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七、一仗三打

廖二和李老三不明白朱允鳴話里的意思。

李老三性子粗魯又直率，粗著嗓門問道：「天氣越來越冷了，衣裳穿的多點，有什麼好奇怪的？西夷人又不是冰柱子做的，也不抗凍啊。」

朱允鳴瞪他一眼，沒好氣地問他：「你加衣服，會把手臉都包起來么？又不是寒冬臘月大雪封山的時節，不嫌捂得慌？」

經他這樣提醒，廖二反應過來，兩手一拍，問道：「莫不是西夷人都染了疫症，臉上掛了花，不敢把臉露出來給人瞧見么？」

心中正要一喜，忽的又緊張起來：「可是，可是疫症不是傳染的嗎？那我們……也會被西夷人傳染上疫症了？可惡的西夷人，竟然如此狡詐，不知道他們從哪裏找了這麼多感染了瘟疫的百姓，把這些病人放在陣前，目的就是要把疫症過給我們！他們連這種損人不利己的陰招都想得出來！」

李老三聽見他的話，也很着急。

厲復行抬了抬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西夷人得的，並不是瘟疫，而是他們那一族的人十分奇怪的病症。這種病，只對西夷人起作用，並不會傳染給外人，你們無需擔心。」

廖二和李老三這才放下心來：「這就好，這就好。這樣一來，可真是天佑我大陳。如此，只要我們繼續堅守不出，就可不戰而勝了。」

厲復行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很奇怪。西夷人明知他們這一族的人體質特殊，只要離開了西夷谷，在外面待得久了，體內潛伏的病症就會發作，卻依然要對我大陳出兵，此等行為無異於自殺。他們這是為什麼呢？難道我大陳，真的跟西夷人有什麼深仇大恨，讓西夷人不惜同歸於盡，也要攻打我大陳嗎？」

一片沉默過後，厲復行又問朱允鳴：「你那邊查的如何了？那個叫秀梅的翊坤宮大宮女，真的跟西夷人有接觸？」

朱允鳴忙躬身答道：「屬下先後派了三個細作去西夷人的大營打探消息，可西夷人防的太緊，他們又都是世居，外面的人實在不好矇混進去，所以……」

朱允鳴露出了幾分羞赧。如此失利，這還是他的軍師生涯生平第一次呢。他覺得很有點沒臉。

厲復行聞言，也稍稍愣了一愣：「你選中的三個人，都失敗了？」

「是……」朱允鳴汗顏。

厲復行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只是疲憊的合上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剩下三個人大氣也不敢出，生怕驚動了他，都垂着手，小心翼翼的等待。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厲復行睜開了眼睛。他吩咐朱允鳴：「這樣吧，細作，允鳴你不必再選了。廖二和李老三為人都熱絡又耿直，就由他們人，去到西夷谷外圍，看看能不能在谷外找幾個農家，就借口是經商的商人迷了路，在農家借宿一晚，待到跟他們混得熟了，再藉機問問他們，最近可曾聽說西夷谷內發生了什麼大事沒有？西夷人偏安一隅不假，可西夷谷內資源有限，西夷人又世代在谷內繁衍，他們的糧食總會不夠吃的，勢必要和谷外的農家做交易。交易的人多了，總會走漏點什麼風聲出來。我們從那些農家入手，應該就能查出來，到底西夷發生了什麼事。」

朱允鳴眼睛一亮，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兩手一拍，大讚：「妙啊。主子，您這法子，真妙！」

廖二和李老三雖然慢了一步，可這兩人想到，這麼重要的事情，句着落在他二人肩膀上，而且厲復行還當面稱讚了他兩「為人熱絡又耿直」，這是多麼難得的評語啊，兩人也都喜滋滋的，憨憨地點着頭，一口應下。

朱允鳴強忍着笑，跟着附和，稱讚了那兩人好幾聲「熱絡又耿直」。並沒有打算告訴這兩位憨蛋，他家主子的習慣，當不好直說別人嗓門大脾氣直又沒什麼腦子的時候，就常常用」為人熱絡又耿直「來隱晦。

有腦子的人，自然會聽出來言外之意。而「熱絡又耿直」的本人，因為沒什麼腦子，當然會覺得很開心了。

就像眼前這兩位一樣。

廖二和李老三當天便喬裝出發了。

他兩走後的第三天，西夷人依然堅守不出。陳軍這邊也是一如既往。

明人那邊卻有了新的動靜。

據斥候來報，明軍近日常常有飛騎自明國都城方向前來，看馬上人的穿着，都是上好的精緻鎧甲，官階應該都在都尉以上。而今早，明軍一改往日安營紮寨，做看熱鬧的做派，竟拔營，開始朝着小連河方向而來了。

朱允鳴猜測，估計是打着漁翁得利算盤的明人，見西夷人和陳軍都不發病，僵持了半個月了，連一場不成規模的小仗都沒有打過，大概是按捺不住了，打算不再繼續等待，反客為主，成為了攻打大陳的主力軍。

說到底，明人還是不放心西夷人，更看不上西夷人的戰鬥能力。

厲復行問明了斥候，明軍現在行軍到什麼地方了，便起身，到沙盤前查看。

他將一面小小的藍色旗子插到斥候所說的地方，又將另一面藍色旗子插到小連河，沿途彎彎繞繞順着一路比將過來，明人行軍可能經過的地方，便一目了然了。

「允鳴，你帶一隊人馬，趁夜趕到這三處地方，在此處安上絆馬索，此處山頂備下投石器，再在此處，沿途都澆上火油。按照明人向來的腳力，大約還有一天半就要經過這裏，最多不會超過兩天，你待人，抓緊去辦吧。」

朱允鳴順着他指的方向，將那幾處要設伏的地方一一記在了心裏，並且不由得暗暗讚歎。

說到行軍打仗，他家主子果然是專業中的戰鬥機。

不過是確定了明軍的**和終點，就從三條都可走的路線中，一眼選出了最適合急行軍的線路，跟着就看好了設伏的地點，都若不是實的見過印象深刻，便是一位才華被埋沒的地理大師。

厲復行選的這幾處地方，雖然從沙盤上看平淡無奇，可是朱允鳴深知，這幾處都會易守難攻，可以一當十的險要之處，在這幾個地方埋伏下投石器和火油……看來，他家主子是準備用三種不同的手段瓦解那三家的聯盟了。

一用嚇，一用拖，一用打。便如正打在了蛇的七寸出，招招見效。

朱允鳴不敢耽誤時間，生怕明人最近的腳力得到了質的飛躍，走的忒快了，他來不及埋伏。

當即領了令，出去挑選了幾個激靈又身強體壯的兵士，趁夜趕去設伏了

事實證明，厲復行還是高估了明人。他以為明人最多只有兩天，就會和朱允鳴遭遇。

然而，明人用了足足四天，才和朱允鳴遭遇。

而那時，去往西夷谷打探消息的廖二和李老三也回來了。

他們還帶給了厲復行一個好消息：「主子，屬下打探到了，近期，西夷國的確發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把他們都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