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回應
段正洪杵著拐杖立在窗前，老方送走客人後來到他身旁。
「阿澤還是聯繫不上？」
老方以默認來回答。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段正洪拐杖敲擊著木地板發出哃、哃、哃聲響。
「老總，你何不放手讓蘇小姐去辦？」
段正洪摩挲著龍頭拐杖說道：「她是聰明，但還欠火候」，能一眼看穿馮雪爆出懷孕這事蹊蹺，回話盡善盡美又綿里藏針，稍加時日是個完美的助手，璞玉需要慢慢雕琢。
段正洪對老方吩咐了幾句。
老方十幾歲就跟著段正洪，幾十年了即使不說也知道該怎麼做。
蘇了了與胡菁菁踏進公司就見三三兩兩討論著。
點開新聞頁面是馮雪在晚宴的畫面，她主動承認懷孕的事，有記者問及婚期，馮雪嬌羞一笑：婚期這事不該問男方么，作為回答。
段亦澤昨天也被拍到和馮雪一起從段氏名下飯店出來，不用說又是各種渲染。
胡菁菁想到昨夜段正洪的談話，馮雪這回怕是要糊，想嫁入豪門就不該這麼高調，以孩子作為籌碼，可能豪門只認子不認母。
李若拍著蘇了了肩膀一臉同情：「蘇小妹辛苦你了」，處理這檔子事首先直接承受粉絲怒火。
「這種熱度兩天就下去了，不用擔心」，蘇了了沒事似的進入自己辦公區域，老方昨晚說了這事不用她們插手。
胡菁菁不時刷著熱搜和新聞，終於她看到了，喃喃自語：nozuonodie。
郵件箱響起，蘇了了點開一看是關於馮雪的，有媒體爆料馮雪整容並找早期照片，兩廂對比真的就是照騙了。
這還不算什麼，致命的是幾張馮雪與陌生男子深夜進入酒店的照片，照片拍攝的很巧，馮雪露了臉，男方因帽子墨鏡遮擋看不清。
這王炸出來，各路網友娛記開始啃瓜，從衣服尋蹤跡鎖定了幾號嫌疑人，巧了有劇組導演製片監製等人，且都與馮雪合作過。
蘇了了搖頭，自己有實力過得很好何必擠破頭嫁豪門？關掉郵箱繼續搬磚。
輿論發酵毀人於無形，韓一蕾看著各種報道急的上火，嘴巴里長几個大泡喝水都疼。幾部手機被打爆，她是這個說好話那個求幫助。
馮雪刷著平板目光獃滯，男人啊都狠，有錢有勢的更狠。
出動十幾個保鏢到片場還是被圍堵，記者長槍短炮的提問。
關於整容的事你有想說的嗎？你有整容過嗎？
酒店拍攝的畫面，被認為是娛樂圈潛規則靠它換取資源，請問你有被潛規則嗎？
段家有何看法……
馮雪被簇擁著擠出人群，記者緊追不放，喊著馮雪回應一下。
拍攝現場被清了場，馮雪得已緩口氣，然看周遭工作人員們躲閃的眼神，別的演員笑面虎的神情，馮雪覺得生活從未如此昏天暗地過。
「去化妝做髮型吧」，韓一蕾帶著馮雪離開，圈內人有一種默契，很多事知道但只要沒抖出來就默契的裝作不知，眼瞎地維持著彼此風度。
拍威亞戲份，劇中她的同伴好心勸誡道：「都要嫁入豪門了，別這樣拼，吊威亞很危險孩子才重要。」
臉上一臉正氣，口中說出話戲謔十足，因為要配音表情到位就行，台詞？沒人細究你哪句話口型不對。
馮雪反手一巴掌甩過去，導演咔地喊停，劇組的人也傻眼了。
馮雪滿臉歉疚對工作人員說抱歉，她記串戲了，扇耳光不是這場戲。
化妝師過來跟演員補妝，韓一蕾拿水杯給馮雪喝水，讓她低調點沉住氣……
片場的人能忽悠過去，但她不相信馮雪這巴掌是記混淆戲份。
布景重新拍，韓一蕾在各種憂慮中迎來收工，衝出記者與粉絲包圍圈登車離去。
網上關於馮雪的事炸開各種瓜，有爆料說孩子並非段家的，馮雪去醫院是做親子鑒定。
連續數日馮雪閉門不出，每日抱著平板刷新聞，甚至評論留言與網友對罵。
段亦澤不承認，輿論導向變成馮雪私下生活混亂，十條熱搜八條都是她的。
懷孕不給名分甚至質疑血脈，馮雪成了娛樂圈的笑柄，以至於片場別人拿孩子嘲諷她。
馮雪照著鏡子問韓一蕾，是她長的不行么？
以前是不咋滴，但女明星都有個本事入行越久越漂亮，畢竟是花大價錢來各種保養維修的。
「寶貝兒，咱出國休息段時間」，韓一蕾道，「後面的通告我幫你推掉。」
她才進劇組多久違約金方面，馮雪看韓一蕾臉色明白過來，就算拍完女主戲份都能刪成女配，她這剛進劇組改劇本來的急。以她現在的狀態劇組換人是止損最佳方式，照韓一蕾的語氣只怕這兩天製片方已找過她了。
馮雪只覺臉頰胸口緊繃有些呼吸不暢，她看著鏡子那張臉在一寸寸收緊，就像把一個人硬套進比身材小兩號的衣服里，被擠壓勒出一坨坨贅肉，鏡中那張臉被擠壓的變了形。
馮雪「啊」地一聲嚇得丟掉鏡子，雙手死命地掐著自己的臉。
韓一蕾忙地掰開她的手，讓她深呼吸冷靜，大聲喊馮雪名字。
「韓姐，我的臉，我的臉毀了。」
馮雪像個失去心愛玩具的小孩，無助地抓著韓一蕾叨念，她的臉……毀了……毀了！
「你好好的，沒有毀容」，韓一蕾按住馮雪肩膀，生怕她做的指甲上的碎鑽划傷臉，一遍遍安撫她在家沒毀容，並撿起鏡子讓她自己看。
馮雪雙手抱頭，她不要看鏡子，鏡子里那張臉太恐怖了，顴骨被擠扁，雙眼凸出流血。
憂鬱症，娛樂圈輿論壓力下大多藝人都有過，算是成名的代價。
韓一蕾有事得回公司，囑咐馮雪不要出門后離開。
馮雪窩在沙發上盯著茶几上的鏡子，各種複雜情緒湧上心頭，最後顫巍巍地拿起鏡子自視。
鏡中一片漆黑有團團黑雲翻騰。
「借我的東西你該還了！」
握著鏡子的雙手因用力過猛骨節分明，馮雪一臉死灰咬著下唇，直到鏡面恢復如常映出自己的剪影。
馮雪衝進卧室，從床底翻出個上鎖的鐵盒打開拿出張卡，卡片如銀行卡大小上面印著馮雪的名字和一串日期，今天17號離卡上限定期限還有3天。
來的急，來的急！
馮雪叨念著換身衣服，黑色長裙至腳踝，戴上帽子墨鏡口罩，脖子繫上寬大圍巾。
渾身上下唯一露出的皮膚就是手，然後駕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