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千面的代價
天色灰暗陰冷，淅淅瀝瀝的雨中夾雜著雪沫子，巴黎今年的第一場雪要來的早些。
常生彙報完日常，手裡還托著筆記本，年齡大了記憶有些退化，他習慣拿筆在紙上記錄。
「給馮小姐的燕窩別要忘了。」
常生是個稱職的管家，重要事件不用主人提醒也知道怎麼做，「請先生放心，常生算計著用量，前日便已郵寄出」
段亦初背對著立於窗前，他沒說話常生也不曾離開。
兩人就這麼靜默相對，良久后常生開口：「二少爺婚禮定在元旦，先生計劃何時回國？需要備聖誕禮么」？
回國？他……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至於聖誕節！
段亦初遲疑片刻后想說按以往的規格籌辦，但出口時卻改了主意，「今年的禮物我來挑。」
常生始料未及，思前想後又覺得必須的。
弟弟大婚，先生準備的禮物肯定非比尋常。
「你說老爺子是何心思」？
段亦初突然開口問話讓常生陷入回憶。
段家老爺子，好遙遠的人啊，上一次見面？
唔！是三十年前吧！
果真久遠！
常生躬身杵立平靜道：「常生不知。」
先生說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不知不可恥，可恥的是分明不知，還找理由開脫自圓其說。
那不可饒恕。
段亦初仰頭飲盡杯中酒，老爺子一向是戀愛不聞不問，結婚必經他手。
居然就這麼點頭同意了，真稀奇。
不過見到馮雪後段亦初也就釋然了！
馮雪關注著婚禮章程，婚禮用花、餐酒、菜品都會一一過目。
伴手禮也是精心挑選的。
月初關於婚禮的各種細節就被逐一猜想曝光。
身價水漲船高，不少贊助商紛紛上門要求贊助這場婚。
名人效應合作共贏，有人替自己買單，有人替自己宣傳。
馮雪在試婚紗，這次后將定版，婚紗下擺寬大蓬鬆，加之女明星注重保養身材，有四個月身孕的馮雪絲毫看不出孕肚。
段亦澤看著穿衣鏡前的馮雪腦中一片混沌，他似乎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處理，該死的是怎麼想不起來。
周琳扯了扯兒子衣袖，「你也換上衣服讓媽看看。」
「我穿西裝就現在這樣。」
段亦澤低頭刷著手機不容置喙地拒絕。
周琳皺攏眉頭，作為母親她感覺到兒子的抵觸和不悅。
為什麼會這樣？結婚不該是開心的事？
周琳本想多問一句卻被女兒段亦欣打斷：「媽，你消停會別說我哥」
你媽我有無理取鬧？
看著母親威嚴的神色，段亦欣雙手吊著母親脖子，膩味在她懷裡撒嬌。
「媽，這女人都有更年期焦慮症，大姨媽綜合征，男人有婚前恐懼憂慮症也能理解呵！」
現在的人不論男女多少都有點婚姻恐懼症。
有些人想著婚後的責任和各種禁足，在臨近婚期時會各種不適應患得患失。
周琳若有所悟，看了眼兒子用目光詢問女兒：你哥這病咋治？
她兒子婚前萬花叢中躺，各種隨性而為，結婚等於一下子加上無數把枷鎖，是開心不起來。
「順其自然」，作為局外人的段亦欣興高采烈起身，「我去試試我的伴娘服。」
當女兒穿著香檳色的小禮服出來，周琳便忘了結婚糾結症的兒子，開始幻想女兒穿婚紗的樣子。
女兒才是小棉襖，兒子充話費送的。
段亦澤覺得憋的慌！
等馮雪洽談好婚紗事宜，沙發上哪兒還有段亦澤身影。
周琳只能替兒子開脫公司有事。
送走馮雪，段亦欣發現母親情緒也不高，問道：「周女士擔心婆媳矛盾？」
不住同一屋檐能有啥矛盾？
婆媳矛盾的本質就一字：窮
解決方法也是一個字：錢
「我總覺著你哥對這樁婚姻不上心。」
段亦欣點頭認同，心道：呵呵！讓她哥這肉食者餘生改吃素，能開心才怪。
保姆車裡，化妝師在給馮雪化妝由衷贊道：「雪姐底子真好」
女人懷孕激素變化都會長痘長斑或膚色暗沉，馮雪卻越長越漂亮，膚光勝雪細膩如瓷。
助理在說著接下來的行程，馮雪婚後將全面停工，合約期內的工作被擠壓在婚前這段時間裡。
投資方也是願意的，畢竟流量代表著錢。
拍攝工作持續到深夜12點，期間段亦澤還打來電話。
劇組為賀歲檔趕工。馮雪還有兩場戲殺青，沒戲份時馮雪選擇在保姆車內休息。
懷孕早期嗜睡，韓一蕾見馮雪睡得香跟導演商量先拍別人的戲份。
馮雪醒來天已大亮，沖著助理嚷道：「你們怎不叫我？」
她驚慌失措，兩手摸著臉頰叫拿鏡子來。
懷孕的女人發脾氣是不講道理的，助理戰戰兢兢遞上鏡子。
馮雪對著鏡子左照右瞄，臉還是那張臉沒有絲毫變化。
她揪緊忐忑的心鬆弛下來，這幾日太忙人又多，根本沒機會揭下千面讓它休息，昨日已是第三天了。
鏡中這張臉，目測沒問題，只是臉色憔悴些。
看來影說的最長三日必須取下，其實也沒那麼嚴重，只是膚色差點而已，差的那點完全能接受。
拍完最後兩場戲，韓一蕾買了漢堡炸雞咖啡等請全劇組的人吃，慶祝馮雪戲份殺青。
最大的疑慮去除心情舒暢，馮雪心花路放，在片場吃吃喝喝和劇組融成一夥。
婚期逼近，馮雪更是忙的不可開交，拚命三娘比往常還要拼。
段亦澤說妹妹生日，晚上要帶她回老宅吃飯。
馮雪到家洗了個澡，想揭下戴在臉上的千面讓它休息幾小時晚上再戴。
在手上噴好藥水按摩臉部，然後從耳根部位開始揭。
奇怪，馮雪試了兩次千面紋絲不動，如同融進她皮肉一樣。
她又噴些藥水拍在臉上，之前千面遇著藥水便如泡紙膜般膨脹凸出，如同撕拉麵膜一樣輕易撕下。
眼下她一瓶藥水噴完絲毫沒變化！
難道千面如之前那樣與自己的臉融為一體了？能管三年不用取下？
欣喜感沒持續幾秒，就隨著臉部肌肉抽搐變成驚恐，馮雪感覺到臉部皮膚在繃緊。
那感覺如同穿上塑身內衣，壓迫的人呼吸都不順。
她怕了，忙找保險箱里易庄給的那張卡，上面有電話！
馮雪顫抖的拔下一串數字，嘟嘟的鈴音響著無人接聽！
臉部皮膚越收越緊，就像一個穿xl碼身材的人硬把自己塞進s碼衣服里，勒的出不了氣！
馮雪感覺有一雙巨手擠壓著她的臉，她慌的跑進衛生間照鏡子，她的臉如同面點師手裡的麵糰，被捏的變型！
下巴越收越窄，眼睛勒的大大的凸起，顴骨鼻子擠到一起……
馮雪雙手抓著耳後想扯下戴在臉上的千面，皮膚被抓出道道血痕。
呼吸越來越薄，她疼得厲害，奈何喉嚨發不出聲。
「千面最長不能超過三天必須取下，馮小姐您不遵守易庄的規矩。」
耳邊響起個冷冽的聲音，馮雪見到渾身黑袍籠罩，帶著寬大帽子的影。
沒質問他是如何出現在她家的，她抓撓著臉朝影伸手嘴巴一張一合，說著救我……救我！
「我救不了你」
影看著馮雪那扭曲變形的臉，用平緩的語調說：「但，能幫你解脫，」
他寬大的袖袍一揮，陽台的落地窗自動打開，隨著他手臂抬動馮雪的身體升起脫離地面往窗檯飛去，接著樓下傳來「噗砰」的聲響和刺耳的驚呼尖叫。
「沒有人能破壞易庄的規矩」
影撿起地上那張易庄給客人的卡！
黑色的瓶子玲瓏剔透，瓶中是一團紫色火焰，瓶身狹小且封閉，但絲毫不影響火焰自在燃燒。
「主人，千面與離魂之火，影帶回來了！」
坐在黑皮椅上閉目養神的男子不咸不談地嗯了聲。
那翹起弧度的嘴角，薄唇輕啟：「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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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那些個說要千面的，過來排隊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