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初一

第四百零一章 初一

劉麗華看石明宗要抱福郎,不免有些緊張,自己兒子的脾性自己清楚,寶郎對福郎一直不喜歡,別是這回不忿福郎能進宮,趁著抱他有意作弄,所以臉上雖然還在笑,可交握在腹前的手緊緊地攥在了一起,唯恐有個閃失差錯,蔣苓藉機發怒,再看石明宗將福郎抱得好好的,一顆心才落在實處。

蔣苓倒是不急,石明宗且不是蠢貨,再不會當著石秀的面做什麼,所以還笑道:「寶郎抱得像樣。」

石明宗是石秀長子,合該叫大郎的,就連石秀也是這樣稱呼,偏是蔣苓,但凡開口,總是叫著「寶郎」,旁人聽著不但不覺得異常,還要以為蔣苓已是勝券在握,所以有意展現大方,這才叫著長子乳名,就連石秀也一樣以為。

獨有劉麗華,每次聽蔣苓叫「寶郎」心肝兒總要顫一顫,忍不住要去猜想蔣苓是曉得了寶郎來歷所以才不肯叫他大郎,還是蔣苓不忿叫寶郎佔了石秀長子身份去。

可她想些什麼,全無人關心,便是寶郎石明宗也一樣。石明宗現在也明白了,別說如今石秀的正妻是蔣苓,便是是他阿娘劉麗華,他也未必爭得過福郎個奶娃娃,與其在沒把握的時候出頭,與蔣苓結下仇怨,倒不如緩緩圖之,左右一個奶娃娃,要平安長大還要許多年呢。

是以,雖然四人各懷肚腸,可面上看著卻是妻妾和睦,兄弟友愛,一團的和氣,簡直叫人艷羨。

這艷羨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泰王蔣存孝。

說來父子們通常有共同處,當父親的浪蕩無羈,兒子大半也是個風流的,若做人爹爹的,同妻兒不能好好說話,動輒拳腳相加,兒子極有可能是一樣的人。而蔣存孝同蔣璋也大有相通之處,譬如,蔣璋從前心愛趙氏,偏愛他這長子,好在岑氏持心公正,不偏不倚,夫婦們這才能和睦。

而到了蔣存孝這裡,蔣存孝與妻子趙氏新婚後就少有和睦的時候,趙氏雖然事岑氏孝順,待趙氏親近,可待蔣存孝卻沒溫情,十分冷淡。實在是趙氏生父糊塗好色無能,以至於逼得她阿娘,好好一個嫡妻抑鬱成疾,是以,趙氏不免瞧男人不大入眼。可蔣存孝哪裡知道這些,還以為趙氏看不上他是個庶出,雖然沒有憑據,可心中早存不滿。

那時岑氏趙氏兩個都還在,岑氏以魏國公府的顏面要緊壓著,不許蔣存孝與趙氏破臉;而趙氏又覺得蔣存孝個不能承爵的庶子能娶國公嫡女為妻已是造化,更何況小娘子還生得十分貌美,有些脾性又怎麼了,蔣存孝是個男人,讓她一讓又如何,待有了孩子就好了,也壓著蔣存孝不許鬧。

嫡母生母一起施壓,蔣存孝對趙氏再是不滿也是無可奈何,夫婦們到後來漸漸能說是相敬如冰,極少到一處,是以轉眼十數年,兩個都沒個一兒半女。

哪怕經歷了被逼遠離進城,又到蔣璋自立為王,蔣存孝和趙氏還是到不了一起去,偶爾見面,除了說些王府內務,再沒別的話說。也虧得蔣存孝也不是個好色薄倖的,不然這些年他常年在外,別說與趙氏相看兩厭,便是平常夫妻有一兩個愛寵也是常有的事,而蔣存孝倒好用潔身自好來形容,身邊一個內寵都沒有,可越是這樣,一朝遇上個可心人就越會看得重。

這人與人之間頗有些緣分可說,至於是良緣還是孽緣就不好說了,蔣存孝在蔣存信處見著了尤氏,尤氏的樣貌也算不上頂美,性子一時也瞧不出個究竟,偏是入了蔣存孝的眼,費了些心思才得了她。

起先蔣存孝還以為趙氏雖然冷淡,可無論是與小姑還是妯娌,都相處和睦,這樣的品德,想來也不至於為難個側室,便是尤氏將來得子,也喚她阿娘的呀。

哪裡想得到,趙氏竟是容不下尤氏!甫一見面就折騰得尤氏小產,蔣存孝簡直怒不可遏;他幾個弟弟都有子嗣,獨他沒有!便是到時父皇想立嫡以長,沒有子嗣,就是他放在面上的一個短處,他那些兄弟們怎麼可能不拿著這點來做文章。

這趙氏!是故意與他過不去嗎?先把冷臉待人的是她趙氏,待旁人都溫柔寬和,獨對自己丈夫不假辭色的是她趙氏。害得他年過三旬還沒子嗣的也是她趙氏!他統統不與她計較了,怎麼她就不能容下尤氏,還害死他的兒子!連著三娘這樣的嬌女都能容下劉麗華母子,趙氏憑什麼不能善待尤氏!

在宮中顧慮著蔣璋,蔣存孝還不好對趙氏擺出臉色來,一回泰王府,夫妻們才進上院,蔣存孝先就冷笑起來,向趙氏道:「多謝王妃,王妃辛苦了。」

要是蔣存孝臉色和藹些,要是前頭沒有尤氏小產,趙氏大約會信蔣存孝是真謝她常年獨在後方操持王府雜物辛苦,可蔣存孝這幾個字好像是從他牙縫裡迸出來的一般,字字堅硬冰冷,趙氏心上發慌,不由扶著丫鬟的手退後兩步,強笑道:「妾不敢。」

蔣存孝冷笑道:「你不敢已害了我一個兒子去,還要如何敢?」

聽見蔣存孝點破,趙氏的心反而落在了實處,放開丫鬟,自家走上前幾步,美目含淚地道:「妾不敢強辯說見著尤氏十分歡喜,哪有妻子見著丈夫的新寵真心歡喜的,可害她與妾有什麼好處么?」

「難道妾不曉得王爺看妾平常嗎?王爺即不喜妾,沒有尤氏也會有別的小娘子,妾折磨尤氏也是無用。更何況,尤氏有孕,她自家不說,妾又從哪裡知道呢?」到了這個時候,趙氏再不敢認什麼「不過是拿喬,只想叫她略跪一跪,並不曉得她已有身孕。」的話,推得一乾二淨。

而蔣存孝,雖然也是精明強幹人物,可那是在外頭,是在和兄弟相處中,更是在瞬息萬變的戰場,而不是在後宅,在婦人身上用心。所以趙氏這番話儘管說得他將信將疑,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再看趙氏哭得十分可憐,心上的怒火忽然減輕了幾分。

趙氏雖然待蔣存孝平常,可她擅能體察蔣存孝心境,總不會真將他得罪得太過,這也是這些年他們夫妻雖然相看兩厭,卻還沒有撕破臉的緣故之一,所以蔣存孝神色一動,趙氏已曉得他已軟了一兩分,當下又說:「若是我知道尤氏有孕,歡喜還來不及呢。王爺的爵位總要個繼承人呀。」

這句入耳,蔣存孝雖然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卻已說不出旁的來,只管拿眼睛看著趙氏。

趙氏心口一股一股的跳,一顆心彷彿要從她的口中跳出來一樣,臉上倒還掌得住,又做個關切樣子道:「王爺看看尤氏罷,她到底還小呢,又受了這樣的委屈。」

這句話才叫蔣存孝疑心去了大半,是了,要趙氏真是有意刁難才使得尤氏小產,又怎麼敢勸他去見她,不怕尤氏訴苦嗎?是以,蔣存孝唔了一聲,抬腳便走。

看著蔣存孝出去,趙氏渾身像沒了力氣一般地癱倒在座椅上,淚珠兒忽然滾滾而落,又過幾息,竟是哽咽出聲。因怕人聽見轉頭去告訴蔣存孝知道,再生罅隙,趙氏還不敢哭得大聲,只是幽幽咽咽,反而更見傷心。

不說趙氏這裡委屈,只說蔣存孝一路進王府後院。如今的泰王府除著蔣存孝之外,也就趙氏與尤氏兩個主家,是以院落十分寬綽,尤氏住在西路臨翠軒,儘管是個偏院,可佔地廣大,還臨著一大片天然的湖泊,湖泊上還有綠頂墨羽的野鴨棲息。

蔣存孝過來時正有一對野鴨緊緊相依在一處,兩個長脖子交纏,這時若有一支箭,一定能一箭雙鳥。蔣存孝站住腳看了一回,笑i一笑,這才往臨碧軒來。

蔣存孝一路過來,早有人報給尤氏知道。

儘管小產過,尤氏到底年先天強健,年紀又輕,王府又不缺參苓阿膠等滋補,所以已恢復了八九成,一張粉面比從前更秀美些,眉是眉,眼是眼的,叫人看著就賞心悅目。

聽說王爺來了,丫鬟們忙過來服侍尤氏梳妝,務必裝飾得更鮮艷些,哪裡曉得尤氏不但不再施粉黛,反將臉上脂粉都擦了去,素了一張臉,倒是更顯出眉黑眼清來,只是臉頰上一點血色也無,瞧著就有幾分可憐。

便是這時,外頭服侍的內侍已一連串的唱名,道是泰王來了,尤氏這才叫丫鬟一左一右扶了,搖搖擺擺走到門前接了。

蔣存孝來前還有是不是冤枉了趙氏的想頭,可等見了尤氏「楚楚可憐」的樣兒,那點懷疑消逝得無影無蹤,暗道:她怎麼會沒有為難尤氏的緣故呢?她在家時發賣過她阿爹的侍妾,雖然那些侍妾也是不服管教,可也能看出趙氏心狠。阿爹的侍妾她都能賣得,丈夫的側室自然更為難得。

蔣存孝心中咬牙,臉上倒還在笑,伸手扶住了要拜倒的尤氏:「好了,免禮。」

尤氏就等他這一句,淚水頃刻落下,哽咽道:「婢妾對不起王爺。」

蔣存孝待要說這怪不得你,話還沒出口呢,就聽尤氏又說:「若不是婢妾太軟弱受不得委屈,王妃也不能生氣。」

這句話聽著身為趙氏辯解,可細分了,卻有挑唆之嫌,蔣存孝也不是蠢貨,扶著尤氏的手便鬆了松,不想尤氏緊接著的那句話叫蔣存孝又握緊了她的手臂,一雙眼似叫毒淬過一般,咬牙道:「他竟敢!」

尤氏卻不說話,一滴淚從她臉頰慢慢滑落,直落到蔣存孝手背上。

蔣存信不曉得不過是因他自家不肯受尤氏,將她轉手送與蔣存孝就使得尤氏深恨上他,在蔣存孝面前說了要命的話,這時他正在延慶宮與蔣承業說話。

蔣承業與這個小叔叔也一向說得著,這回也是,他腿斷了,旁人的安慰總像隔靴搔癢,說不到他心裡去,解不了他的煩惱,便是蔣苓一樣,倒也不是他們不關心蔣承業,實在這些人大多身體康健,平日連著噴嚏也少打,哪裡能體會到一個不得不躺在床上的人的心境呢?

倒是蔣存信,蔣存信先天不足,後天又有損傷,外表看著好,能睡能跑,內里實際已耗空了,他對蔣承業的煩惱就能感同身受,說出的勸慰的話,蔣承業才聽得進去。

正當蔣存信說到他兒時體弱不大能走,岑氏與三娘如何陪伴的話,就聽見外頭腳步聲響成了一片,這在延慶宮幾乎是前所未有的,蔣存信站起身,站到門前,就看內侍與宮娥們來回奔忙,不由皺眉,叫住了個內侍問道:「出什麼事了?」

被蔣存信叫住的內侍站下,垂手回道:「回楚王,殿下吐血了。」

在延慶宮稱殿下而不具名的,除著蔣存信之外再沒旁人了,而延慶宮雖然不好說是鐵桶一般,可也是井然有序,絕不能叫人輕易就插進手來。可蔣存智偏就中了毒!蔣存信不由又驚又怒,正要叱喝內侍回話不清白,連個來龍去脈也沒說清,正要出聲叱喝,就聽身後有人喝道:「哪個教的你,回個話都都這樣不清不楚!」

一轉頭,卻是蔣承業,赤著兩隻腳站在地上,也不知他腿傷未愈,怎麼走過來的。

蔣存信皺眉,可蔣承業這是關心他阿爹,又不好說他莽撞,只能道:「你小心些,莫叫傷腿吃著力。」說完轉頭又看內侍,「殿下怎麼中的毒?御醫可來了?聖人知道了不曾,你仔細說來。」

內侍舉袖抹一把額頭的汗,「御醫已來了,正催吐呢,聖上哪裡,娘娘要親自去請,正命人備車。」

蔣存信聽見李氏要親自去請蔣璋,頓時就怒了,「她竟糊塗至此!」延慶宮裡正經主人一共才三個,一個叫毒倒了,生死不知;一個斷了腿,行動不便,只剩她一個能做主的。而下毒的兇犯還沒有抓著,她就敢拋下丈夫去告狀,就不怕前頭下毒的人覷著空擋再下辣手嗎?!

蔣存信連著下令,「封鎖延慶宮,許進不許出,各人都在自己位置上呆著,哪個敢胡亂走動,殺無赦,這是大郎的意思。」蔣承業在一邊不住點頭,「也不許交頭接耳,凡有交頭接耳,殺無赦。」

他補了這句,蔣存信頗有些欣慰地看了看他,還有什麼,你說。」

得著蔣存信首肯,蔣承業膽子更大些,又說:「你去告訴我阿娘,聖人那裡我去,阿爹就託付她了。」

這才對,若是蔣璋見著兒媳不管丈夫兒子一個倒一個殘,先跑過去哭訴,只怕要覺得這兒媳不堪重用、連帶著對蔣存智也要有想法,畢竟皇后在皇帝面前也是臣,可她只是皇帝一個人的臣,對上旁人,自然是佔盡上風,在皇帝忽然不能執政,或是忽然駕崩,皇后也是能做主的。這種情況下,如果皇后見識明白,那自然是朝廷之幸,若皇后輕重顛倒,便是朝廷的不幸了。是以,李氏今日的表現,蔣存信頗看不上,好在蔣承業理路明白,將事安排妥當,蔣存信才算安心。

蔣承業的腿傷未愈,方才幾步是聽說蔣存智出事,情急下撐過來的,這時氣略松,才覺得傷處疼得厲害,半步也挪不動了,好在肩輿早備得了,蔣承業在內侍的攙扶下登上肩輿,一路往內宮來。

這時的蔣璋正在岑十宮中,岑十即有意在蔣璋幾個兒子內鬥后從中取利的,所以不肯講實話,只說幾個郎君各有所長,都是天選驕子,人傑俊才,哪裡能分得出上下呢?蔣璋雖然貪戀岑十殷勤,可他腦子還算清醒,聽著誇讚的套話就知道岑十不走心,哈哈哈笑幾聲,正要點評她的點評,就看門外滾球一般滾進來個內侍,兩眼通紅,一邊流淚一邊叩首,把蔣存智中毒吐血的事回了。

蔣璋到底也是有年紀的人了,蔣存智又寄託了他一大半的希冀,聽說他中毒昏迷,身子搖了兩搖,險些跌在地上,還是內侍見機得快,兩邊人湧上來攙扶,將蔣璋攙扶住了。蔣璋也曉得自家幾個兒子之間有爭鬥,可這回蔣存智倒得忽然,他倒是沒懷疑到別的兒子頭上,又或者說,若別的兒子能在無聲無息中將手伸進來,蔣存智的毒中的不冤,蔣承業便是這個時候到的。

蔣承業從肩輿上滾落地面,一面兒嚎啕,一面兒往蔣璋面前挪動,蔣璋還真是青眼長孫的,看他這番慘狀,也不動容、前面內侍們說話,還有些含混,現在蔣承業過來了,蔣璋自要問分明白。

蔣承業也會做,一面哭一面口齒清晰地將事回給蔣璋知道,又叩請蔣璋移駕,道是等蔣存智醒來,見著蔣璋必定歡喜。現在他是請祖父去看阿爹,並不是皇孫在求皇祖父。

叫蔣承業求著,且蔣璋本人也關心蔣存智,當下便命擺駕延慶宮。

延慶宮裡蔣存智已醒了過來。雖然而蔣存智中的毒,一時分辨不出是哪種,又是誰下的毒,可御醫們都曉得,要是蔣存智醒不過來,或者是一命嗚呼,這會子過來的幾個人,沒一個能活得了的。

無奈之下只能用民間傳統的老法子,給蔣存智灌金汁,迫使他嘔吐。憑是什麼毒,只要能吐出來,這毒就解了一半了,吐得越盡越好。餘下的一半,依著御醫們的手段,總能保住蔣存智的命,只要蔣存智的命保住了,他們這些人也就不用死了。

金汁這樣事務,名頭聽著好聽,實際卻是用十一二歲的男童,冬至前後的糞便打成均勻的漿汁,再兌入泉水,且必得是深藏地下的泉水攪拌均勻后,以細棉布細細過濾,再兌入甘草水,裝入罐中,以紅土封口,之後再深埋地下,封存的年限越長越有效用。上好的金汁其色微黃,彷彿茶湯,且無色無味嗎,是為金汁,其性大涼,通常是治高熱,熱毒的,大量服用金汁是會有催吐之效,所以金汁的作用不是解毒而是催吐,毒性減輕,之後再用藥,便能事半功倍。

不說蔣存智這裡緩緩蘇醒,他到底吐過血,又折騰了這半日,可說全身一點力氣也無,只張眼看了看李氏,便把眼闔上了。

李氏見蔣存智醒了,頓時心神大定,人也明白過來,把蔣承業去請蔣璋,蔣存信封了整個延慶宮正在慢慢盤查兇手的話都告訴了他知道。

蔣存智聽說,微微頷首,心下卻是嘆了口氣。他同蔣璋一個想頭,以為這會對他下手的必然不能是蔣存禮蔣存孝兩個。一來,延慶宮他也經營了年余,外人要插手進來,哪有這麼容易,更不要說,這兩個人才進京沒多久,哪裡有門路到延慶宮呢?二來,便是他幾個兄弟把眼看在了大位上,害死了他,可要曉得蔣璋兒子倒有五個呢,便是蔣璋不往細里查,蔣存信先就不肯答應。而蔣存孝與蔣存禮兩個也不會坐視,必定會藉機將罪名拋在別人頭上。他們會陷害人,自然也是怕叫人陷害了去,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到有十分把握,再不會動手。

蔣存信查得極快,蔣存智這裡才醒,他便將兇嫌提溜了出來。可查到的真相,還不如兄弟鬩牆呢。

卻是給蔣存智下毒的,是宮中一個內侍,姓個初,因著大年初一生的,索性就叫了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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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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