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爹地很牛！

河南巡撫兒子，跑山上當土匪？

有你這麼坑爹的巡撫兒子嗎？

大牙權當他童言無忌。

「小兔崽子！敢騙我？」魏良卿站起身，走到哪小孩跟前，抬腳便要踹。周處源一看不對，趕緊一把抱住魏良卿的大腿。生生攔住沒叫他踢出去。

「兄弟！你想幹啥？」魏良卿問道。

「兄弟，你看不出來嗎？」

「看出來了，你對我大腿有想法。」魏良卿笑說，「兄弟，你想紅燒還是清蒸？」

「肥多肉少食之無味。」周處源回道，「說正經的！這熊孩子跟我一樣，是個大忽悠！不過畢竟還是孩子。兄弟，咱不跟他一般見識！」

「他爹要是河南巡撫，我爹就是天皇老子！瞧瞧這身破衣裳，說出去誰信？狗一樣的東西！不瞧瞧自己幾斤幾兩。」魏千戶喝道。

周處源笑著說道：「大哥你說的都對！」

大牙倒不是擔心這孩子爹是河南巡撫，而是以大欺小說出去不光彩。他繼續捧著魏千戶的大腿勸道：

「兄弟！咱們是立功來的。今天差點叫孫得良那小子撿了便宜。若非幾個孩子從中阻攔，山寨是不是得算孫得良的戰利品？」

嗯，言之有理。

魏良卿摸一把自己肥嘟嘟的大臉盤子，點了點頭。他想收回自己抬了一半的腿，抽一抽大腿，無奈周處源力氣太大，根本動不了。

「兄弟！我懂了。大腿可以還我了嗎？」魏良卿看著周處源，微笑的說道。

周處源趕緊放手，再捧下去真讓人懷疑兩人之間有姦情。他問那孩子道：

「老實交待！你爹到底是誰？」

「我說了，河南巡撫楊新期。」孩子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道。

「嗨！你咋不說你爹是皇上呢？哪來的野孩子！」魏良卿板起臉教訓道。

那孩子不慌不忙，手一指一個八九歲娃子，回嘴道：

「他爹是皇上——親叔！」

啥玩意？那八九歲娃娃是皇上同一輩的？牛皮越吹越大發了。

魏千戶哈哈狂笑，他指著那八九歲孩子說道：

「哦，他爹是皇上親叔？你爹是河南巡撫？在場各位小爺！有沒有更牛逼的爹，曝出來叫我樂樂！哈哈——」

大牙也笑了。估計天啟皇帝的兒子應該不在裡面。他沒生兒子！真是吹牛不在年高！大牙得甘拜下風嘍。他走近那八九歲孩子，衣服破舊不堪，皮膚倒還白凈。周處源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道：

「那小哥說你爹是皇上的親叔。按理說你爹該封個王什麼的，你咋流落民間呢？」

那孩子低垂著頭沒吭聲。邊上兩個十四五歲的大孩子向周處源作揖，稍大那位接話道：

「回稟大人，我們爺是福王的世子。」

「福王？」大牙驚愕的睜大眼睛。大明權勢最盛，家產最闊的王爺。天啟皇帝他爹朱常洛皇位的最有力競爭者。萬曆皇帝最寵愛的妃子——鄭貴妃的兒子。萬曆差不多將半個河南的土地，封賞給他寶貝兒子。福王若是來此地，河南巡撫倒有可能同行。兩家熊孩子結伴遊玩上山，亦有可能。

魏千戶踱步過來，彎腰端詳這娃娃一番，伸手擰一把娃的臉蛋。

這手感，像福王家的嗎？

「小世子為何上山當賊？難不成你爹想謀反？」說罷哈哈大笑，魏良卿還是一臉不信。

假如這娃娃身份不假，魏千戶在他跟前，說話做事可就放肆了。

那個大孩子行禮道：「大人請慎言！福王奉皇上諭旨，進京進貢祥瑞，同時給鄭皇太妃賀五十大壽。楊巡撫一路護送前往。故我等跟隨世子和楊公子同行。路過此山時，隊伍稍作休整。楊公子見山形魁偉，說動世子偷穿平民服飾，溜出來玩耍。我二人不可違拗，只得一路跟隨。」

這孩子看著有十五歲，到底說的清楚些。魏良卿和周處源對視一眼：

真是福王世子？兩人都不敢確定，也不敢輕易否定。

周處源先問道：「可有什麼憑證？」

那大孩子從小世子脖子下取出一小塊玉牌，拿給周處源、魏良卿查看。上面陽刻一個福字。

「這那算！你刻個福字就是福王的人？玉牌上刻個「*」字，豈不是如來佛祖？」魏良卿一擺胖手說道。

「大人，太顯眼的物件我們不敢帶身上。只此一物為證。」那孩子說完，將玉牌掛回娃娃脖子上。

大牙轉念一想，真有你說的事，找到福王、巡撫一問就清楚了。便問道：

「福王駐蹕何處？你領我們去拜見。」

「暫駐此山南麓。我等領大人前往。」

魏良卿大大咧咧的說道：「那走吧！瞧瞧去！」

周處源示意先等會，查封山寨再走。

魏良卿一拍腦袋反應過來，差點忘記正事。咱們是來撿便宜的。他命人取出管家準備好的封條，山頭各處屋門貼上。封條上蓋著大印，署明戰利品已經歸屬千戶大人魏良卿。

狗子跑哪個地方，聞聞味道喜歡，一準撒泡尿宣誓主權。

魏大人一個德性。

一行人這才下山，轉往山南麓，尋訪所謂的駐營地。

大牙路上問明，原來號稱巡撫兒子的楊公子，忽悠號稱福王世子的主出來玩。四人偷跑至山腳下，遇到八個山裡孩子，兩撥人撞到一塊。山裡娃說瞧見最高那山頭沒？上頭有個山寨挺好玩。還有那麼陡那麼大一個滑滑梯，茲溜一下滑下來嘍。因山上有賊寇，一直不敢滑去。昨天聽說賊寇全跑了，今天特地跑來逛逛。

楊公子，那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聽有此好玩意。便鼓動世子跟著山裡娃上去。十二個大小孩子，鬧哄哄的爬上山頭。他們玩了沒多久，望見山路上一隊差人，趕上山頭來。山裡娃子怕的就是官差，父母言傳身教，說他們凶神惡煞的比山賊更狠。八個娃娃慌亂起來，想找地方躲。楊公子倒是見多識廣，號稱官差見著他都得點頭哈腰。不如攆走他們，省得掃了大夥的玩興。

也不知他怎麼忽悠的，最後大夥都聽他號令。有楊公子挑頭，一群熊孩子膽子大了許多。他們挑選山寨門口，那處堆積石頭滾木的地方隱蔽起來。孫得良他們往天梯上剛一爬，劈頭蓋臉一通石頭亂砸。那幫官差以為山賊又回來了。沖了幾次傷了點人，毫無進展。

孫得良一看，賊寇強大如斯夫！守備我區區十員弱旅，螳臂當車矣！

敵強我弱！暫避鋒芒為好。

所以知府的人寸功未立便草草收場。如此才給周處源留出機會。

下得青龍山，那兩個十四、五的大小子，領眾人沿官道走出山南三四里路，果然看見一處木柵欄豎於官道旁。一丈多高的柵欄密密實實的圍成一圈，中間高高飄著一面青色龍旗。面向官道有個大木門，緊閉著。門兩邊五六十個守衛全身甲胄，手持長槍看護警戒。

魏良卿和周處源說道：「兄弟，看來真有那麼回事。你看那青色龍旗！我大明藩王才准用的。」他說著重新打量起那個號稱爹地很牛的娃娃來。

孩子，剛才叔擰的疼不疼？

叔不是故意的，叔叔手滑！

周處源心裡也沒底，說道：「先問問清楚吧。」

一行人離營地還有五六十米遠，只聽營門守衛齊刷刷挺起長槍，領頭一人拔出佩刀，指向魏良卿他們。厲聲吼道：

「什麼人？速速退後！」

陽光下，槍刃寒光閃爍，盔甲錚錚作響。

魏千戶和一干軍戶們那見過這？這氣勢，這陣仗，確實夠嚇人的。

大夥停下腳步。魏良卿打問道：

「請問福王在嗎？」

領頭那人並無回應。

魏千戶走進兩步，再問道：「福王世子在嗎？」

看樣子魏良卿是攀親戚來的。

領頭守衛佩刀往前猛的一揮，「錚——」刀刃作響。

「大膽！再敢靠前，殺無赦！」

魏良卿被嚇住了，好大的軍威啊！

他回頭望望周處源，兄弟，咋辦？

世子真落咱們手裡，咱連送都送不回去吶！

大牙明白，守衛人員被禁止透漏任何消息。要是倆倒霉孩子是假冒的，魏良卿貿然送去，麻煩可就大了。眼下沒別的辦法，周處源問那最大的孩子——世子的親隨：

「你們怎麼跑出來的？」

那孩子回復道：「我們坐楊巡撫的侍衛長，郭全英的馬車出來的。」

號稱楊巡撫兒子的孩子說道：「郭全英去弘農城辦事，得一天才回。放心！我們路邊等他回來，他一準接我們進去。我跟他說好的！」

如此口氣，頗叫人信服吶。魏良卿和周處源彼此交換一下眼神。

那就等吧！反正離太陽下班不遠了。

說也奇怪。那些守衛十分機械，只要魏良卿他們不靠近，絕不來主動過問。按理得來一兩個兵士，詢問一下：

哥幾個站路邊有一個時辰了吧？

組團賣孩子來了？

這邊沒生意，上別處試試吧！

那才叫主動防禦。換他們那樣，純粹消極防守！

眼看紅日漸漸西沉。八個號稱山民的孩子，嚷嚷著要回家。魏大人也等的不耐煩起來。他喝止那些孩子，又問那十二三歲孩子道：

「我說楊公子，你爹的侍衛長到底來不來？」

那孩子回道：「他如果不來，我直接去叫開門。門口都是我爹的衛隊。」

有你這麼坑人的嗎？大牙也是醉了！

魏千戶怒道：「你不早說！瞎耽誤功夫嘛！快去叫門！」

「再等會。這會我可不去！被我爹知道非打死我不可。」那孩子倔著頭回道。大牙這才明白，為啥號稱巡撫兒子的楊公子，一直躲在眾人中間，不敢冒頭。

「你不去？我這就打死你個禍害！」魏良卿作勢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