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切磋切磋嘛
陳嫣然被關了緊閉的消息，很快就在宮裡頭傳開了，陳嫣然怕是也沒有想到，自己這回精心布置下的一個局，陳莞卻根本沒有入局。
梅兒這日替陳嫣然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這幾日陳嫣然都無心出門，省得見到那些福臨宮裡頭的姑姑嬤嬤還要被人家在背地裡笑話，所以日日躺在床上，可剛巧來了葵水，所以極易把襲褲弄髒，也是苦了梅兒，每天都得替陳嫣然曬襲褲。
「那日說是在長寧殿里十分蹊蹺，」梅兒一邊捧著乾淨的襲褲進來，一邊與陳嫣然說道，「大家說是陳太傅都沒打開看那桃木匣子一眼，就知道裡頭有什麼東西，傳得神乎其神的。」
「你是說，她沒打開看？」陳嫣然放下手中的書卷，近日無聊，她看著女則已經看了無數遍，可無奈，只能日日繼續看下去，過幾日，玉皇后說是還要抽問她女則裡頭的內容。
「是的。」梅兒點點頭。
「對了，你有沒有發現，那個小妮子近日變得特別厲害，好像有神通似的，我聽說，之前皇上考核她看她是否能作為太子的師父的時候，讓她給一頭母豹子治病，她也是一眼就看出，那母豹子懷了小豹子，你說，這太醫都拿不準的東西，她居然敢用生命去賭，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陳嫣然忽而嘴角一揚，「她自以為自己的本事超群，可是，若是被自己這個本事給騙了呢？你說她會怎麼想？」
另一廂，陳莞這頭剛剛從宮外頭得了消息，辛家已經答應陳莞的條件，陳莞最終以三百萬的價格拿下了江南七州的官營權，並且奪回了之前被辛家拿走的江南田產。
可縱然如此，業界也不大看好這次交換可買賣，畢竟江南雖然富庶，可人就那麼多，一年下來，能賺到三百萬的利潤，已經是不容易了。
陳莞卻是不急，別忘了她手中還有一個王牌，就是江南那四成的漕運，陳莞已經派了錢三帶著田二狗去了江南漕幫洽淡，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傳來好消息。
「太傅，太子問您，明日的宮宴，您要穿什麼樣的衣裳，他去替人給你準備。」香芷在外頭回稟道。
哦，對了，明日是太后給各位諸侯送行的宮宴，也是傳說中，給陳莞嘉獎的宮宴。
「隨意吧。」陳莞仔細盯著手中的刻度，上次的香料因為將其中一味茉莉滴露多加另一分，陳莞是一個有精神潔癖的人，多加了一分，雖然味道上差別不大，可是便不是她心目中的茉莉香了，這一次，她一定不能差個分毫，她需要十二萬分的專註！專註！再專註！
突然……
「莞莞！皇叔來了！你要不要一起過來啊！」
秦袂的聲音跟一聲驚雷似的，陳莞手一抖，吧嗒，又多加了一滴。
秦梅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他一進來去陳莞的小實驗室找她的時候，陳莞的眼神看起來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而指尖還沾染著之前要加進小竹筒里的茉莉香露，秦袂毫不知情地走進來，還微微聳了聳鼻子，聞了聞，指著陳莞的指尖道：「莞莞，你的手指頭好香啊，像……恩，讓我想想像什麼味道呢？」
「茉莉花。」陳莞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道。
秦袂點點頭：「恩恩，就是茉莉花的味道，真的好香啊，莞莞你又在調香嗎？調好了送你給我一瓶好不好？」
陳莞揮揮手：「罷了罷了，這一整瓶都給你吧，反正我也不能用了。」
秦袂歡喜的結果陳莞手中剛灌好的小瓷瓶，迫不及待地打開小塞子聞了聞，陶醉地道：「真的好香啊。」
陳莞：「呵呵。」
不過，方才秦袂說什麼？晉王來東宮了？
陳莞到會客的正殿的時候，秦易似乎已經等了許久，茶盞中的溫茶已經快見底了，可秦易卻還是不急不慢地坐著，偶爾看看外頭隨風飄搖的文竹，偶爾摩挲著手中的茶盞，這東宮的茶盞都不簡單，秦易手中的白玉玲瓏盞是當時破南越時，南越皇帝上貢的貢品，後來皇上轉手賜給了秦袂，喝茶觸手生溫，茶香自然，是為佳品。
「皇叔，讓你好等，莞莞送了我一瓶香，我讓宮女給您點上。」
還沒等陳莞開口阻止，秦袂便是轉手將陳莞這瓶失敗的香料交到了東宮的大宮女冬暖手上，宮女冬暖服侍秦袂也好些年了，應當是除了步風之外與秦袂相處時間最長的，不過一般甚少出面，尤其是陳莞入住東宮之後，冬暖一般也就做一些外活，今日只是碰巧了步風不在，才有冬暖代勞。
香氣燃了起來，是用一盞白色的船狀的香爐，裡頭陷下去的一個小凹槽更好可以滴上幾滴香露，下面有個鏤空的地方，點燃了牛油燈，就可以給香露加熱，這是一種最初級的熏香方式，利用香料的揮發來瀰漫香氣。
坐在對面的秦易看了陳莞和秦袂一眼，點點頭道：「早些便聽說袂兒有了位神通廣大的師父，近日這香，果然證明了這位陳太傅才藝過人。」
陳莞冷冷地看著秦易，自己明明和秦易都合作過多少回了，可偏偏要在常人面前裝作第一次見面，不甚熟悉的樣子，還真是有些彆扭。
「這不是最好的。」陳莞直言道，「這算是我調香的敗品，茉莉香露放多了，太過濃重。」
秦易沉吟了會兒，嗅了嗅，卻是笑道：「沒有，我倒是覺得剛好，如今深秋，比之春夏更加乾燥，若是加大這香露里的花香味道，反而是更加應景，也讓人更加舒服，陳太傅覺得呢？」
「和我的配方不一樣，出來的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其實陳莞是認同秦易的話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反駁一下。
「未必要和配方一模一樣才是好東西。」秦易搖搖頭，不過態度還是十分誠懇，「我以為，只要是讓人舒坦，讓人心曠神怡的香就是好香，無所謂它是不是按照配方調出來的，況且，若是所有的東西都按照固有的配方走，那新的東西怎麼被創造出來呢？」
陳莞語塞，秦易是個有想法的明白人，只可惜，陳莞屏息，就是在上次招標會的時候，陳莞一開始並沒有認出來對面坐著的是秦易，可是隔著兩道帘子，陳莞的眼前卻是突然出現了一片血海。
那是一種極為血腥的場景，像是在戰場上，到處都是被砍斷的手臂和頭顱，哀鴻遍野，陳莞不知道為什麼會看到這樣的場景，難道……
陳莞今日再看到秦易的時候，突然驚覺，難道這會是秦易將來的結局嗎？
「今日前來，其實還有一事。」茶過半盞，秦易終於扯到了正題，「聽說袂兒身邊有個侍衛，身手出眾，武功超群，叫做步風，不知道在不在？正巧我有位老朋友從江南過來看望我，對步風的武功十分感興趣，若步風在的話，不知道我方不方便讓我這位老朋友和步風切磋幾招？」
秦易大老遠地跑過來就是為了還自己的老朋友一個心愿的？不可能吧。
「來，蘇先生。」秦易手微微一抬，就看到遠處一個一身玄色勁裝短打，精神奕奕，目光多人的男人從花紅掩映的地方踱步而出，這種男人的剛強和粗獷和這男人身邊的花紅柳綠顯得十分格格不入，不過這男人神態淡然，神情自若，倒是沒有一點不自然的樣子。
「晉王殿下，太子殿下。」
這男人請安，復才是看到陳莞站在旁邊，但多半是以為陳莞是個沒有品級的陪侍或者普通的京中貴女罷了，只是對陳莞行了個平級的點頭禮。
陳莞亦是回了個禮，倒也沒說什麼。
「真是不巧，步風今日剛好不在。」秦袂實話實說，「而且步風似乎不喜歡和人比試，不知道他到時候會不會答應。」
晉王秦易聽了眸光微閃，按常理來說，步風是秦袂的手下，是否能出戰，不過是秦袂一句話的事情罷了，秦袂卻還要徵求步風的意見，看來，秦袂對步風還是十分重視的，可若是自己的懷疑是真的，只怕，秦袂對步風越信任，對秦袂反而越危險。
「那也無妨。」秦易坦然地點點頭，總不能人家不在，他還專門坐著等步風回來吧，這次沒有機會，下次總有機會試探，「時候不早了，本王也不久留了，希望明日的宴會上，能夠再看到袂兒和陳太傅一起出席。」
秦易不過才剛剛起身，那頭的冬暖便是碎步過來稟報：「太子殿下，不好了，步侍衛受了重傷，倒在了東宮前頭，渾身都是血，嬤嬤說，肋骨怕是斷了，不敢隨便動他。」
「人呢？」
「還躺在宮門門口呢。」
秦袂聽完，便是帶了三兩個宮女和太監朝著宮門去了，陳莞和秦易也緊跟其後，而秦易帶來的那個神秘男子也是一臉嚴肅地不吭聲地跟在後頭。
等陳莞趕到的時候，東宮宮門外頭，已經是一片血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