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深夜,季新涼正在路燈下和女演員對台詞,他們正在拍男女主角第一次互訴心事的感情戲。

婁梨和跟著芮香塵來到片場,躲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看著季新涼。

他和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不太一樣,拍攝的時候進入了角色,完全是個高中生,但是打板之後就拿著手機發獃,婁梨和一面看一面抿嘴微笑,芮香塵瞧見,開口問道:「你很喜歡他。」

「我很愛他,」婁梨和頭也不回。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將來有一天你會忘了他?」

「如果有一天我忘了,那麼就忘了,這也很好。」婁梨和淡淡地說道。

「深愛過的人,一點記憶都沒有,不遺憾嗎?」

「不遺憾,記憶這東西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憑據罷了,我為什麼要遺憾?」婁梨和在看到季新涼走到休息室之後,這才扭頭對芮香塵說道:「我一直忘了問,您和杜大夫是什麼關係?情侶嗎?」

「我只是她的追求者。」

「所以才特地靠近我,想讓我想起明恪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明恪愛過的人,到底是什麼樣子。」

「那你應該知道,我做過催眠,現在的我早就和年少時不同。」

「是嗎?但是在我看來,並無不同。」芮香塵溫和地笑了,「明恪用他的畫筆留下了他眼中最美好的你,你想知道嗎?」

婁梨和淡淡地說道:「不想。」

芮香塵倒毫不意外,婁梨和的性子他逐漸也摸到了一些門道,婁梨和看似稜角鮮明,卻其實心腸柔軟,之所以有人會說她心狠,不過是因為她善於分割感情罷了,人總是認為感情不可分割,總是讚歎多情而否定無情,可惜多情未必有柔腸,無情未必不心傷。

芮香塵忽然懂得了明恪愛上婁梨和的理由:打的是同類人才會惺惺相惜。

如果不是心碎欲絕,婁梨和怎麼會去做心理治療,又怎麼會給自己催眠?

大家都被結果蒙蔽了雙眼,卻忘了一個人決定忘記,需要有多大的決心。

不是決定忘記的人太絕情,而是看客以為自己多情。

芮香塵想到這裡,突然開口道:「很抱歉,以後我不會再在你面前提起明恪了。」

聽到這句話,婁梨和無謂地挑挑眉,「雖然杜辛顏不讓我喜歡,你倒是很有趣。」

芮香塵笑道:「那麼,我就當這是你對我誇獎吧。」

婁梨和想了想,這才開口,「如果你真的喜歡杜辛顏,就一定要緊緊抓住她,或許她比你想象的更需要你。」

「多謝。」

「就當是謝謝你今天帶我來偷看季新涼。」婁梨和笑道,「投桃報李而已。」

此時,季新涼已經從休息室走出來,重新回到拍攝現場。

路燈下,很多蟲子在打轉,婁梨和盯著季新涼的背影,看的津津有味。

芮香塵道:「為什麼不去看看他,知道你來了他應該會很高興的。」

「就是因為這樣才不讓他知道,要是現在看到了該驕傲地翹尾巴了。」婁梨和笑道,「不過禮尚往來,我也該讓他知道我來過才行。」

說著,她眼珠一轉,馬上想到了一個好點子,拿出手機,問芮香塵:「你幫我問問今天片場多少人。」

芮香塵拿出手機給導統籌打了電話然後將人數報給了婁梨和。

婁梨和道謝之後在手機上操作了幾下,「好了!」

「你在幹什麼?」芮香塵問道。

婁梨和驕傲地昂起小腦袋,「告訴季新涼我到此一游啊。」

···

當夜宵送到的時候,季新涼開心地嚮導演道謝,但是導演正撓頭疑惑地問統籌是誰定的夜宵呢。

季新涼看了看不遠處的女主角,難道是她定的?

雖然是新人,倒是有些機靈勁兒。

正想著,他就看到女主角朝自己走來,還跟自己道謝:「新涼哥,謝謝你款待夜宵啊,這麼貼心,點的水果撈,我要是吃飯的話明天早上一定會臉腫起來的。」

季新涼剛剛想解釋不是自己,另外幾個工作人員也到自己身邊道謝,他也一頭霧水。

怎麼回事?

等他拿起手機的時候,他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婁梨和的簡訊:「到此一游而已,你不要分心,繼續加油工作。」

這簡訊就像是羽毛,撓在了季新涼的心頭,痒痒的。

「小齊,把我的日程表給我拿過來!」

他需要看看自己還有多少場戲才能回家抱老婆。

···

婁梨和是和芮香塵一起回去的,當然各回各家。

晚上,睡在自己的單人床上,婁梨和卻輾轉反側,少了個溫熱的身體墊著,這個小木床變得有點硌人。

「不該給他買夜宵,餓著肚子才知道要快點回家···」

夜半,婁梨和又開始做夢了···

這一次,她夢到的,依然是那個男人。

但是這一次,他卻不怎麼溫柔,好像在生氣,而她也一反前態,一言不發地站在他不近不遠的地方,就那麼看著發脾氣的男人。

她聽不到男人在說什麼,只是看到他的嘴唇一開一合,面色怒中帶憂,悲中含愁。

那一瞬間,她卻感覺自己想笑,彷彿是看到了什麼讓她開心的事情。

···

季新涼結束了一整夜的拍攝,和大家一起回小圍樓,當他自然而然地走向504,一旁的工作人員笑道:「可見是累了,連房間都不認得了,是505啦。」

說著他們就把季新涼朝著隔壁505門前推,正要當此時,他們突然聽到504的門卡的一聲打開了,所有人的腳步都停下來,盯著那道漸漸打開的門縫。

一個披頭散髮,看不清臉,光著腳丫的女人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然後在所有人吃驚的目光中一言不發將季新涼拉進了屋子。

一片鴉雀無聲中,終於有人打破:「不是說包了一整層嗎?這是什麼情況?我們是該假裝沒看見,還是報警說有女鬼?」

副導演捲起劇本瞧在了那人的腦袋上:「你是傻瓜嗎?季新涼都沒有扯著嗓子喊一句救命,你報警的話,抓誰?抓你自己嗎?要真是鬼的話,也不歸警察管!」

「我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

「看著?誰要你看著啊?聽牆角嗎?快回去睡覺吧,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到,知道嗎?」

導演伸出手像是趕鴨子一樣將大家趕回去睡覺,走在最後的是這次的女主角,金倩雅,她和導演的關係不錯,便刻意放慢腳步想要打聽消息,可惜導演自己也不知道,便只是提點道:「倩雅,在娛樂圈裡,要學會當一個啞巴,當一個瞎子,這樣才能少許多的煩惱,知道嗎?」

金倩雅連忙點頭,道別之後便也回房休息。

回到房間,金倩雅就連忙給自己的經紀人李東源打電話:「哥,我有預感我可以搭上季新涼這條線。」

李東源問道:「怎麼說?」

金倩雅連忙將剛剛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李東源,然後道:「季新涼一定是有女朋友了,而且還特地安排了她住在了隔壁,現在這件事情就像隔了一層薄薄的紙,一捅就破。眾所周知,季新涼愛惜羽毛,向來不跟女演員傳緋聞,但是這一次我想他這次說不定會主動來找我幫忙。」

「你是說他會為了掩藏女朋友的身份,拉你傳緋聞遮掩?我看你想太多了,據我所知季新涼可不是什麼畏首畏尾的人,既然他從一開始決定開始這段感情大概早就做好了曝光的心理準備。」

李東源讓金倩雅安心拍戲,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這次的機會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季新涼可是個香餑餑,凡是搭上他的女演員就算不是大紅大紫也會小有名氣。

「倩雅,不要隨便招惹季新涼。」

金倩雅只能怏怏地應下,只不過還是不服,她雖然年紀小,卻也知道娛樂圈的機會轉瞬即逝,想要抓住就要絕對的敏感和相對的不折手段。

「我不主動點破那就不是不折手段,如果他來找我那就是天賜良機,什麼招惹,這叫做機會只偏愛有準備的人···」

金倩雅自言自語,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

話說另一邊季新涼被婁梨和拉進屋子之後就被軟玉溫香填了個滿懷,婁梨和的雙臂緊緊環繞在季新涼的腰間,長發披散看不清表情,但是季新涼的手一碰到她汗濕的睡衣便明白了她一定又做噩夢了。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季新涼柔聲地安慰著婁梨和,撫慰她。

婁梨和將頭埋在他的胸口,悶聲道:「知道就好。」

若是換做其他男人,說不定會覺得婁梨和太過粘人,太過矯情,但是季新涼卻懂得這樣的婁梨和是多麼難得。

愛情這條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腳踏塵土,頭頂清風,莫道苦楚,不問前塵。

待季新涼洗漱完,兩人依舊依偎在婁梨和的那張單人小木床上,季新涼輕輕梳理著婁梨和的頭髮,「梨和,我們的婚禮,想過嗎?」

「婚禮?」

「婚禮的時間,地點,伴娘,伴郎,司儀···」季新涼一一道來。

婁梨和笑了:「聽上去還蠻複雜的。」

「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儀式,當然要好好考慮,細緻一些啊。」季新涼道。

婁梨和環著季新涼的腰:「那你怎麼想的?你喜歡什麼樣的婚禮?」

「我喜歡你喜歡的一切。」

婁梨和笑了:「你很會哄我。」

「你喜歡是因為我是真心實意的,我們回陵北就去挑婚紗,好不好?」

「婚紗?」

聽到這兩個字,婁梨和沒有來覺得胸口一陣刺痛,臉色都蒼白了幾分。

「你喜歡什麼樣的婚紗?」季新涼沒有注意到婁梨和的異樣,開心地憧憬著婁梨和換上婚紗的模樣,「等挑好了婚紗,我們去拍婚紗照,然後就向所有人宣告我們要結婚了···」

良久,婁梨和都沒有回應,季新涼低頭,看見她已經昏睡了過去,無奈地嘆口氣:「唉···」

婁梨和當然不是因為瞌睡才睡過去,而是有什麼從靈魂之中翻騰而出抓走了她的意識。

這一次,噩夢一個接一個,混雜在一起。

最後只有她抱著一件婚紗倒在地上的場景停留在腦海中,這一次夢醒時,她並不是完全沒有印象,那件絕美的婚紗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腦海里。

··

白天,季新涼在晾衣服的時候,看到了隔壁陽台上的芮香塵,「芮總,原來您還在這裡。」

芮香塵朗然,笑道:「是啊,畢竟很多年沒有見過老朋友,想在這裡多待會。」

「是因為要追求好朋友的前女友覺得心裡愧疚,所以特地來這想要求一點心理安慰嗎?」季新涼的問題有些刻薄,大概是因為杜辛顏的關係。

「原來你知道。」芮香塵有些意外,「也對,這個圈子就這麼小,誰還不知道誰呢?」

季新涼道:「我聽說杜···杜大夫已經回陵北了,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芮香塵道:「就像你說的,大概是想要求一點心理安慰吧。」

季新涼道:「抱歉,剛剛是我不太禮貌。」

「沒事,上次辛顏不太理智,我也沒來得及正式地代她道歉。」

季新涼看著芮香塵,問道「我能看看明恪的屋子嗎?」

芮香塵一愣,「你確定要來這裡?」

季新涼移開了視線,避開了芮香塵詢問的眼光,「梨和···她不記得明恪,但是我想至少我應該告訴他一聲,他最珍惜的人我會好好護著。」

芮香塵抿唇一笑,「隨時歡迎。」

季新涼回屋,本想告訴婁梨和一聲自己要出去一會,卻看到婁梨和正趴在茶几上聚精會神地畫著什麼,輕輕喊了她一聲,她也沒聽到,季新涼想還是不要打攪她,便悄無聲息離開了,然後去了503的門前。

芮香塵打開門讓季新涼走進來。

上次匆匆一眼,季新涼並沒有好好打量明恪的屋子,這次他從踏進這間屋子開始心裡就有一種微妙的緊張,大概是男人心理最深處的一點好鬥的本性吧。

走進客廳,季新涼的腳步就徹底頓住了。

當然不是因為凌亂的毫無下腳之地。

經過芮香塵的整理,屋子乾淨很多,那些過被放在地上的畫,全部都被收在了柜子里。

而那些被明恪寶貝珍藏的畫,芮香塵則用定製的畫框一一裱好,掛在了牆上。

那些婁梨和,十六歲的婁梨和,被明恪用畫筆好好地保留了下來。

季新涼幾乎是下意識深吸了一口氣,才提起了腳,朝里走去,芮香塵一言不發地陪在一旁。

十六歲啊,他曾經多麼好奇的婁梨和,如今就像是從畫里走出來了一樣,明恪用在她身上的筆墨鮮艷明亮,彷彿是夏季最耀眼的陽光。

如他想象的一般,年少時分的她,張揚而富有朝氣,每一個笑容都富有感染力,讓看到的人都忍不住跟著她微笑。

芮香塵看著季新涼盯著婁梨和的畫像,這才開口:「不得不說,明恪喜歡她真的是有原因的,那時候他還在低谷,像這樣的女孩子任誰看到都會覺得是生命里的陽光。」

是啊,誰不喜歡陽光呢?

季新涼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點嫉妒,只是他也明白往事不可追。

芮香塵能夠猜到季新涼的心理變化,「既然你來了,那麼我正好將一件東西託付給你。」

「什麼東西?」

芮香塵走進卧室,從床頭櫃里拿出一封信,封口處有明恪的私人蠟封。

他將這封信交給季新涼,「這是前些天我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的,明恪沒來得及給婁梨和的信,但是我想,婁梨和如今大概也是不需要再看到它,本想著就讓它這麼呆在這間屋子裡,和這些畫一起。但是今天既然你來了,我想或許交給你也是不錯的選擇。」

待季新涼接過信,芮香塵繼續說道:「其實這封信對於婁梨和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我想就算你給她,她也只是無動於衷罷了,既然你現在是她的男朋友,或許裡面會有一些過去她的影子,如果你想知道,也可以了解了解婁梨和,不是嗎?」

季新涼只覺得手中的這封信像個燙手山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芮香塵見她神色猶豫不決,又說道:「我明天就要離開了,畢竟我來陵北的目的是為了杜辛顏,這裡···我也不會待太久,這把鑰匙,先交給你吧。」

···

季新涼拿著鑰匙和信回到家,婁梨和還在埋頭寫什麼。

想了又想,季新涼打開了一直塵封的婁永的卧室,裡面一片漆黑,他正要走進去,卻聽到婁梨和在卧室里撞到了什麼,心裡一著急,將信和鑰匙塞進了門邊的小架子上,然後趕忙去隔壁卧室看婁梨和,發現她只是撿橡皮的時候撞到頭。

季新涼放下心,坐到婁梨和身邊,「看你在這邊寫了一整天,我都不敢打擾你,寫什麼?我可以看看嗎?」

婁梨和突然一臉神秘地捂住了小桌子,「親一下,我就給你看。」

「這麼神秘?」季新涼笑了,彎腰輕輕吻了一下婁梨和的左臉頰,「給看嗎?」

婁梨和趁著季新涼沒有來得及站直,將右臉頰探過去,撞上季新涼的唇「這樣才行。」

季新涼忍不住撓了撓婁梨和的腦袋,「你啊你。」

婁梨和獻寶一樣將手臂打開,「噹噹!」

季新涼拿過那張紙,「你給自己設計婚紗?」

「好看嗎?我昨天做夢夢到的,我覺得特別好看,但是我又擔心和以前一樣忘記所以今天一起床就開始畫出來,怎麼樣?」

婁梨和很是期待地看著季新涼。

這件婚紗是抹胸造型,長長的裙擺上綉滿了蝴蝶,層層疊疊,顯得仙氣十足。

「真好看,我明天就送給朋友請他們打樣,到時候你就可以穿著這件你設計的婚紗結婚啦!」

季新涼看著這張手稿,「原來上次你真的是在敷衍我。」

季新涼指的是他第一次住在婁梨和家裡的時候,婁梨和告訴他不會畫畫的事情。

「那時候我又不怎麼喜歡你,對你撒個謊怎麼了?」婁梨和可不客氣,「當年在學院的時候,我畫出來的切片圖可是得到了閱片主任的讚賞呢!」

「陶主任?那可真是厲害了,他可是有名的老古板。」

婁梨和得意地笑了,回過神來,「對了,今天我只顧這畫這個,好像都沒顧及你,沒生氣吧?」

「生氣啊,當然生氣,不過看在你是忙著咱們的婚禮,我就不生氣了,」季新涼摟著婁梨和,「我們出去玩嗎?還是在家待著?」

婁梨和道:「我帶你去看看澤寧最有名的渡口碼頭吧。」

···

「其實十年前,我們可以從這裡坐船去陵北的。」婁梨和挽著季新涼來到澤寧渡口,「只是現在這邊人少了,渡口也就漸漸荒廢了。」

季新涼站在渡口邊上,遠遠看到天邊垂陽,「你以前一定很喜歡這裡吧。」

婁梨和卻搖搖頭,「不喜歡,我不喜歡水,很不喜歡。」

不喜歡這裡?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季新涼早就發現在明恪的那些油畫中有不少都是婁梨和背倚渡口斜陽的,或許是因為橙色和淡紅色是這段時間他能忍耐的極限,也或許,婁梨和十分喜歡這個渡口,就像她以前喜歡看日出一樣,常常在這裡看斜陽。

季新涼已經開始能夠分辨出婁梨和的記憶到底有哪些是真,有哪些是假。

季新涼一言不發,婁梨和覺得有些奇怪,輕輕拉了拉他的手,關心地問道:「怎麼了?」

季新涼問道:「你明明不喜歡水,為什麼還要帶我來這裡?」

「我不喜歡這裡,但是澤寧最美的地方就是這兒,我想你可能是喜歡的,那麼我的不喜歡無足輕重。」婁梨和半靠在季新涼的懷裡。

「梨和,每當你愛上一個人,就會如此沒有理智嗎?」季新涼的話有些重。

婁梨和道:「你是想說,我不該因為愛上一個人就失去自我嗎?」

「是。」

「愛上一個人,對我來說是很難的,」婁梨和苦笑,「你知道我的前男友是明樵吧?」

「知道,」季新涼坦然,「很多人···都告訴了我。」

婁梨和勾了勾嘴角,「但是我想大家都以為是我甩了他吧?」

「難道不是?」

「明樵是個溫柔體貼的人,他不會對別人大肆宣揚他甩了我這個事實,因為怕我沒面子。」婁梨和嘆口氣,「我和他在一起一年多,回憶起來也不是沒有過溫暖彼此的時光,但是你知道明樵離開我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我不愛他,或者說,他認為我不愛他,又或許是···我以為我愛他···」

「什麼意思?」

「一開始,認識他的時候,是因為合作同一項課題,相處之中,我覺得他很親切,和他相處很舒服,所以答應了他的追求。或許你會說我太輕率,但是兩情相悅實本就艱難,既然我對他印象不錯,他也認為我們有進一步的可能,我自然是願意的,可是終究,我的愛情追不上他的腳步,我們之間付出不平等,他選擇了放棄我達到心理的平衡態,我不是不愛他,只是沒有那麼愛他,他也不是不愛我,只是我的愛無法滿足他對我的期待。」

談戀愛就像是將彼此的心做成了碗交給了對方,期待對方填滿,等待對方回贈,如若這期待太深,碗太大,就會不滿足,就會放棄,就會錯失,未必是不愛,只是沒有那麼愛。

明樵是個好男人,未必不適合婁梨和,季新涼很清楚這一點,由人及己,他忍不住想會不會有一天他們也會勞燕分飛。

「梨和,會不會有一天,我們也會這樣錯過?」

「錯過?既然帶了一個錯字,便要知錯能改,知錯能改,才會讓錯變成過去,所以錯過是個褒義詞。」婁梨和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季新涼聽。

「錯過就是讓錯變成過去?真是伶牙俐齒。」季新涼道。

「你總是把褒義詞當貶義詞,又把貶義詞當褒義詞來用呢。」婁梨和笑道。

「難道要我像你學習指鹿為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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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渴望不容許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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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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