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露宿街頭

第4章 露宿街頭

昨晚住宿去了五十,今天吃喝和交通費又去了三十,身上還有二十元。顧笙歡看着這二十元發獃,腦子裏在思考着今晚要怎麼過。

站在人來人往的廣場上出身就許久,顧笙歡回到原來的旅館。掏出十元錢對那老闆娘說:「我可不可以花五元在你這裏洗個澡?」

老闆娘奇怪,「不住宿嗎?」

顧笙歡搖頭,「沒錢住宿了。」

老闆娘皺眉,上下打量她。眼前的女孩留着波波頭,齊眉劉海,身上一件白色雪紡衣配一條七分牛仔褲,腳上白色帆布鞋,看起來真是又乖又純。她捏著一張十元錢站在前台前,對她說出要求后不見絲毫窘迫。老闆娘想到了自己家裏調皮掏蛋的女兒,再看顧笙歡,一時母愛泛濫。

「你家大人呢?」

顧笙歡說:「我家大人不在了。」

這是實話,她父母都去世,確實不在。至於她哥哥顧承翌,他人B市,確實也不在。

不過老闆娘是個熱心腸,又是和想像力豐富的,自動腦補了許多關於顧笙歡的悲慘經歷。比如父母雙亡,家裏就剩她一個,女孩舉目無親,只能輟學出來在社會上行走等等。

「沒事,你去洗吧。洗多久都沒有問題。」老闆娘很快給她開了間房,將鑰匙遞給她,老闆娘又說:「找工作不容易,你如果沒有地方去,就暫且在我這兒住吧。」

現在的孩子自尊心很強,老闆娘怕傷及她自尊心,又說:「住宿費可以先欠著,等你有錢了還。」

顧笙歡也沒說住不住,對老闆娘笑了聲,說:「謝謝您的好意。」

她轉身上樓,開門關門,洗澡后將臟衣服洗乾淨打包好裝進背包,她就又出了房間。樓下老闆娘不在,顧笙歡耐心等了會兒,還是沒見人。她只得將十元錢和鑰匙放在櫃枱上,並用一本書壓着,給老闆娘留了字條才離開旅館。

等她出了門,拐出小巷子時。如果她這時回頭,會看見老闆娘拿着一串鑰匙和一張十元前從旅館追出來,會看見老闆娘對着她的背影淚流滿面。

一個人在外,身邊又沒有親朋好友,且所到之處除了陌生的景就是陌生的人,實在是凄涼無比。可是顧笙歡與常人不同,她享受這種陌生,喜歡在陌生的城市穿梭,看人間百態。

沿着馬路遊盪,路兩邊的棕櫚樹在街燈下影子歪歪斜斜的,那影子很像她小時候頑皮時畫的流水。顧笙歡看着那影子,站着不動,過了一會兒,她賭氣般的抬腳使勁踩。踩了很久,棕櫚樹的影子沒有被踩傷,倒是她把腳踩疼了。

腳疼后,她也不玩了,就順着大馬路走。

路往前伸,伸向何處她不知。顧笙歡想,就沿着路走,走到盡頭就好了。

於是她走,走了好久,路沒有到盡頭,路上的人倒是少了。可是顧笙歡也不害怕。她信人各有命,所以肆無忌憚。

累了,她駐足。

等她回神,卻見她站的地方是一處人工湖。岸上兩邊垂柳依依,湖中一條拱橋,橋護欄上掛滿了霓虹燈。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在夜裏獨放,晚風過,燈光在湖水中搖曳,給得它添了股動態美。

而她正站在橋上,她在看風景,可她成不了別人眼中的風景。

顧笙歡舉目四望,她看到湖邊有長椅,有鞦韆,有她今晚的落腳點。

看着那長椅,顧笙歡決定露宿街頭。

下了橋,她走到長椅邊,將包里的衣服拿出來晾。晾好衣服,顧笙歡躺在椅子上看手機。

時間是晚上十二點整。

原來已經那麼晚了,顧笙歡想。

她順手拍了張圖片發朋友圈。

顧笙歡:若餘生流浪,可四海為家。

一個句子,不了解顧笙歡的以為是中二期少女犯文藝病,可真正懂得她的人卻從短短文字看出她的放蕩不羈,也能清楚的知道她最近要做的事。

她可能要去流浪。

至於是不是餘生都在流浪,那還是未知,目前只能推測她今後有段時間在流浪。

B市的顧承翌還沒有睡,他從A市趕回來時,別墅里謝柔早已人去樓空。冰箱上貼著張淺綠色的小便簽,上書:按時吃飯,按時想我。落款後面附帶兩個愛心。顧承翌捏著紙條笑,打電話給她,手機傳來一陣忙音,然後就斷。

顧承翌猜測她那邊在拍戲,於是回了個信息給她。

冰箱裏只有飲料,一把蔬菜和幾個雞蛋。顧承翌來回開了差不多八個小時的車,他很累,也懶得出去吃飯。在廚房裏翻了翻,翻出半包麵條來,這麵條還是顧笙歡在家時嚷嚷着要吃,他給買回來的。想不到,今晚它成了他的宵夜。

差不多十二點時,謝柔給他回了電話,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工作上的安排。聊了十分來分鐘,各自睡了。

也許夜太靜,房子太空,顧承翌怎麼也睡不着。他腦海里想的都是以前的顧笙歡,想着現在的顧笙歡。用以前的顧笙歡和現在的顧笙歡做對比,一對比,方知顧笙歡變化太大,就越發無法安睡。

輾轉了許久,他拿起手機想給她打電話,但翻出她號碼時卻沒有撥號,而是翻進了她朋友圈。

顧笙歡很喜歡發朋友圈,雞毛蒜皮的小事被她用俏皮話發出,很是惹人笑。顧承翌百無聊賴的翻看着,把她朋友圈都翻了個遍,最開始的那幾年,她的朋友圈都是小女孩兒的俏皮話。可到了今年上半年,她的畫風突變,從一天三條四條不等變成了兩三天一條,而且每次發圈,字裏行間都透著淡淡的憂傷。

如果這憂傷是無痛呻吟也就罷,可偏偏它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隨心所欲的顧笙歡到底發生了甚麼呢?

顧承翌思索,可是想了半天,找了各種理由。除了她可能青春期戀愛受傷,他依然想不明白顧笙歡為什麼變了。

正想着,顧笙歡就發了朋友圈。

看見那樣一條朋友圈,顧承翌心咯噔一下。他動作比想法更快,等反應過來時,電話已經打出去,顧笙歡也接通了。

「哥?」

「嗯。」

本來是有好多話要說的,但是電話接通的那刻,顧承翌突然不知道他應該說什麼。

曾經親密無間的兄妹,有天卻彼此各自疏遠了對方。沒有原因沒有任何徵兆,他們就像兩個不懂事的小孩,在大人不注意的時候,就鬧開了。

顧承翌覺得無力。

他不說話,顧笙歡也沉默著。

她蜷著身子躺在椅子上,涼涼的月光在流淌,顧笙歡伸手抓,抓不住。

心間陡然湧上一股無力感。

湖邊有幾隻螢火,它們提着淺綠色的燈籠在草地上尋寶。又只憨頭憨腦的螢火撞上顧笙歡,噼啪一下落在長椅上。

看着那隻憨傻螢火,她忽而一聲輕笑,「今天你千里迢迢的來找我,我以為我們的關係還是可從前一樣的。可是我沒有想到,我們已經生疏握着手機沒人吱聲會陷入尷尬的僵局。哥,既然都沒話說,彼此會尷尬,你還打電話來幹甚麼呢?深更半夜的,人都是要睡覺的。」

顧承翌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握着手機站了半天,才問:「你人還在外面呢?」

「不在。」顧笙歡下意識的否認。

顧承翌不相信她,「三更半夜不睡覺,還在外面瞎逛什麼?」

顧笙歡剛想狡辯,我正要睡覺呢。但話到嘴邊最終沒有說,曉得他是見了她朋友圈的新動態,所以打電話過來查崗。怕他擔心,也怕他明兒又火急火燎的趕來見她,於是故作輕鬆的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張好久以前的圖片能留好久才發呢。」

顧承翌顯然不好騙,「你新發的圖片,是現拍現發的。阿笙,別想蒙我。」

顧笙歡皺眉問:「你非得揭穿我嗎?」

對她,顧承翌無法生氣,軟聲勸,「現在壞人太多,你一個女孩子半夜在外面不安全。阿笙你乖乖的,快些回酒店去,回頭哥去A市找你,伺候你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好?」

他一對她軟,顧笙歡就無法招架。她就想一股腦的把所有的心事告訴他,可她還尚存着一絲理智,她清楚的知道她不能說。

「我正往酒店走呢。」

顧笙歡騙他。

她語氣十分輕快,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輕快的語氣下掩蓋的是一顆多麼滄桑的心。

「嗯。不騙我?」

顧笙歡嘻嘻的笑,她裝瘋賣傻。「你聽,我從歲月中過,那等在睡夢裏的笑顏如花開放。東風十里,綠了江城南岸。噠噠噠,是我歡快的腳步聲。我不是過客,是歸人。」

「阿笙。」顧承翌叫她。

「嗯?」

「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的夢想嗎?」

這是沒話找話?

顧笙歡不想接話,顧承翌自顧自說:「你說你想當攝影師,拍下世間所有的美景。阿笙,從你說這話到如今,不過十年光景,你怎麼就忘了?」

「沒忘,只是換了種方式而已。」

拍別人和被人拍,顧笙歡覺得性質都一致,不過是換種方式而已。

「你喜歡就好。」

顧笙歡沉默。

「哥,」

她喊他,顧承翌輕嗯一聲,聽她說:「既然沒話說就別找話了,真的很尷尬。」

她說話還是那麼直接,一針見血得絲毫不給人留餘地。不等顧承翌開口,顧笙歡很快就說:「很晚了,哥快點睡吧。我快到酒店了。」

「你到了酒店我再……」

不容拒絕的,顧笙歡絲掛了電話。

顧承翌利落的再撥過去,手機嘟嘟的響了很久,自己掛斷了。他再撥,那邊直接掛斷,繼續撥,冰冷的女聲提示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操!」

顧承翌大為光火,舉着手機砸向床頭。床頭柜上放着個陶瓷杯,杯子落到地上,砸了個稀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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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她很兇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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