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方飄飄

第二十章 方飄飄

第一次近距離把玩冷冽的鎖鏈,胡非好奇的伸手去抓,卻感到上面凹凸不平滿是紋理,貼近眼前仔細看去,才發現那鎖鏈上密密麻麻的刻滿了篆文。

「冷叔,兵器上刻的是什麼?」

冷冽答道:「這我派嫡傳的太虛咒,我早前和你講過,鬼就是靈魂能量的另一種說法,能量需要無數磁場的疊加才能壯大,而無論是哪種宗教,信仰的人都不在少數,諸如太虛咒、大悲咒這些被人廣為傳頌的經文提供的是一種反向磁場,所以對靈魂凝聚的能量有著克制的效果。」

胡非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身,「比如阿彌陀佛本不是咒語,念得人多了也就成了咒語。」

「差不太多。」冷冽點了點頭。

「那這塊木頭又是什麼?」胡非將鎖鏈一頭的圓木握在手裡,入手卻十分的沉重,「哇,好重啊。」

冷冽道:「逢春槐木,國槐枯木逢春之時,恰遇雷擊,在其根部摘取雕琢而成。」

「這又是個什麼說法?」胡非被這繁瑣的條件弄得有些頭暈。

「世間萬物都有著獨特的結構,人與動物、草木亦然,我國自古便有槐樹鎮宅一說,久而久之,槐樹與靈魂能量相生相剋,所以老槐樹的枯木逢春,生命力是超越常倫的,再因為逢春之際,經由天雷地火淬鍊,生死交替,已正乾坤,所以此物特有的結構恰能剋制靈魂凝聚。」

「難怪那天洛虛的鬼影被打中之後,短時間內居然沒辦法再次凝聚。」胡非瞪大了眼睛,讚歎道:「我雖然聽不懂,不過冷叔,你這鎖鏈簡直就是驅鬼的神器啊,那你還有什麼別的招式?」

冷冽看著他這一臉垂涎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略略吐納,忽的掌心一翻,一遞一送,對面的一刻樹枝猛然炸裂開來。

「我靠!***啊!」一旁的胡非不由的驚叫出聲,下巴差點掉在地上。

「聚集天地之氣,配合我教給你吐納方法,吸收外送。」冷冽眯著眼,語氣有些低沉,「這是一位奇人傳授與我的,也不知他現在已到了什麼地步。」

胡非不清楚冷冽說的是誰,只是沉浸在冷冽剛剛那一招的威力之中,這一手不僅能打鬼,要是用在人身上,破壞力勢必更加驚人。

「還愣著幹嘛?」冷冽在後不滿的咳了一聲,「繼續吧。」

胡非一臉的苦相,「冷叔,我這脆弱小身子骨經不起折騰了,要不然今天就到這裡吧。」

「也好。」冷冽今天倒十分容易講情,「跑步回家吧。」

雖然早知會是這樣的結果,胡非仍舊哀嘆一聲,和冷冽打了個招呼,拖著雙腿緩緩的跑了開去,踢踏的步子漸行漸遠,吁吁的氣喘也漸漸沉重。

日落西山,母親照常去值夜班,家裡只剩下胡非一人,感受著日益增加的身體負荷,身體似乎真的在悄然之間發生著變化。

唯有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是會不自覺地想起那曾經在河邊女孩的倩影,也不知道許晴這幾天來過得怎麼樣,是不是出院,沒了吊墜在旁,身體情況有沒有好轉。

左右思慮,輾轉反側,一時間也無法入眠。

胡非索性下床,將那條吊墜翻找出來,脫去左眼眼罩,認真的盯著吊墜看了起來。

燈光下,吊墜上的紅色石塊正散發著晶瑩的光芒,不過在此時胡非看來,這光芒卻是透著一份詭異。

「你倒是沉得住氣,這麼多天居然也沒冒出來過。」胡非自言自語的叨念著,「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到這東西的來歷。」

一念至此,胡非打開電腦,拍下來吊墜完整的圖案,再投在網路上進行搜索。

不一會,許多相似的圖片顯示了出來,胡非一一進行對比,卻都是一些八成相似的飾品而已。

正當胡非對搜索結果感到失望的時候,網頁最低端的一行小字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個需要翻牆的網址,胡非順著鏈接點進去,緩衝了一陣,屏幕上的內容徹底震驚了他:『古董藝術品驚現拍賣會,以一千七百萬的天價被私人買家拍下。』

再次確認一下那串數字後面具體有幾個零,胡非傻愣愣的攤在電腦前半響沒能動彈。

他現在終於知道許晴的父母為什麼會用那樣的眼光看向自己了,在他們眼裡,自己一定是個施恩圖報,財迷心竅的傢伙,而且一張口就價值千萬。

要是早知道這吊墜居然貴重到如此程度,胡非怎麼也不敢提出那不要臉的要求,只不過現在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整條吊墜由四十九顆鴿血石組成,內里被一根絲線貫穿,絲線編製的手法乃是古時特有的工藝,現已失傳,最重要的是,正中央最大最為光亮的那顆,由內而外的裂開層層紋理,正面看上去,竟像是有個女子正端坐其中。

單憑這一點,恐怕全世界也找不到第二顆,所以造假自然也就絕無可能。

將手上的吊墜與網上的信息又反覆對比了幾次,確認二者是同一件東西無疑,胡非頹然的垂下了頭,那飽滿而強烈的光芒仍然在一閃一閃,像是在宣告著獨一無二絕無仿製的身份。

這樣一件寶貝是怎麼流落到許晴手上的呢?胡非百思不解,只好繼續查閱著資料。

有了具體的指向,並非凡品的吊墜來歷倒也容易尋查。

吊墜名為月里嫦娥,最早的記載,來自於番邦史冊,乃是盛唐時期進貢的寶物之一,得此美輪美奐的至寶,很是能證明大唐盛威,皇帝龍顏大悅,將之賜予最疼愛的妃嬪,後來直至盛唐淪陷,此物也幾經易主,直到明末清初,又再次被皇室收入囊中,封存在深宮別院。

再后,異變又生,這月里嫦娥竟是流到了晚清末年的名妓方飄飄手上,那方飄飄本也是權貴子弟,后因家道中落,才流落風塵,不只詩詞歌賦精通,也是天下大義瞭然。

野史傳聞,當時有一位八旗子弟為了博美人歡心,竟然將這條吊墜從皇宮偷了出去,私自送於方飄飄,不過那時已是時局動蕩,列強輪番的侵略,半殖民地社會的統治者早已經無暇顧及其他,雖然寶物丟失,但也全當做睜隻眼閉隻眼,如此方飄飄才逃過了本要株連九族的責罰。

不久之後,閉關鎖國的清**徹底走下歷史舞台,而方飄飄那時雖已淪落風塵,但卻深明大義,竟然決定將月里嫦娥公開拍賣,為革命力量籌集資金。

然而就在拍賣的前一天,方飄飄在一場與外敵的鬥爭中慘遭牽連,不幸遇難,而月里嫦娥也就此不知所蹤。

網上記載的那次拍賣會,則是月里嫦娥最近一次出現在人們視野之中,那是由一處境外公立組織所舉行的義賣,被某位不知名的買家買走,成交價格一千七百萬。

一口氣將這些過往統統查閱完畢,時間已經是過去了幾個小時。

從屏幕前抬起頭來,胡非簡直覺得現在腦子裡一半是水,一般是面,微微一晃,就是滿腦子的漿糊。

「這也太他媽誇張了吧。」胡非懊惱的地罵了一句,「許晴你帶著一件國寶在身上,你爸媽知道么。」

聽許晴的父親所說,這吊墜是許晴爺爺為她求來的護身符,雖然猜不到他們是否知道月里嫦娥的具體價值,但許晴的家世一定深厚的難以想象。

無奈的敲打著吊墜上那顆獨一無二的寶石,胡非自言自語的嘆道:「什麼月里嫦娥,我看分明是塊燙手山芋。」

也許胡非敲擊的力道稍稍大了一點,那寶石內里的紋路竟是微微有些晃動。

胡非也是隨著心念一動,急忙將吊墜放在桌上,果然不過一會,絲縷光芒徐徐展開,一道影子緩緩顯現了出來。

與之前所見到的所有景象均不相同,吳海的靈魂只有飄忽不定的灰色,河邊老婦的靈魂全是凄厲的黑色,那道人手上的十餘條魂魄都是慘白,而眼前吊墜中顯現出來的,卻是無邊無垠的彩色,斑斕絢麗的光芒蜿蜒飄忽,緩慢的、甚至優雅的匯成一道人影。

如果說之前胡非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鬼影,那眼前這道就簡直不能稱之為是鬼影,長發如絲,肌膚似錦,明眸柳眉,皓齒朱唇,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真實的像是可以伸出手去環抱,真實的像是可以張開唇去碰觸。

就這樣看著一個傾國傾城的絕色出落在自己眼前,胡非一時已是愣住。

而那道倩影也感受到了胡非直視而來的目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隨即掩口輕忽一聲,「你能看見我?鬼啊!」

賊喊捉賊的見過,鬼喊捉鬼的還是第一次見,胡非頗為無奈的收回目光,主要還是因為眼前的鬼影,穿的實在是有些清涼。

一如詩詞中所提到的千秋絕色,傾國傾城亦或是禍國殃民都別有另一番風姿。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單憑想象,誰又知道回眸一笑能令得萬千粉黛無顏色會是一種怎樣的嬌媚。

只不過現在胡非卻是不能靜靜觀賞這份悅目,因為眼前鬼影的穿著實在是讓人無法直視。

上著一件貼身的胸衣,只能勉強遮擋住綿延的景色,下身更是只有一件長不過膝的輕薄紗裙,纖腰楚楚,盈盈一握,凝脂也似的肌膚晃得胡非頭暈目眩。

假意輕咳了一聲,胡非儘力管控著目光,「這位美女,你穿的有點少,冷不冷?」

鬼影一愣,旋即輕笑道:「我一直做這樣的打扮,反正有沒人能看得見我。」

胡非指了指自己,「我不是人啊?」

鬼影撇嘴道:「哪有正常人能看得見鬼?」

胡非被她噎的沒話,只好低聲問道:「我找了這麼久,你終於露頭了。」

誰知鬼影卻是打了個哈哈,「算上生死已經過了一百餘年,竟然還有個人在等我?」

滿清覆滅,距今正是一百多年的歷史,一念至此,胡非驚奇道:「你就是方飄飄?」

聽他疑問,鬼影蹙起秀眉,警惕的問道:「你在找我卻不知我性命?早前那個女孩呢?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先後兩次被她惡人先告狀,胡非也不禁有了幾分火氣,「我還沒問你,為什麼害我朋友。」想到許晴幾度險些喪命,他的語氣自然也變得凌厲起來。

誰知被他喝問,方飄飄竟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垂著眼帘,低聲道:「我從來沒有害過人的。」

「狡辯。」胡非回視過去,直直盯著對方雙眼,「上次許晴的昏迷,還有上上次墜河,你敢說這些和你沒關係。」

「可是這的確不能怪我。」方飄飄皺了皺鼻子,幾乎要落下淚來,「那女孩本就體弱,再加上吊墜一直不曾離身,積年累月,什麼人都頂不住的。」

胡非有些錯愕的看著方飄飄,難道真的如她所說,是自己錯怪了對方。

其實方飄飄所說倒也不假,以她此時所具備的的能量,想要害死許晴不過是一瞬間的事,那種三番兩次的戲弄完全沒有必要。

要怪只能怪許晴體質實在太過虛弱,而附著著方飄飄的月里嫦娥又是十分霸道的能量,常年佩戴在身上,精神衰弱根本是必然的結果,再加上現代醫學對許晴的身體完全查不出任何問題,如此惡性循環,所以才造成了那嚴重的後果。

方飄飄看胡非仍是面帶不善,歪著頭嘆息道:「這一百多年,你是第一個能夠看到我的人,既然你認定我害人,那打算怎麼處置我?」

其實胡非要是知道怎麼才能處置這根該死的吊墜,早就動手了,只不過冷冽一早就告訴他這吊墜的材質尋常火焰根本起不了作用,至於其他的手段,一來是胡非還沒學到精髓,二來方飄飄這樣的強大能量,如果真逼得緊了,能做出什麼樣的反擊誰也無法預料。

「我不知道。」念頭幾轉,胡非仍是實話實說,「我想著暫時將你帶在身邊。」

方飄飄微微錯愕,壓著聲音悶悶的說道:「你帶著我幹嘛。」

胡非眉頭一皺,高聲道:「難不成我還把你送回去啊,再過幾天,許晴非被你弄死不可。」

「你真緊張許晴呢。」方飄飄眼神一亮,嬌笑道:「還是個情深意重的小情郎呢。」

被這樣一個衣著清涼的佳人打趣,胡非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作惱,這清麗面容在淺笑顧盼間幾乎能讓人忘記眼前佳人卻是個女鬼。

「不過你能看到我,肯定不是普通人吧,你是奇人?」方飄飄眼角卻又閃過一絲笑意,隨意問道。

「你也知道奇人?」

「活著的時候聽過,卻沒見過,也沒想過死後還能見到一個像你這樣的。」

「我雖有見鬼的能力,但是卻沒和鬼魂相處過。」胡非微有訥訥的說道:「你是怎麼死掉的?」

方飄飄的鼻尖立刻皺了起來,「你不是不會和鬼魂相處,根本就是不會和女孩相處。有這麼直接問的么?」

「哦。」胡非也覺得有些唐突,所以換了種說法,「那你死掉時痛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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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經志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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