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難離
顧梓喻喘著粗氣，靠著最後一絲理智，推開了沈江然。
沈江然趴在她身上，粗重地喘息，鼻息噴洒在她臉上，紅暈久久無法散去。
「我們……」她害羞的別過頭，我們是不是太快了，這句話無論如何她都羞於啟齒。
「抱歉……」沈江然聲音沙啞，眼神在她的唇上久久無法離去，他用力拉扯衣領，在她的額頭上留下深深一吻，咬咬牙，坐了起來。
昏暗的房間，意亂情迷的兩人，尷尬的坐在一起，共同回憶著剛才忘我的吻，都露出羞澀和淺淺的笑意。
「我回房間了。」安靜的能聽見彼此快速有力的心跳聲，沈江然握握床單，抽身離去，輕輕關上了門，臉紅的像熟透的柿子。
顧梓喻獨自陷在黑暗，她不敢開燈，躲進被子，將臉埋進去，只能透過射進來的月光，看見微微上揚的嘴角，和臉頰熟蘋果般的顏色。
沈江然去沖了把冷水澡，將自己從頭到尾的慾念都澆滅。
浴室里，他裹著浴巾，站在滿是霧氣的鏡子前，檯子上還擺著顧梓喻的牙刷和生活用品，原來在不知不覺中，顧梓喻早就佔據他的全部生活，從心田到身邊，無一不是她留下的痕迹，他很慶幸彼此的相遇，就像是塵埃終究會歸於風，一切都是命運最好的安排。
一夜，兩人都輾轉難眠，各自懷揣著心事。
夜半，顧梓喻的胃又開始抽筋一般的疼，忍耐中，嘴唇被咬破了皮，流出猩紅的血，她大口的喘氣，希望可以緩和一下。
胃疼的毛病最近犯的越來越頻繁，讓她有些心慌，決定明天無論如何都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第二天，巧合的不行，兩人同時打開房門，沈江然剛剛伸了懶腰，看見她，側過身說了句：「早啊。」看見顧梓喻嘴角爛了一塊，眼神不禁變得奇妙。
顧梓喻臉色有些尷尬的回答：「是我自己昨晚不小心咬到的。」這話怎麼聽都有些奇怪，像是欲蓋彌彰。
沈江然偷笑，嗯，確實不是他咬的。
「吃早餐嗎？」
「不，不用了。」顧梓喻的舌頭像打了結，面對沈江然，整個人像失去了重力，輕飄飄的。
「我要去趟醫院。」沈江然的目光一直直勾勾的盯著她，痒痒的，於是又補充道。
「去見梁昕？」
「不是，去做個檢查。」
「你生病了？」沈江然立刻緊張起來，差點沒控制住自己要衝過去的腳步。
顧梓喻搖頭，「只是個簡單的身體檢查，應該沒什麼事。」她這樣說著，才叫沈江然放了心。
「好，那我等你回來。」
不對勁，語氣、眼神、表情都不對勁，他們都忘不掉昨晚熱烈的擁吻，所以面對面時，難免會不知所措。
本來想去找韓琛做檢查，但他今天排休，又是就近找了家靠譜的醫院。
掛科、排號、做檢查，結果要一個星期之後才能出，她索性又拿了兩瓶胃藥備著。
「檢查結果怎麼樣？」一回家，沈江然已經做好了飯菜，香氣撲鼻，讓顧梓喻有股安心的感覺。
她一邊換鞋一邊回答：「要一個星期才能出結果。」
沈江然還圍著圍裙，聽到這話，嘴角露出一抹深深地笑意，走到了她身後，「剛好，等你拿到結果的時候，你也該給我一個結果了。」
沒有預兆的出現在身後，顧梓喻被嚇了一跳，「什麼結果……」她腦子嗡嗡的。
「你說呢？」他的聲音帶著壞笑，貼著顧梓喻的耳畔，溫熱的鼻息讓顧梓喻渾身酥麻。
她咳了咳，轉移話題：「今天吃什麼？我都餓了。」逃跑到餐桌前。
沈江然的笑停留在臉上，覺得這樣已經足夠幸福，他的心被整個填滿。
顧梓喻品嘗著菜，餘光卻一刻不離沈江然，他想聽的，她現在就已經有了答案，但約定的兩個星期，一天都不能少，她也要像沈江然認真對待她一樣，認真給他一個答案。
下午的時候，突然出了很大的太陽，照的人暖洋洋的，梁昕趁機推何謙出去晒晒太陽，這樣的天氣是不常有的。
何謙坐在輪椅上，氣色好了許多，梁昕坐在旁邊的石凳上，握著他的手，像老夫老妻一般，相濡以沫、惺惺相惜。
不遠處有一位穿著病服的老年人打著太極，何謙不由的感慨，如果自己也能活到他那個年紀，說不定也會這麼健碩吧。
「梁昕。」他輕喚身邊人的名字。
梁昕溫聲回應：「怎麼了？」
「我們拍張合影紀念一下吧，我怕以後沒有機會了。」他有氣無力的說，滿滿的遺憾。
聽到這話，梁昕的鼻子一酸，背過他，偷偷的擦眼淚，她答應過他會堅強，不會再難過。
「好。」她笑的有多燦爛，此刻的內心就有多蒼涼。
請了一位護士幫忙，梁昕端正坐姿，更挨著何謙，兩雙手有力的交握，難捨難離。
他們上次合照是在十年前，那時候的何謙是健康的、英姿颯爽的站在她身邊，而如今，也不過十年光景，他甚至還沒有白頭髮，就要接受死亡了。而梁昕的未來或許會成為當初的顧梓喻，用一座小小的城把自己困住，一輩子都不會再出來，也不會幸運的遇見「沈江然」。
這輩子，他們註定相互牽絆，成為最大的遺憾，甚至至死都無法解脫。
如果有下輩子，我們再繼續相愛吧，你不是何謙，我也不是梁昕，我們都要健康的，在一起一輩子。
梁昕看著手機里的合照，他們笑得都很開心，像剛認識的時候一樣。
等到黃昏，溫度漸漸轉涼，透過沒有關嚴的窗戶竄進來的風，又肆無忌憚的鑽進皮膚里。
——我們見一面吧，最後一次。
手機在桌上震動了兩聲，方沫拿起來，不耐煩的皺起眉頭，將信息刪除，繼續工作。
「沫姐，前台說有人找你。」過了一會兒，助理進來敲敲門，說。
方沫的手頓了頓，煩躁的抓了抓頭髮，「知道了。」
她一猜就是許澤，之前他總是在公司樓下糾纏她，導致很多同事都認識了他。
但願是最後一次了，她起身下樓。
助理又想起，剛才盧一言的助理打電話來，說找方沫處理些事情，但一回頭的功夫，方沫就已經不在辦公室了。
一下樓，沒有看見許澤，反而看見一位挺著肚子的孕婦。
方沫疑惑了一下，「是你找我？」
「是。」孕婦回答，眼神很不友好。
「出去說吧。」方沫見她來勢洶洶，怕惹出麻煩。
「你認識我？」離公司大門遠遠的，她才詫異的問。
「我是許澤前妻。」
難怪見到她會是一副要生吞活剝了的表情。
方沫蹙眉，想必那條消息也是她拿許澤的手機發的，「你有什麼事？」聲音自然冷淡了許多。
沒有任何防備，方沫的臉措不及防的挨了李一一記火辣辣的耳光。
「你！」方沫怒火中燒，也抬起了手，要是換做別人，這一巴掌早還回去了，但念在李一是個孕婦，她只能咬牙忍住。
李一露出得意的表情，「我懷了許澤的孩子，他遲早會和我復婚，你識相的話就離他遠一點。」
方沫輕嗤，原來是把自己當成了假想敵啊。
「我想你搞錯了吧，我早就和他說清楚我不喜歡他了，是他一直纏著我不放。」
李一立刻激動了起來，「不可能！明明是你纏著他不放，不然他怎麼會和我離婚！」她弓著腰，沖方沫怒吼。
「李一！」李一背後出現一個帶著怒意的聲音，惹得方沫翻了個白眼。
李一回過頭，竟然是許澤。
她立刻哭的梨花帶雨，撲進對方懷裡。
此情此景，方沫只有冷笑，剛剛還怒髮衝冠，現在就變得小鳥依人了，李一真是有當演員的天賦。
許澤被李一攔腰摟著，手足無措，表情複雜的看著方沫。
方沫聳聳肩，這是他們的家事，她可不想被牽連其中，至於那一巴掌，全當被狗咬了！她這麼想著，準備從這場苦情劇中全身而退。
「方主編。」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盧一言從銀色法拉利上下來，很沒有眼色的喊了她一聲。
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這個時候出現。
方沫立刻僵在原地，恨不得把盧一言的嘴巴封上！
李一鬆開許澤，擦乾眼淚回頭，盧一言正笑臉盈盈的看著方沫，絲毫沒有注意旁邊的兩個人，她立刻衝上去。
「李一！」許澤低吼，伸出手抓了個空。
頭髮凌亂，滿臉淚痕的女人突然擋在他們中間，盧一言嚇了一跳，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她。
「我們先上去。」方沫拉住盧一言的胳膊就要走，不想把他也牽扯進來。
「一邊纏著許澤不放，一邊勾搭其他男人，你要不要臉！」李一指著方沫的鼻子破口大罵。
許澤的臉色紅一塊白一塊，盧一言的臉也瞬間鐵青。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方沫抽手，摑了她一巴掌，胸口因為怒氣急劇起伏。
這一巴掌不重，卻也讓李一懵在了原地，腳底一滑，失去了重心，幸好被許澤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