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大結局(上)

第472章 大結局(上)

「只因為我是假子,他身份貴重,便可以隨意踐踏我的家人。」白羽突然語調拔高,憤恨不已,「他們不該死嗎?」

蘇臨笙一時心情複雜,在覺得葉之烈該不該死這個問題上,她的回答是肯定的。

惜藍不忍看到白羽這般悲痛和憤怒摻雜的樣子,再也控制不住胸口翻湧的情緒。

「是他們該死,你們不要再問了。」

她說着話,帶着殺意的目光在周圍的士兵身上逡巡了一圈,眸色頓時生冷,「蕭懷一,不想他死的話,讓你的人都退下。」

說着,她橫掌在揚帝脖頸間,「否則別怪我殺了皇上。」

人群中一個聲音忽然在她頭頂炸開,「口氣狂妄,你要如何殺了朕?」

揚帝筆直的身影自浩浩蕩蕩的大軍中間緩緩而出。

惜藍瞳孔驟然惶恐,身體輕抖著往後退一步的時候,另一道清冷的聲音帶着疾馳而過的風聲,在她身後響起。

「放開我的人。」

月華雙腳踢過惜藍的肩頭,順勢從她手中接過意識將將清醒過來的洛顏,「戲已經演完了,師兄。」

洛顏掀開眸子,笑容如風又透著一絲倦怠,「原來演戲扮皇上也挺累的。」

白羽面色驚愕,「你……你們……」

惜藍喘著氣,忍着背上的痛,不可置信,「你不是揚帝,你是誰?」

真正的揚帝給了她答案,「不管他是誰,總之你要挾錯人了。」

白羽不可置信地抬眸看他,「怎麼會?」

他明明讓清和下了毒的,那毒無解。

月華得意地揚起眉眼,意味深長道,「那是你不知道,替皇上解毒的是十七年前天下獨一無二的解毒聖手。」

白羽視線定格在洛顏身上,嗓音遲疑,「你是洛顏?」

洛顏揭了臉上的人皮面具,大大方方露出一張陰陽臉,壓着嘴角的苦笑,「六王爺,當年宮變之事,托你之手,我才如此。」

白羽沉默,目光環視着眾人,不由笑了出來。

「原來你們都在等著這一天。」

揚帝神色隱忍着幾分悲痛和難過,「朕自詡待你不薄,當年若是你告訴朕湛兒的事實,朕定會幫你的。」

「幫我?」白羽苦笑了下,「我不過是個假子,人言微輕,朝廷被世家霸佔,皇兄捫心自問,要怎樣幫我?會殺了葉之烈嗎?」

揚帝愣了會,自然,他不會殺了葉之烈。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葉之烈會得到他的懲罰。

但那個時候,誠如白羽所說,國舅權勢盛天,就算他對葉之烈動了真格,國舅也會偷天換日,讓葉之烈免於懲罰。

可他肯定,「至少朕不會袖手旁觀。」

白羽苦笑了下,「是嗎?湛兒就會回來嗎?」

蕭懷一將他這份苦笑納入了眸中,他深知,當年湛兒的死,是一切的源頭。

聽聞那樣的真相,他雖然心中也為之動容,甚至對白羽懷有同情和理解之心。

可他依舊理智清醒佔了上風。

蕭懷一直視着白羽,「他們是該死,王爺十三歲便知買殺手,若真想對付國舅和葉之烈,何須大費周章?」

白羽笑了笑,「國舅權勢滔天,自以為葉家世家獨大,根深蒂固,讓他看着自己的兒子死,再嘗嘗被自己一手培養在身邊的沉雙背叛,滋味豈不更好?」

他要國舅死很簡單,可他要的是折磨他,讓他也感受下當年他失去親人的滋味。

蕭懷一淡定自若地戳穿,「不,你除了想藉此除掉國舅之外,最終不不過是想借瘋人入境,讓葯蠱之術現世,引發恐慌,利用東臨挑起和大池國的矛盾。」

白羽嘴角微微勾了勾。

蕭懷一繼續道:「你和孟侯爺合作,從瘋人入境,到雪庄難民中毒,再到使者被殺,你們企圖一步步讓東臨和大池大動干戈陷入戰事,好坐收漁翁之利。」

誠如白羽今天所說的話,他不是來造反的,他是要重塑天下,掌握天下,建立一個新王朝。

蘇臨笙心頭顫了顫,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白羽,「當初雪庄難民之毒是你動的手?」

白羽終於不再沉默,對上她的視線,「我並不想你從中受傷,可他們還是差點傷到了你。」

雨早就停了,可蘇臨笙卻覺得身上被一層層的寒意裹挾。

那些難民有什麼錯?本就遭受了苦難,卻不想被他們口中日日稱讚著送溫暖的王爺所利用。

而他偏偏也是她曾經信任過的人。

蕭懷一冷眼冷語,話中有話,「傷她的明明是王爺,王爺何必故作關心?」

白羽承認,除了難民中毒一事,他間接傷害了蘇臨笙,還有一事。

他眸子染上了一層層忽遠忽近的光,「我從未見過一個人眼裏崇拜的光芒,是我利用了她。」

那份光芒,是給予江湖傳說公子夜的。

當時在雪庄,巧合之下,他發現了她對公子夜的情懷。

偏偏那份光芒,讓他深陷其中,讓他欲罷不能,想要借用公子夜的身份,從她身上汲取明亮和溫暖。

而事實終究是事實,他不是公子夜。

夢總會醒來。

直到後來,他打探清楚了蘇臨笙的身世,不得不接受了一個事實。

蘇臨笙再美好,與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是雪妃的女兒,是當今東臨王朝的公主。

而他要做的事,卻是掀翻整個王朝,讓東臨永遠不復存在。

蘇臨笙到今天也還是對白羽的行為心有疑惑,「公子夜行俠仗義,你為何要針對他?」

利用她,引出真的公子夜。

那一次,蕭懷一為了她看清楚白羽的真容,讓她知道白羽並非公子夜,早有準備,想必也是性命攸關。

白羽說了半個緣由,「若是他不存在了,在你眼中,我便是一輩子的公子夜了。」

「是嗎?王爺的愛慕未免太牽強荒唐了。」

蕭懷一毫不留情地打斷,將白羽掩藏的另半個緣由也說了。

「王爺不惜代價找到公子夜,誣陷他的名聲,不過是因為公子夜曾擋了你謀財之路,你心中不安罷了。」

「蕭懷一,你別自以為是,自信過頭!」沉默許久的惜藍恨恨出聲。

蕭懷一看她惱羞成怒的樣子,依舊雲淡風輕,目光注視着白羽。

「是不是,王爺心裏清楚。」

即便白羽不承認,他也會有證據讓他承認。

說着,蕭懷一看了衛飛一眼,衛飛很快提着一個人到了白羽的跟前。

李鑒仁面色抽搐,肩膀哆嗦,「王爺救我……」

惜藍咬牙切齒。

蕭懷一字字鏗鏘,「你想暗中蓄財,開始利用李鑒仁對大池朝貢下手,然後順理成章地嫁禍給當時邊關名聲很差的齊拯。」

齊拯背了好多年的黑鍋,多虧了沉雙公主和赫連風,才得以洗清污名。

「真正對公子夜有敵意,是青州梁府貪污一案,」蕭懷一直接挑明,「你縱容李鑒仁和梁府尹暗度陳倉,還想再次讓齊拯背鍋,卻沒料到公子夜打亂了你們的計劃。」

白羽眸光動了動,也不介意此事被他戳穿,「本王不喜歡不確定的事。」

公子夜的俠義行徑於他而言只是阻礙,也是他怕把控不住的意外,「只怪你擋了本王的道。」

想要推翻一個王朝,重新建立心的天下,新的國都,以及蓄養兵馬,都需要數不甚數的錢財。

他為着心中的方向,從未後悔過。

揚帝的身體在風中搖搖欲晃,蘇臨笙及時撫住了他的胳膊。

他才勉強振作起精神,「你為了權勢,做了這麼多喪盡天良的事,你母親泉下有知,也不會安息的。」

白羽忽然震怒,「你沒資格說這個,是你的人,害死了我養父。」

揚帝解釋,「我是派了人過去查明真相,可是你養父那時已經死了。」

「不可能,我養父好好的怎麼會死?」白羽決不相信他的鬼話。

齊拯站出來,視線落在李鑒仁身上,「因為在那之前,李鑒仁為了錢財,想要將你屯糧據點的糧油拿走,卻被你養父發現,他便直接將你養父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李鑒仁驚呼,「我沒有,主公,是他們故意放高價引誘我的。」

白羽面色慍怒,身形閃到李鑒仁跟前,作勢要捏住他的脖子。

卻被蕭懷一擋過,「他確實該死,可他和他父親犯的罪還要大理寺來審。」

揚帝掃了一眼御前侍衛,立馬有兩人上前將李鑒仁押走。

李鑒仁驚恐的哀嚎聲慢慢的在夜色中淡了。

白羽還是不甘心,壓着胸口的起伏,將視線釘在蕭懷一身上,「是你,是你故意佈下的誘餌?」

蕭懷一承認,「王爺是在追究真正的兇手嗎?怎麼忘了是你不軌屯糧在前,你才是害死他的兇手。」

白羽面色微白,惜藍突然呼和一聲,「蕭懷一,你胡說八道。」

揚帝直視着此刻沉默的白羽,「即便你是假子,朕也將你當做兄弟,對你信任有加,你怎麼能如此?」

勾結外敵,暗自屯糧,挑起戰亂,用藥蠱之術惑亂天下。

白羽無動於衷,忽然笑了,「假子終究是假子,我做的再好,不如成為最好那個,這個道理皇兄難道不知道嗎?」

他已身在了權勢慾望當中,受過傷,也學到了教訓。

只有強者,才能不被人左右。

他的目的,已經不懼暴露與人前。

洛顏接受他的這般想法,但凡人都有慾望,有善有惡,自有評斷。

可他萬萬不能理解一件事,「既然你如此不滿世道,痛恨世家權力,為何縱容當年宮變發生?雪妃一直在努力控制世家勢力。」

「我並沒有縱容。」白羽脫口而出。

揚帝想到孟萬千臨死前的那句話意味深長的話,不可置信地盯着白羽。

他一字一句,嗓音沉重,「你當真與宮變毫無干係?」

宮變那年,白羽也不過十三歲,還是個乾淨溫暖的少年。

他要親口聽他說。

不等白羽回應,齊拯的身影穿過大軍而來。

他孤傲的聲音在夜色中回蕩,「你是沒有縱容,而是在知曉國舅他們企圖宮變的時候,暗中加了火。」

齊拯錯開身,他身後跟着的老婦人映入了眾人的眼帘。

蘇臨笙眼眸一驚,那人竟是在花溪村揭露國舅罪行的老婦人,當年雪妃身邊的慶離姑姑。

惜藍冷沉着眸子,痛恨不已,「早知就該殺了你。」

齊拯冷笑,「殺了她,就可以掩蓋事實嗎?要知道天道輪迴,報應不爽。」

揚帝見到她也懵了一瞬,「慶離,你怎麼會在此?」

上次蕭懷一找到了線索,慶離親自進宮證實了當年國舅的罪行。

慶離上前跪地,悔恨不已,「皇上贖罪,是奴婢沒用,奴婢愧對雪妃主子啊。」

蘇臨笙不解看向齊拯,「怎麼回事?」

「有人為了隱瞞事實,抓了她的兒子。」齊拯的目光毫不避諱地落在白羽身上。

蘇臨笙等人陷入驚詫,原來當日慶離進宮所說的並不是全部的真相。

那天慶離在來宮的路上,不想遇到了白羽,那一刻她看着那個溫潤公子,卻渾身止不住顫抖。

是了。

白羽抓了慶離的兒子,慶離還有真相未說出。

當年慶離在國舅的追究下,和皇上的信任下,公然拿出了雪妃和洛顏書信往來的證據。

最為關鍵的一封書信里,揚帝沒想到會真如國舅所說,雪妃和洛顏會提及朝廷密辛以及朝廷治理的設想。

而江湖人不得涉政,東臨王朝不允許,紮根與東臨王朝的世家大族更是藉此生事。

卻不知,那封給雪妃和洛顏定了擾亂朝綱,危害江山社稷的書信卻是被人重新濃墨渲染過。

那個重新模仿筆跡篡改書信的人,任誰也不會想到,會是十三歲的白羽。

慶離當年身為雪妃身邊的侍女,卻不慎撞見了。

奈何當年膽怯如她,知道雪妃已經死於大火中的事實后,竟被十三歲少年的白羽周身陰冷的氣息所攝。

她知道白羽不會放過她,她費盡心思地逃出了宮。

後來,她遭到了一批殺手的追殺,不慎毀了容貌。

也正是因為毀了容貌,才讓她苟延殘喘了下來,躲在了花溪村。

直到蕭懷一認出了她,直到她再次來到宮廷。

白羽早先知道了國舅的心思,卻並沒有說穿,反而是暗中將那封書信的內容散播到了國舅的耳中。

國舅本就對雪妃不滿,有心造反,此消息無疑是給了他順利成章的引子。

揚帝喉嚨像是哽了一口血,他手指指著白羽,顯而易見的輕顫,

「那封書信,竟是你寫的。」

蘇臨笙的情緒不穩,眸眶泛紅,「所以,當年宮變,你也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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