己不會忘記這事。玉芷聽了果然很激動地去準備了。

二人到了咸福宮,宮裡很安靜,按理來說昭妃作為妃子,宮裡不該只有這些人。玉芷好不容易逮到個小宮女,喊她去通報一聲,小宮女看了她們一眼,又看了看四下,才進了門,回來時卻跟著另一個妃嬪模樣的過來。是個和夢境差不多大的,這人柳葉眉,桃花眼,一身藍素羅裙,看著清心寡欲。她見夢境上下打量她,開口說道:「你是鄭夢境,我知道你,有什麼事。」

夢境定睛看她,才隱約有印象。她和自己是一起進來選秀的秀女,大約是太不起眼了。

「你是……周……」夢境腦海里思索著她名字。

「周念喬。」她淡淡地回答,彷彿早就知道夢境不記得她,「昭妃娘娘近日身子不好,卧病了好多天了,不適合見你們,你有話,我可以代為轉達。」

夢境搖頭:「沒有了,本是過來問一聲好。」果然不出她所料,可是玉芷心裡急,又不大信這周念喬,臉色便不好看。周念喬見她這樣,似要張口,欲言又止,轉身回去。

二人莫名其妙吃了閉門羹,令玉芷心裡憋了一肚子火:「怎麼她說娘娘不見就不見了,咸福宮裡難不成是她做的主?」

「你冷靜些,這樣的話可不能亂說,被人聽了你就是沒規矩的。」夢境拉了拉她衣袖提醒道,「你可看見她來時,手上拿了什麼?」

「奴婢沒仔細看……有什麼?」

「她手上拿著顆白棋,身上有股淡淡的茶味。想必是在同人下棋時候被那小宮女打斷了才出來的。」

玉芷明白過來:「是昭妃娘娘么?嗯……也不見得一定是昭妃娘娘啊。」

「我前幾日在皇上跟前侍茶,碰巧聞過這種茶香。這是上好的顧渚紫筍,剛入宮又不受寵,得不了如此好茶,只有昭妃娘娘,才有可能……」

「可是昭妃娘娘為什麼不見我們?她和宜妃娘娘姐妹情深,當時奴婢被牽連,昭妃娘娘保了奴婢。若她不起疑心,早該恨透奴婢沒有照顧好宜妃娘娘了。如今奴婢多次求見她都不肯,今日主兒來了都不肯見,奴婢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時機不對而已,你別急。其實我一早猜到可能是這樣的結果。」二人往回走,夢境還想著周念喬指間那枚棋子,她將手露出來,更像是故意讓夢境看到的。

玉芷疑惑地看向夢境,夢境繼續說道:「你在宮裡的時間比我久,你說,昭妃娘娘在宜妃娘娘去世后后,可得皇上寵愛?」

「宜妃娘娘在世時候,二人常常陪在皇上身邊,宜妃娘娘彈箏,昭妃娘娘唱曲兒。可是自從宜妃娘娘死後,昭妃娘娘便從來不得皇上探視,若非必要,也不願意見人。」玉芷想起宜妃溫柔樣子,話說得哽咽許多。昭妃自宜妃死後便深居簡出,皇上一直愛護皇后所以冷落了昭妃,是宮裡人盡皆知的事情。

「宜妃娘娘薨逝時,她怎麼樣?」

「奴婢是後來才知道,宜妃娘娘死的頭一天,昭妃娘娘哭暈過去了,還是她的宮女秋月去稟報皇上,才派了太醫去的。」

「你既說她起了疑心,又哭這麼傷心,卻不敢去查任何東西,你說,這是為什麼?」

玉芷似懂非懂地搖頭。

「怕是已經抓住了蛛絲馬跡,卻不敢說出來,只得將事情埋在心頭,這麼做,是在懼怕什麼,在保全自己。」

「她貴為皇上的昭妃,後宮除了皇后屬她最大了,還有誰能讓她話都不敢……」玉芷話沒說完,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夢境點頭肯定了她的想法:「是的,所以,時機未到。」

午時已經過了,太陽毒辣辣打二人身上,這日子若沒有要緊事誰也不願出來。回依雪閣的路上,夢境細細問起玉芷:「你方才說,宜妃娘娘會彈箏?」

「是,奴婢雖不懂音律,也知彈得極好。」

「你可知她最常彈奏的是哪首曲子?」

「不知……若奴婢聽到,定認得出。」

「李妹妹也會彈箏,咱們去鍾粹宮,說不定能找到。」

「主兒是覺得,這或許可以成為突破昭妃娘娘的一道口子?」玉芷一拍腦門,「可是,咱們要怎樣尋得機會,讓她肯見咱們呢……」

夢境不說話,只唇角稍稍勾起,心說我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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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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