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承春巷尋找心腹(一)

第四十一章 承春巷尋找心腹(一)

掐指算一算時間,兩日後要同宗折一起去會山縣,也不知要作甚麼,來來回回便算上五六天,伴讀大選在十日後,應該是正好趕得及。

關於考試這件事情,明懷錶示絲毫不慌,甚至連書也懶得再翻,只勉強把字給稍稍練了練,以防到時候考官看不懂她寫了什麼。

最近京中倒是安穩,只不過聽墜粉閑時隨口說道京中河面結了冰,有許多小兒在冰上滑來滑去,大人多次勸誡,卻屢教不改。就在昨日冰面突然裂開了一道冰縫,幾個熊孩子便盡數落了水,這寒冬天的,莫說不被溺死,也要被凍出個大病來。後來聽說是江湖中一個練月峰的弟子跳水救了幾個熊孩子。

江湖水深得很,各路門派凡在江湖上叫得出名字的,莫不是實力不俗,長期盤踞一方勢力。對這練月峰,明懷可是早有耳聞,這門派主修劍法,門主柳持月還是上一屆域北武林盟主,據說是個驕傲的美男子,劍法有練月之光華,月下劍指中天,派屬陰中含陽,頗具日月精粹之道。這練月峰在鄭國的邊上,長期盤踞刺水一帶。

這世界何其之大,莫說其他國家,只僅僅一鄭國,就勢力錯綜,從南到北,不管是江湖各路還是官府各處,形形色色的人幹什麼的都有。

極樂樓。

涮一筷羊肉卷,蘸芝麻辣醬,將肉淋個完全。一口填入嘴中,是羊肉與醬汁的完美結合,咸香中肉質鮮美,醬汁淳厚,回味濃長,令人心滿意足。

明懷抓起一旁的冰鎮梨汁,灌下一口,當即便是一陣清爽自然。極樂樓的生意好,每日來此吃火鍋的人是從街頭排到街尾,這自然也就吸引了大量貴賓光顧,據樓鷹來報,前幾日順王爺還微服來此地款待了貴客。

如今正是掙錢的好機會,樓鷹順勢提出擴建極樂樓,再續紅樓風采,明懷本也是如此設想,便也就應了下來,可如今已應,這姑娘要去哪裡找卻成了個大問題。樓鷹提議說可以去其他妓院挖一些過來,明懷卻說不必,只把今年新選的花魁挖過來即可。

這京中有一處地方是明懷早就聽說,卻從未去過的,城門望春巷是一帶奴隸場,長期販賣奴隸,那些奴隸有些是心甘情願來到此處希望攀上京中權貴從此飛上枝頭,而有些則是逼不得已為了家中生計被迫賣身為奴,明懷踏進這巷子時,也是為了尋幾個忠心於她的人。

巷中有幾家開著門,只是此處陰風陣陣,頗讓明懷感到不適。有一家在房門外掛了匾,上寫「金奴」二字,明懷皺眉停頓了片刻,走了進去。

院口有兩彪壯的大漢守門,那兩人面上帶疤,手持長刀,不好惹的樣子。房中陳院管耳朵好使,一聽來了金主,當下是馬不停蹄出了門迎接。

陳院管留著八字鬍,雖然身形瘦長,卻難掩目中精明,善於盤算的樣子。他見明懷是個小姑娘,心中便隱隱生出了些許不悅,一個小姑娘,能有什麼錢,莫不是來此鬧事?

「小姑娘,請回吧,這兒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院管未免目光過於狹隘,你且看這是什麼?」明懷自袖口中掏出一大塊金錠來,在陳院管面前晃了晃。

陳院管捏了捏鬍子,心中細細盤算,只要有錢,奴隸這東西,賣給誰不是賣。思及此,便又滿臉堆著笑:「小姑娘,我這金奴院共三十五名奴隸,來歷清白的很,你想要什麼樣的都有。」

隨陳院管進了後院,眼前的情景卻讓明懷神情有些恍惚。

院中擺放著幾個大鐵籠子,每個籠子皆關著數十人,其中男女老少都有。地上隱隱有血跡,像是被人清洗過,但還是留了一片片輕微的印記。

籠子里的幾個奴隸有些面露畏懼縮在角落裡,有些緊緊抓住欄杆露出期待的目光來想要極力討好明懷。

鄭國販賣奴隸是經過朝廷授意的,這些所謂奴隸主每年向朝廷上交大量銀兩,有密切不可分的直接利益關係。雖多為賢人詬病,可朝廷永遠是朝廷,說一不二。

籠子里,一約莫十五六歲的女孩正充滿敵意的看著她,身後牢牢護住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兒。這不禁讓明懷有些動容,站在籠子前久久不肯離去。那對姐弟身上有傷,應當是幾經逃跑被抓回用了刑罰。

陳院管眼神一轉,上前幾步,對明懷道:「這是對兒姐弟,是路上流荒的饑民為換糧食賣給我老陳的,姑娘若是想要,先說個價吧。」

一聽是姐弟,明懷就忍不住想起明韞來,那般瘦弱又單純的明韞,如今是不是也在這些奴隸中任人挑選呢…她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不管怎麼說,都要找到儘快找到明韞。

「十金,不必找。」明懷將袖中的一錠金子扔給陳院管。

陳院管原以為明懷不懂行價,還覺著是自己平白無故撿了個天大的便宜,卻不曾想,明懷又一句:「並不是我不懂行價,而是有些人,即使是被關在籠子里,也比你高貴太多。」

陳院管得了金子,自然不去管明懷說了什麼,當即叫人打開籠子放了人。

其餘奴隸一見明懷是個金主,當即死死抓住欄杆投去可憐的目光,試圖得到明懷的關注。

明懷如今已經不想再停留下去,普天之下奴隸遍地都是,倘若人人都救,又救得了多少,況且有些人出去了無家可歸還要再次被抓進來,如此反覆,更是無用。

她閉了閉眼,狠下心來轉身要走,卻似乎隱隱感到有一道目光直直盯著她的脊樑,像是毒蛇一般的目光,在陰暗的角落暗中窺伺著她,如同一片黑洞般,凝聚著,扭曲著。

這令她有點呼吸不暢,不敢多想,只好硬著頭皮向前走,復前行幾步,終是無法繼續,便緩緩停下步子,朝身後望去。

——一個少年正一動不動蹲在角落裡,將頭埋在兩胳臂中,只露出兩隻墨綠的眸子直直盯著她。

明懷感到一片強烈的壓迫感,這少年似乎有些不正常。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多管閑事,也以免惹禍上身,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緩緩轉過身去。她的心臟有些難受,精神也頗恍惚不定,她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可卻像是被吸引了一般邁不動步子,事情逐漸變得詭異,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片刻——明懷終是嘆了口氣,轉身用手指了指那少年,朝陳院管道:「那個人,把他放出來」

陳院管一聽此言簡直就是樂開了花,自從這個賤奴被賣進他金奴院,就總是莫名其妙有怪事發生,尤其命案已經不少,如今能把這瘟神賣出去,又能得到一筆錢,那簡直就是一舉兩得吶!

不敢多停留,明懷扔給陳院管五金,未管那少年,便轉身攜姐弟二人慌忙逃離。

————————————

進了極樂樓,讓樓里的姑娘帶姐弟兩人去清洗了一番,又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裳。

明懷正坐在一雅間喝酒,片刻,姐弟二人便被收拾的整整齊齊進了雅間。

那女子首先上前兩步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又拽了拽身旁的小男孩,那男孩懂事,也聽了姐姐的話跪下磕了頭。

明懷只靜靜看著兩人,未出聲,杯中清冽酒香正緩緩彌散著。

女子低了低頭,倒也不露怯,清聲道「從今往後,姑娘就是我姐弟的主人,還請姑娘賜字。」

這女子雖是流民的女兒,卻識大體,舉止端莊有禮。明懷轉了轉手中酒杯,心中已經有了考量。

「既然你這麼說,那你今後便叫昀樂,他,就叫昀極,從今日起,你們便是我在這極樂樓中最信任的人,無論何時都請你們記住,我才是你們唯一的主人。」明懷挑了挑眉,特意強調了唯一二字。

「昀樂記住了,姑娘大恩大德,昀樂昀極,只有效忠一生以報姑娘恩德。」昀樂見明懷這般說,心中頓時一沉,當即改了口,又朝明懷拜了拜。

如此以來,這兩人便就是她的心腹,明懷趕忙上前將兩人親手扶起:「你們二人也不用這般嚴肅,在京中該做什麼便做什麼,不必處處拘謹,凡事有我撐腰。」

昀樂一聽此言,頓時展顏一笑,竟頗有西域風情,明懷想了想,斟酌良久,方才道:「如今極樂樓欲重開紅樓生意,你們姐弟二人可有什麼一技之長?」

「姑娘,昀樂昀極不會什麼才藝,可學東西極快,姑娘請放心,只要有處可學,不出一月,我二人定然不負姑娘所望。」昀樂稍稍行了禮,眼中一派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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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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