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千秋

第四百一十一章 千秋

胡氏與蔣存禮一向一心一意,有了這樣的打算自然要和蔣存禮商量。蔣存禮哪裡看得上個石明宗,莫說福郎不一定熬不過去,便是福郎真夭折了,蔣苓也因此一蹶不振,只消有蔣存智在,劉麗華就休想得意。可蔣存禮深厭蔣存智兄妹,能給他們添些不痛快,也是有趣的。

說來也是巧,不幾日蔣存禮便在街上遇著了石明宗,若是往常說不得當沒看見,輪著年紀輪著身份,他不想搭理石明宗,誰也不好說他個不是。這一次,蔣存禮不但見了石明宗還顏悅色地與他說話,問功課學業,甚至還問了他弓馬功夫,聽說石明宗愛馬,還答應送匹馬與他,活像是石秀虧待了這兒子一般。

石明宗到底年輕,哪裡想得到蔣存禮心存叵測,還以為這是祁王賢明的緣故,心下十分感激。

從前石明宗的身份尷尬,雖然頂著石秀長子的名義,可真正與他來往的貴胄名門子弟並不多。這一來是石明宗自己也沒什麼出色的才幹與品德能讓人另眼相看的,二則也是覺得皇室不認承這個便宜外甥,何苦得罪皇帝。等蔣存禮當街與石明宗說話,還送了匹馬的消息傳出來,便叫人以為皇家態度鬆動,既如此,又何必故意冷淡呢?是以,許多人家不但不再將石明宗視如無物,更有態度忽然親近的。

可但凡見風使舵得明顯的又能是什麼良人,不過是些輕浮淺薄之徒罷了。這樣的秉性的人,便是活了一把年紀,也不能通透,何況是小郎君了,興緻上來說話哪裡還有分寸。雖然不敢指責公主驕橫,可說石秀偏向倒是敢。且他們說這樣的話還不曉得避人,大喇喇的,還以為自己直爽豪邁。畢竟石秀是駙馬,他冷淡前妻長子自然我顧忌公主後妻的緣故,是以就有人回稟了蔣璋知道。

要說這原也不算大事,皇帝女兒驕縱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公主是君,駙馬是臣,先論君臣后說夫妻,更何況平陽還容下了劉麗華母子呢,便是她容不下,又如何?便是人說嘴,也傷不著蔣苓分毫。

可蔣璋天生是個護短的,早在劉麗華母子現身後就覺得自家女兒深受委屈,如今聽到石明宗抱怨,自然更覺得「豎子狼心狗肺,忘恩負義」所以格外不能容忍。這對石明宗來說,也不還說全是無妄之災,要他在那些「朋友」胡沁時阻止一二,也未必會招致蔣璋的記恨。

這些情景蔣苓一概不知,便是知道也不能放在心上,對她來說,從前她能將劉麗華母子壓得死死的,以後也是一樣。石秀要是公婆待著他們母子也就罷了,如果不然,管叫他知道甚個是悔之不及。

再說她即賀過了蔣璋,自然還得往延慶宮走一趟,向蔣存智賀喜。

在宮中,便是蔣璋待她親切慈愛,到底已是聖人,先是君臣,后是父女,蔣苓自然謹守本分。可到了延慶宮,雖然也有君臣名分在,可到底更親近些,何況還有蔣承業在,是以蔣苓才拜完,蔣存智便說起,又說賜座,殿中服侍的丫鬟們立時過來將蔣苓扶起,「公主,您坐。」

蔣苓笑吟吟地在蔣存智下手坐了,始論家禮,蔣苓便請問蔣存智如今的身體如何,下毒的初一有沒有招供云云。蔣存智耐心極好地一一答了,答完也將蔣苓說一通,他比蔣璋說得更露骨些,道是:「難道福郎不是他兒子?即不放心,就該他親去看著,如何叫你去?!這也是做人丈夫做人父親的道理嗎?!」

「他身子強健,輕易傳染不上,你呢?這是你無事,你要有差錯,便宜了誰?!」

「再說,阿爹和我的心情,你就不顧了嗎?!當年阿娘捨命救你,可不是叫你去冒險的!」

蔣苓叫蔣存智說得滿臉通紅,只是唯唯,旁的,一聲也不敢為自己辯解。福郎卻不曉得自家舅舅正說他娘,還看著蔣存智笑,一笑就露出上下幾顆米粒大的白牙,眼兒也彎彎的,很有蔣苓幼年時的模樣,蔣存智下頭什麼,「若是有福氣自然扛得過去」的話就說不出口。便是這時,李氏同蔣承業兩個也從後頭出來,蔣存智也就趁機住了口。

什麼有難就讓自己丈夫頂上,千萬不要逞強的話,對著妹妹女兒說說也就罷了,叫妻子兒媳聽著,可不是自家尋不痛快嗎?是以意見李氏出來,蔣存智也就住了口。

又說李氏雖是太子妃,可蔣苓也是公主,兩個品秩一樣,並沒高低之分,是以互相行了平禮,分賓主坐下。蔣承業這才上來拜見姑母。

蔣苓也有月余沒見著蔣承業了,是以留意看了下,見他行動無礙,這才放心,笑道:「這回委屈你了,」

蔣承業笑道:「一直躺床上,可悶死我了。」說著,就從保姆手上接過福郎,笑著在手上顛了幾顛,向蔣苓道:「姑母,福郎瘦了好些。您都不好好兒看著他吃飯。」

說得李氏上手去拍他,「又胡沁!你弟弟大病了一場,哪有不瘦的,你以為人人跟你似的,病一場,不瘦反胖,都不像樣了。帶你弟弟下去走走,你也活動活動,不許老坐著。」

卻是蔣承業自摔傷腿以後,多半時間都在床上躺著,少了活動,各樣滋補的又吃下,竟是胖了兩圈兒,從前的衣裳都緊了,好險穿不上。這要是往前推七八十年,男子以高壯為美,講究個腰圍闊大,蔣承志就是再胖些也不要緊。再說到蔣家的家世,世代都是從軍的,在戰場上更是講究個「身大力不虧」,且胸腹腰背上肉厚實些,就是吃著刀槍,相對體型消瘦的人來說傷得也輕些,是以一樣要肥壯些。

可今時不同往日,世人都以欣長白皙為美,而蔣家已是皇族,蔣承業又是太子的嫡長子,若是不出意外,再不用他親上戰場,是以樣貌體態自然也無需再維持武將體面,倒是要以文雅為主。是以,這些日子以來,蔣承業都叫蔣存智抽打著練功,好叫他將長上的肉再減下去。好在蔣承業年紀輕,胖得快瘦得也快,這會子看上去,也和從前沒多大分別了。

蔣承業聽李氏說話,猜度著自家父母與姑母有話說,所以應一聲,一手扶著福郎的背,一手托著福郎的臀,顛著他道:「阿兄帶你去瞧魚好不好?」一面說著一面往後走。福郎的保姆們一溜兒跟上了。

福郎咬著手指盯著蔣承業的臉看,看了回覺得這是認得的,這才放心,乖乖地抱著蔣承業的脖子,由得他抱走了。

蔣存智看著人都下去了,這才與蔣苓道:「你原來最是個叫人放心,怎麼做了娘,反倒糊塗因循了?盛氏接著的信的來源你細查過沒有?可真是魏城來的?」說著,又看了蔣苓一眼,見她臉色沒甚異常,便又道,「那個到底也是他兒子,心軟回護也是有的,你自家不要糊塗,萬一鑄成大錯,再後悔可就晚了!」

蔣苓將石秀曾派人去查過的事說了遍,又道是:「我正是要請託阿兄,再使人替我去看看。」

蔣存智點頭,「你放心。」說了,又看李氏一眼,李氏便說:「盛氏那個婦人,我從前就與你說過,心地倒是好的,可處事含含糊糊,該著強硬的時候,一點也沒骨氣!要無事還好,有事未必靠得住。你偏是取中她老實可靠,這回如何?也虧得福郎無事,不然,便是打殺了她,也於事無補!」

蔣苓叫李氏說得無話可說,臉上也帶出些羞慚來,「是我糊塗!我也不辯解是自家做了娘之後心軟,憐憫她母女可慘,一朝將她退回,她母女都沒了活路,所以才因循了的話。如今,我已亡羊補牢,將她退回去了。是好是歹,是生是死,是他自家的事,她若硬不起,誰也救不得她。還請阿兄阿嫂放心,再沒下回的了。」

蔣存智臉上這才和緩,他當日中了毒,雖然吐了大半,毒中得並不深,可畢竟是傷著了,將養了這些日子之後,也算好了大半,甚而已能打幾趟拳了,可精神還短,與蔣苓說了這些話以後臉上已帶出疲憊來,可蔣苓這回闖的禍大了,還要教訓幾句。蔣苓知機,指著和李氏還有話說,拉著她就退了出去。

到得外間花園裡,看著四處無人,蔣苓才道:「初一怎麼到的宮裡,可有準話了?我瞧著阿兄神色不大好,不好問他。」

這句話一問,李氏的臉色就發青,冷笑道:「他倒是個鐵齒鋼牙,咬定是為前朝的魯王報仇。刑部原想用刑,無奈正逢聖上御極之喜,不好擅動刑罰。大典之後,阿爹又大赦天下。連著罪人他老人家都開赦了,難道我們還能違背他老人家意旨不成。只能以此定案。」

蔣苓一嘆,「阿爹他有了年紀,自然是想著要一家子和和睦睦,團團圓圓的,我們做子女的,自然要順著他老人家,這才是孝順。」

李氏聽說默默點了點頭,扭著臉看向荷塘,荷塘上綠葉亭亭如蓋,幾乎遮住了所有池面,正是個接天蓮葉無窮碧,荷塘對面,是蔣承業抱著福郎去勾池面的荷葉。

蔣苓順著李氏眼光看過去,過得一會才輕聲問:「阿嫂可請御醫瞧過么?」在蔣存智只是魏王世子時,便是只得蔣承業一子,只消蔣璋沒說話,蔣存智自家沒放在心上,人都不好插嘴說到他家事去。可蔣存智如今已是太子,他的家事便不再是家事了,一個皇儲哪裡夠呢?總得光采淑女以備生育才好。若是蔣存智不肯答應,蔣璋那頭就過不去,至尊父子兩個一旦生出嫌隙來,便有人能趁虛而入。若是蔣存智答應了,延慶宮進了新人,自然要添宮人內侍,新人倒是與延慶宮一損俱損,可新添的宮人是哪頭的人就不好說了。

李氏攥緊了腰帶,眼中淚光一閃,低聲道,「隨緣罷。」

蔣苓看見他這模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大約是李氏的緣故,若真是如此,倒真是個無可奈何,也只能看阿兄了。

果然,沒過一月,就有幾名官員聯名上書,道是文德皇后是為著保全整個蔣氏家族殞身的,聖上念著文德皇后的賢德,不忍再立新后,這是聖上的仁德,而且聖上光兒子就有五個,並沒有子嗣之憂。可太子呢,東宮空虛,只得一個太子妃,別說孺人了,就是侍妾也沒有。這也就算了,太子與太子妃感情好,也是國之幸事。可太子只得一個小郎君,這是國本不固啊!要是多幾個,他們才不會來管太子納不納新人。

一篇文章駢四驪六的,做得華美動人,可實際還是指著太子妃說她嫉妒不賢。這道奏章一上,就是蔣存智都得出列請罪。

蔣璋對李氏早有不滿,一個自是蔣存智的子嗣太少。是,蔣承業是蔣璋頭一個孫子,還是嫡子嫡長孫,他哪能不喜歡呢?可太子的兒子,總是多多益善的好。而李氏,她自家不能生,竟也不叫蔣存智納新人,這也是做宗婦的氣度嗎,太叫人失望?二件便是蔣存智中毒,在蔣璋看來,李氏連著后宅都看不住,又怎麼做得好皇后呢?

可李氏是太子妃,要廢她也不是易事,蔣璋也只能勉強忍耐,這回有官員發難,正中蔣璋下懷。只蔣存智到底是太子須得有體面,這等事上不好當眾說他,是以就拿蔣存智從前一直跟著他鞍前馬後的打天下,極少在家,所以也怪不得他來開解云云。底下官員自然不會拆蔣璋的台,一起稱是。

再說蔣存智還沒回到家,李氏就得了自己被參的消息,心中雖然委屈,到底還是上書請罪。不想請罪折上去,便似泥牛入海一樣,全無迴音,雖有蔣存智與蔣承業開解,李氏依舊惴惴難安,直到蔣璋為蔣存智選了兩個太子孺人,一顆心才算落到了地上。

蔣璋為蔣存智挑的兩個孺人,一個姓個韓,家裡世代的書香,祖上曾出過三個進士,就是道如今也是一家子男男女女就沒有不讀書的,韓孺人五歲就能背下全本千字文,七歲就好寫詩,頗有些才名。只長得不算頂美,勝在一身的書卷氣,叫人觀之忘俗。自然,蔣璋點他,並不是為著她腹中有詩書,他是選太子孺人,又不是選太子妃身邊執役的女官,才學是次要的。要緊的是,韓孺人在族裡小娘子的大排行到了二十六,便是在自家門裡也是四娘,下頭頂小的妹妹七娘將將會走路呢,更有八個兄弟,其中與她同母的兄弟姐妹就有六個。這樣出身的小娘子無論從母系還是父系,都是多子多福的,充實子嗣稀少的東宮,再合適沒有。。

而另一個孺人姓個蘇,出身十分尋常,她阿爹是個八品的小官兒,別說在權貴多如狗的京城了,就是放到京外,也是個提不起的。可這位蘇孺人生得嬌滴滴一團的俊俏,又愛說愛笑,笑起來好比風動銀鈴一般,真真的叫人從心裡歡喜出來。

這兩個孺人,蔣璋自以為為蔣存智考慮得再周到沒有了,娛情的有養性的也有,要蔣存智再不滿意,可也太叫人失望了。

果然,蔣存智得了這兩個孺人,並沒有立刻臨幸,而是分別叫了說話。過得十來日,先點了蘇孺人侍寢,一連四五日都宿在了蘇孺人處,而後一旬里也總有三四日是在蘇孺人處歇息的。

要說這位蘇孺人的年紀也實在小了些,不過是得寵了些日子,就沉不住氣,雖然還不至於立時就不把太子妃看在眼裡,可對韓孺人,那是半分禮數也沒了,在給李氏請安時遇見必是一副目中無人的驕矜模樣,也虧得韓孺人能忍耐得下,依舊是一副從容模樣,愈發顯得蘇孺人恃寵而驕。

不想,又過半月,蔣存智便召了韓孺人侍寢,以後雖不像待蘇孺人那樣一連住了四五日,可隱隱也與蘇孺人有了分庭抗禮的態勢。

蘇孺人原就是個天真直爽的性子,笑就是笑,惱就惱,蔣存智去太子妃那裡,她無話可說,但凡去韓孺人那裡,他就要吃醋,蔣存智起先還肯哄她幾句,到後來厭煩了,抬腳便走,走了之後,也能十天半月的不來。這樣的事來多了幾回之後,蘇孺人再不敢鬧,延慶宮回復了從前的太平光景。

延慶宮裡的動靜,蔣璋自然知道,看著蔣存智雨露均沾,看著李氏不唯不妒,這才歡喜,唯一不足的是,兩個孺人進東宮也有半年了,蔣存智也是常有臨幸,怎地還是半點消息也無?蘇孺人也就罷了,韓孺人家明明多子呀!

蔣璋不免動搖,又想著要不要再往延慶宮送幾個侍妾,念頭才一起,就叫他自家按熄了。如今連著蔣璋自己都在猜疑,為甚李氏產育了大郎之後就再無動靜。從前還好說,蔣存智常年不在,李氏不能有孕也是有的,可如今連著為何蘇、韓兩個也一起沒有消息,難道是那次中毒傷著了?

實在蔣存智是尋常兒子,蔣璋自然會召御醫來,譬如五郎,他先天上不足,不能人道,便是換了一撥又一撥御醫給他調理,如今彷彿也有了起色。再過些日子,也好娶妻生子了。可蔣存智那是太子!太子在生育上要有妨礙,是要動搖國本的!

所以,這念頭一起就叫蔣璋自己否了,又用這樣的話來安慰:急甚呢?緣分未到也是有的。

蔣璋果然猜了個八九不離十,蘇孺人與韓孺人兩個之所以毫無動靜,是因為蔣存智雖然到她們房中歇息,除著頭一夜是圓了房,後頭那些日子。實際連著指頭也沒有動她們一個。既然不曾到一起敦倫,又怎麼能有孕呢?而蔣存智之所以做這些,倒不是不想叫李氏為難,而是他那回中毒,雖然拔了毒,可與身體還是有些妨礙,雖然依舊能人道,卻常有力不從心之感。

要是他只是普通皇子,也就慢慢調理去了,就是調理不好也不要緊,左右他都有承業了。可如今他是太子,這事兒就能要命。正好蔣璋送了兩個孺人來,他便拿來做幌子。

可這裡就有疑問,為甚蔣存智還要到孺人房中去,去了而孺人不能有孕,不是一樣惹人懷疑嗎?實際他也是迫不得已。一來,若是他晾著兩個孺人,蔣璋知道了,以為他是受李氏攛掇,因而對李氏更不滿,這還罷了,要蔣璋以為是對他不滿,才故意不到孺人房裡去,這才要命!

是以蔣存智不得不做這回戲,只這齣戲天生的有漏洞,蔣璋起疑不說,其他人也一樣有了猜疑。

譬如蔣存禮,他一向是個禮賢下士的賢王模樣,又常年的處處尊奉蔣存智,不知道的,還當他實在是個全無野心的好弟弟,哪裡知道他早年對蔣存智不滿呢?所以但凡他問蔣存智身體,御醫有時也肯模糊說個大概。

就這些大概,再配上蔣存智一妻二妾都全無動靜,就足以叫蔣存禮猜個七七八八:蔣存智的身體怕是出了毛病了,還是說不得的毛病,只不知蔣璋知道不知道?

蔣璋要是知道,還肯替蔣存智瞞著,那是他們父子情深,他們這些做兒子做弟弟的也無話可說,只能暫時認命。可若是蔣璋不知道,倒是有趣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蔣存禮笑得眉眼都彎了起來,恰好胡氏拉著兒子進來,見他笑得這樣歡喜,便將孩子交給保姆抱下去,自己來請教,蔣存禮志得意滿的捏一捏她鼻子,「我明日請泰王來吃酒,你備些酒。」胡氏答應一聲,自去吩咐不提。

轉眼便是次日,蔣存孝依邀前來,弟兄兩個把酒言歡,酒至半酣時,蔣存禮做個不經意的樣子問蔣存孝他內寵的產期在何時,要是這回不是小郎君,指不定聖上也要賜他佳人了。

蔣存孝點著蔣存禮笑,笑他多慮,道是,只要尤氏能生,頭一個是小娘子又有什麼要緊,多生幾個,總能生齣兒子來,聖上不會連這也等不得。

借著蔣存孝的話縫子,蔣存禮有意無意的往蔣存智身上帶,說著前些日子官員們上書說東宮的子嗣問題,實在是真心為東宮考慮啊,一個小大郎哪裡夠使呢?還是阿爹疼蔣存智,賜了兩個孺人與他,怕是不久就能有好消息了。

蔣存孝這人平日也是個穩重可靠的,只不能喝酒,酒略多些,腦子說清楚不清楚的,說話便不防備,脫口就是一句這都半年多了,三個人全無消息,可也夠久的了。

這話一出口,兩人都靜了下來。

蔣存禮面上做個惶恐模樣,心中卻是心滿意足,只他在蔣存孝面前一直是個溫厚好弟弟模樣,自然不能落井下石,叫蔣存孝看出異常來,還得裝個渾然不覺的模樣。而蔣存孝,話出口才驚覺自己失言,再沒心思坐下去,指著尤氏產期將至,他不放心趙氏,要自家回去看看,提腳便走。蔣存禮還做個通情達理的模樣,一直送了出去,直到看見蔣存孝上了轎,這才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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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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