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譽京城中多事變

第二十三章 譽京城中多事變

自回到住所時起,她就隱約感覺自己的心率有點不正常,彷彿跳的快了些。

起初明懷並沒有在意,直到她半夜起身喝了一口水,整個人便如同沒了力氣一般,當即倒在了地上。

是噬心的痛,如同心臟被人撕扯一般難以承受,甚至無法呼吸。

她只能躺在地上緊緊地蜷在一起,張嘴大口大口的呼吸,連發聲都是極難的,亦無法呼救。大腦已經被巨大的痛苦所淹沒,根本無法思考。

額頭上一片片汗珠滲出來,又順著額頭滑落在地。劇烈的疼痛伴隨著劇烈的冰冷一陣陣侵襲而來,仿若沒有盡頭的地獄酷刑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著她的神經。

夜深人靜,沒有人知道這件小屋子裡發生了什麼,只有隱約跳動的燭火映出夜色一片祥和。

終於,一盞茶后,她被疼昏了。

等明懷再次醒來,中間也只堪堪間隔了一個時辰。

她一睜開眼,就打了個寒顫,被汗水浸濕的髮絲一片片貼在額頭上,粘粘的,讓她很不舒服,趕忙從地上爬起來,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不禁眉頭緊皺。

心臟病?她是不是快要完蛋了?咽了咽口水,她覺得這件事情並不簡單,不管怎麼說都要先找大夫來看看,尚且不說這錐心之痛根本不能忍受,她可不想死在這個世界。

躺在床上發了會兒呆,片刻便又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天稍稍見亮,一陣馬車軲轆聲便在宗府大門前的石巷中響起。只是馬車換了新樣式,人還與五日前離開宗府時的一模一樣。

李淳風早早候在門口,手臂上還掛著一方錦裘。

馬車又前行了數十步,正好停在了正門口。一隻蒼白,又修長的手緩緩掀開了車簾。

趕車的夥計見狀趕忙跳下車板,跪在車下用脊背為那車上的人當墊腳的台階用。

宗折彎腰下了馬車,硬黑描金鹿皮靴踩過那夥計平直的脊樑,又落在地上。他未曾束髮,衣服也穿得鬆鬆垮垮,面上似乎略帶疲態。

李淳風見宗折下了馬車,趕忙去迎,又將錦裘展開,作勢就要給宗折披上:「早上風涼,主子還是多披一件,莫要染了風寒。」

宗折擺擺手,道:「我的身子沒那麼金貴。」

李淳風只好將披風收回,趕著宗折的步子道:「主子舟車勞頓,屬下已將水溫熱好,主子先沐浴更衣,再躺下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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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明懷這廂,早上起得比雞還早,天還黑咕隆咚一片的時候就早早洗漱完畢等在宗府內靠近大門的一邊。她向來惜命,只想早早去找京中的大夫把把脈,看是不是得了什麼心臟病,畢竟早一點治療,就多一分活下去的機會。

現下見宗府大門一開,便想出府,誰知天意弄人竟在門口撞上了剛剛回府的宗折。

明懷起先並未注意,走到門口一看,才瞧見宗折意態慵懶,緩緩從馬車上下來,心中當即一片哦草。她並不想理這個男的,只裝作眼瞎。雙腳一踏出門檻便又急匆匆直奔東街而去,可還沒走出兩步一聲熟悉的聲音便自身後傳來:「這麼早,是要趕著去送死嗎?」

明懷兀的回頭,眼裡隱含怒氣:「你這話森么意思!」

宗折懶得解釋,連腳步都未曾停頓便直接進了府。只有李淳風多說了一句:「今日京城全是禁軍,該是有大事發生。」

明懷一聽此言當即有點慫,但她是個愛面子的人,當即轉身追上宗折:「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會說話啊?你要是直說擔心我,我不就不出去了嘛。」

「明小姐心思聰慧,有些事情不必多說。」宗折緩了緩步子,笑意頗風流。

「宗老闆也是聰明人,這要想留的住人,也總要拿出點誠意來吧?」明懷雖然個頭不高,可這氣勢卻不輸宗折。不就是裝逼嗎,誰還不是個大佬呢。

宗折聞言唇角微頓,眼眸漸沉,竟兀的頓住了腳步。

明懷本就一路小跑才堪堪趕得上這位大長腿的步伐,如今大長腿突然停住,她又來不及剎車,便直直撞了上去。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這麼...英,英俊呢…」明懷本大怒,卻見宗折臉色有點嚇人,話至嘴邊又不能收回,便只好臨時改口,一本正經的慫。

天上有烏雲蔽日,卻映的人間一片雲光晴明。

宗折突然笑了,眼眸晦暗不明。緩緩轉過身,他抬眸看向明懷,這也是他第一次正眼瞧明懷,狹長的眼中似乎有令人膽寒的東西正隱現著。

「明懷,你叫明懷。」宗折重複了兩遍,認真看著明懷清棕色的眼睛。

這個男的怎麼回事,自己雖然慫,可還真以為自己會被他嚇哭了不成?明懷坦坦蕩蕩望著宗折的眼睛,撇了撇嘴。那沉黑的眼睛中似乎包含了太多東西,她看不透,也懶得去想,索性弔兒郎當回道:「對呀,我就是明懷,如何?」

宗折見明懷絲毫不畏懼,挑了挑眉,復又收回了凌人的目光,緩言道:「誠意自然是有的,既然明小姐想要,今晚藏書閣頂樓,我為明小姐準備了禮物。」

明懷正想這男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宗折已經走遠。

她皺了皺眉,這個人過於聰明,她自認為不是對手,可也決不能讓他把自己給看扁了,今晚,就在今晚,她打算直接攤牌。

可現今一想到不能出門,她便怒火中燒,一腳踢開了地上一塊石頭,她覺得不解氣,復又將腳踩上去用力碾了碾,口中碎碎有詞:「宗折是吧?叫你裝,叫你裝!」

此間有侍衛經過,隱約聽得宗折二字,心下一片疑惑,便問道:「明小姐,您剛剛在說主子什麼?」

明懷見大事不妙,趕忙撿起地上的小石頭,回到:「我說,我要替宗折將這礙事的臭石頭拿開。」

侍衛聞言一笑:「明小姐真是善良。」

明懷擺擺手:「哪裡哪裡,你們家主子才是真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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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說槃園。

槃園昨夜收到宮中傳來的緊急秘信,可當胡十三滿面焦急替沈辭間取來時,沈辭間卻說夜深了,明日早晨再看,這委實把胡十三氣的不輕,密信連夜而發,可見勢態緊急,而他家先生卻為了睡覺不顧宮中事變,他是真急的睡不著,尤其是看著那安靜的停雲閣,可見裡面的人睡得正好,他便又一陣心塞。

好不容易堪堪撐到了天亮,山清在房裡伺候沈辭間洗漱過後,可終於讓胡十三給逮到了機會,現下攜信當即一股腦衝進了停雲閣。

沈辭間正用早膳,霜糖銀耳露,風州四絕之一。沈辭間未出聲,也不曾抬頭,吃的優雅自然,這更使胡十三一口老血卡在喉嚨眼兒險些就要嘔出來。

「先生!宮裡十萬火急傳來的密信本是一刻都不能耽擱的,如今一整晚都過去了,這…哎!」胡十三是個糙漢子,長滿繭子的雙手捏著那一紙信件,微微顫抖著,似乎感覺已經誤了大事。

沈辭間不為所動,緩緩吃了粥,又拿絹布微微拭了拭嘴角,似有無奈般遂緩緩說道:「拿過來吧。」

胡十三不敢耽擱,連忙捧了信件上去。

怎料沈辭間接過信件,未曾拆封便緩緩踱至一旁的燭台,直接燒掉了。

胡十三看著那靜靜燃燒的密信,心下一片焦急竟盡數化作無奈坦然接受了,事已至此,且看先生想做甚吧。

沈辭間笑了笑,道:「你性子太過焦躁,如今燒這一方紙信便是為了讓你冷靜下來。」

胡十三聞言漸漸面露愧色,但隨即又言:「先生教訓的是,可密信一燒,又如何…」

沈辭間還未出聲,一旁的山清卻看不下去,直直說道:「胡小哥莫急,先生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胡十三聞言又一陣愧色。

沈辭間卻道:「這信不看也罷,昨日傳來密信時,我便知道要發生什麼,看了也不過是浪費時間。」

一旁的山清心思細緻,當即問道:「先生可有打算?」

沈辭間搖搖頭,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他低頭抿了一口茶,復又若有所思道:「過兩日該去雀山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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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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