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歡而散

第十九章 不歡而散

陰雲密布,細雨綿綿,藏起來的朝陽幾次想要探頭出來,但最終還是沒能成功,只能再一次躲進烏雲後面。

河邊,胡非呆立在那,任由雨水淋灑全身,數著一個個河面上層出不窮的漣漪。

這樣霧氣蒙蒙的天氣,也許她不會來了吧。

胡非這樣想著,腳下的水窪越積越深。

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算起來許晴一定已經出院了,但是這幾天來,女孩的身影卻並沒有出現在河邊,唯有幾隻已經熟絡的流浪貓狗偶爾會來這裡觀望一陣,但見沒有食物,不多一會也就散了。

『也許她不要你們了呢。』胡非心底輕聲叨念,『不會的,她又怎麼捨得怪你們呢,也許她不要的只是我罷了。』

胸口,吊墜傳來異樣的溫度,似冷還溫,每每感受到這絲異樣,胡非心頭就氣不打一處來,當下沒好氣的罵了一句:「你老實一點。」

一個星期前的那個清晨,胡非將昏迷的許晴送往醫院,在許晴檢查的檔口,這條非比尋常的吊墜終於被找了出來。

無意間的發現使得胡非興奮異常,初次見面時,他就曾看到許晴身上似乎跟著個鬼影,如今女孩體弱的根本原因終於有了徹查的機會。

用許晴的手機找到其父母親的聯繫方式,將醫院的位置和目前的情況通知過去,隨後胡非便一直守在診室外,等待著醫生的消息。

大約半個小時左右,一對頗有貴態的中年男女趕到了醫院。女人的雙眼通紅,可見來時的路上剛剛哭過。

相比之下中年男子還算鎮定,看到胡非在門外守著,上前輕聲道:「你是胡非?」

看來這倆人應該就是許晴的父母,胡非起身點了點頭。

中年男子擠出一個微笑:「我是許晴的父親,謝謝你送晴兒過來。」

果然猜得不錯,胡非也有禮貌的回了一句,「叔叔好。」

「你好。」中年男子禮貌的回了一句,神色擔憂的坐了下來。

又等了一陣,診室的門從裡面打開,一身雪白大褂的醫生從中走了出來,胡非等人立刻圍了上去。

「醫生,我女兒怎麼樣?」女子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你們是病人父母?」醫生看了一眼女子,「病人的情況有些奇怪,檢查結果顯示她的身體沒有病變,只不過目前相當的虛弱,所以才一直昏迷不醒。」

其實胡非心中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鬼影作怪,就算再先進的儀器也當然檢查不出什麼問題。

女子的眼淚此時再次掉落,抽泣著說道:「為什麼會這樣。」

男子上前攬住她的肩膀,「別哭了,這樣的情況我們也經歷了幾次,晴兒現在更需要我們的作為支柱。」

胡非在旁本要勸幾句,但想了想卻還是閉起了嘴巴,只是在心底暗自打定主意,如果導致許晴多災多難的罪魁禍首真的是這吊墜上的鬼影,那自己絕不會輕易放過它。

正想著,診室里一位護士探出頭來,「病人醒了,家屬可以進來了,但是要安靜一點。」

中年男女興奮的對視一眼,急忙走進診室,胡非囁嚅了一陣,也邁步跟上,但卻只是走進門口,輕靠在門旁,給他們一家人留下一點獨處的空間。

「爸爸媽媽?」許晴虛弱的聲音低不可聞。

「晴兒,你怎麼樣了?」女人的聲音,但還沒說完,又變成了小聲的抽泣。

「晴兒這不是醒了么,當著她的面你就別哭了。」男人的聲音勸慰道,「晴兒,你想吃點什麼?爸爸這就去給你買。」

「沒胃口。」許晴輕聲拒絕著,「對了爸爸,送我來的那人呢?」

「你說胡非啊。」男人語氣裡帶著一絲笑意,「一直在門外守著呢,看來很緊張你啊。」

聽到裡面談及自己,胡非也不好繼續躲在門旁,當下邁步走進,紅著臉對許晴笑笑。

被父親打趣的許晴此時也羞紅了臉,見到胡非進來卻強撐著仰起了臉,露出一抹微笑,「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

胡非撓了撓頭,「你要是能答應我以後不再隨便暈過去,應該就沒有第三次了。」

許晴父親這時在旁驚奇道:「晴兒,上次你落水的時候,救你的也是這位胡非小朋友?」

許晴抿著嘴巴點了點頭。

「謝謝。」許晴母親抬起婆娑的淚眼,對胡非重重的點了點頭,千言萬語化成了兩個簡單的謝字。

胡非連連擺手道:「沒什麼的阿姨,我和許晴是好朋友嘛。」說著,偷偷對許晴擠了擠眼睛,一臉的搞怪。

許晴父親這時也站起身,走到胡非近前伸出手,正式的說道:「小朋友,我是許晴的父親--許向華,很高興認識你。」

胡非也急忙伸出手出與之握在一起,再次說了句:「叔叔您好。」

「我是個粗人,不知道怎麼表達我的謝意。」許向華一臉真誠的說著,「但是小朋友以後你有什麼需要,儘管和叔叔開口,能滿足你的我絕不含糊。」

「是啊。」許晴母親也輕聲附和道:「胡非有什麼要求儘管開口,承你這麼大的情,叔叔阿姨一定要想辦法報答你。」

夫妻倆人一唱一和,全然沒發現許晴此時的表情已經黯淡下來,對於父母的言辭十分不以為然。

然而畢竟爸爸媽媽也是出自善意,許晴一時也沒辦法發作,只好氣鼓鼓的嘟著嘴巴默不作聲。

感受著雜亂的謝意與熱情,胡非也不知道是哪根弦搭錯了位置,居然頭腦一熱,介面說道:「叔叔阿姨,你們如果真的想表達謝意的話,我倒是真的有個要求。」

病床上的許晴不免一愣,以她對胡非的了解,這話根本不可能從他的嘴裡說出來。

可許晴的父母聽到這卻都興奮的點頭不已,「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

胡非不敢直視許晴那錯愕的目光,盡量側過頭去,從身後抓出一根吊墜,「我想要這根吊墜。」

「什麼?」許向華聞言立刻面露難色,尷尬的笑了笑,「小朋友,你要這東西做什麼?」

胡非現在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才好,但話已經出口,收不回來,只好裝出一副無賴的樣子,硬撐著道:「我喜歡。」

許向華和妻子面面相覷,面對胡非這樣的態度竟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胡非,你別開玩笑。」許晴虛弱的說道:「這吊墜是女孩子飾物,你要它幹嘛。」

胡非的頭皮幾乎都要撓破了,但還是不肯放棄,「我就喜歡,許晴,你就答應把它送給我吧。」

許向華在旁看女兒尷尬,只得在旁輕聲解釋道:「照常理既然你開口,我們的確不應該拒絕。不過,這條吊墜卻是晴兒爺爺送給她的最後一樣禮物。晴兒從小就體弱多病,這吊墜是我父親當年為她求來的護身符,這麼多年晴兒一直隨身帶著,所以胡非你看,能不能換個要求?」

這哪裡是護身符,如今帶在許晴身上,赫然已經變成了一道催命符,但這些話胡非也只有在心裡說說而已,想要解釋則是清楚絕無可能。

萬般無奈之下,胡非只好將目光遞到許晴身上,妄圖希望對方能夠理解自己。

許向華也只好看向女兒,怎麼說這都是女兒的東西,應該由她自己做主。

一時間,房間里陷入沉默,所有人都在等著許晴來做最後的決定。

許久,許晴的話語悠悠傳來,「胡非,你想要這吊墜?」

「是。」胡非斬釘截鐵的回答。

「為什麼?」

「我喜歡。」

「那好。」幾句簡單的問答卻耗費了許晴很多精力,「爸爸,我決定把這吊墜送給胡非。」

既然女兒已經答應了人家,許向華再怎麼不解不願,現在也是無話可說,只好無奈的搖頭嘆息。

許晴得到了父親的許可,也輕鬆了口氣,閉上眼睛斜靠在床邊,低喃了一句:「我累了。」

胡非見狀哪裡還能繼續呆在這裡,從身上摸出了許晴的電話與鑰匙,悻悻的放在一旁,低頭說了一句:「那你好好休息。」隨後便在許晴父母一臉『看錯了人』的眼神中,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說不上不歡,但也因此而散,就這樣此後的每天清晨,胡非晨跑路過河邊的時候,依然會駐足等上一會,可一連七天過去,他卻再也沒看到許晴的身影。

這種心中有苦卻無法言說的滋味委實不好受,不過當肉體過度勞累的時候,也就沒空去理會這些煩心的事了。

幸運的是現在的胡非每天都累得向死狗一樣,冷冽修行仍在繼續,並又加大了幾倍的強度。

離開醫院的當天晚上,胡非照常在樹林約見冷冽。

不過剛一碰面,冷冽訓斥的聲音便衝進了耳朵,「今天早上你幹什麼去了?」

話音未落,冷冽的表情陡然凝重起來,凝神死死的盯著胡非,「你身上有什麼東西?」

果然還是沒法瞞過冷冽,胡非無奈的嘆息一聲,將勃頸上帶著的吊墜掏了出來,跟著將如何遇到落水的許晴、見到鬼影,直到在醫院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對冷冽講訴了出來。

直到聽完了事情的經過,冷冽的神色卻沒有絲毫的放鬆,只是看向胡非手上的吊墜,徐徐說道:「這裡面的能量非同小可。」

這還是胡非第一次看到冷冽這般如臨大敵的模樣,就算是上次遇到那驅鬼的道人,冷冽也不曾像今天這樣緊張。

「那怎麼辦?」胡非也被帶動的緊張無比,「乾脆我把這玩意燒了吧。」

「哦?」冷冽輕哼一聲,「燒了的話你怎麼和那女孩交代。」

胡非一時語塞,正在左右為難的時候,冷冽卻又繼續說道:「而且這吊住的材質十分稀有,非金非石又似玉似石,普通火焰的溫度根本奈何不了。」

「啊?」胡非這下徹底愣住,自己一不小心居然弄了這麼個燙手山芋放在脖子上,「要不然我把它埋起來吧。」

冷冽哪裡會不知道胡非現在打的什麼算盤,當下否決道:「不行,既然你接納了這件東西,那就要牢牢看住它,否則一旦其中的能量飛散,所造成的後果無法估量。」

燒也燒不壞,扔又扔不得,胡非不禁頹然的坐倒在地上,捧著手上的吊墜,哀嚎不止。

「要不然你考慮還回去?」冷冽忽的在旁說道。

「那怎麼行。」雖然知道冷冽是在拿他打趣,但胡非依舊斷然拒絕,「我朋友已經被這東西弄得只剩半條命了。」

「可你就不怕賠上自己的性命?」冷冽略帶深意的問道。

「不怕。媽的,我就不信。」胡非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一根破鏈子而已,我會鬥不過它?」

冷冽終於露出一絲微笑,點了點頭,「好,既然你決定了你認為正確的事情,就別婆婆媽媽,要快點強大起來。」

「冷叔,今天又要練什麼?」趁著豪氣,胡非開口問道。

冷冽緩緩說道:「既然你決定帶著這根吊墜,那麼身體上的修行就更加刻不容緩,而且除此之外,我還要再教你些其他的事情。」

胡非不明就裡的眨了眨眼睛。

「你現在可以見到靈魂,但僅是見到遠遠不夠,接下來我要交給你的,就是抓鬼驅鬼的本事。」冷冽聲音雖不高亢,卻在幽靜的樹林中傳出很遠。

「太好了。」胡非興奮的在原地轉了個圈圈,「冷叔,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了。」

冷冽扯了扯嘴角,輕笑道:「如此最好,只希望你到時別哭喊求饒。」

清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胡非躲藏在樹后,用這天然的屏障隱匿著自己的身影。

咯吱,那是腳步踩在樹葉上的響動。

近了,響動聲片刻已經到了耳邊。

一聲斷喝,胡非猛地從樹后繞出,雙手提起,直奔冷冽面門。

突然遭襲,冷冽卻是不慌不忙,也不見他如何動作,腳下已是噔噔噔連退三步,同時反手抓向胡非的肩膀。

這一招來勢快如閃電,胡非完全來不及反應,唯有憑著本能儘力向後栽倒,這樣一來雖然肩頭避開了冷冽的攻勢,但雙手卻是暫時停在了空中。

冷冽是什麼手段,當下屈指如鉤,一把扣住了胡非的脈門。

胡非只覺得手腕一酸,緊接著一道巨大的力量順勢席捲而來,天地方向瞬間倒轉,轟的一聲,被摔在了地上。

這一摔的力道十分驚人,甚至樹葉也隨之震落。

胡非哼哼唧唧的躺在地上,捲曲著身體抗議道:「冷叔,你不是說好不還手的么?」

冷冽平靜的答道:「我沒有還手,這都是你剛才俯衝的力道。」

「借力打力就不算還手么?」胡非叫道:「冷叔你賴皮,別以為我不知道,四兩撥千斤可是很高明的功夫。」

冷冽也懶得和他爭辯,探手一把將胡非拉了起來,「你連自己的力道都不能控制,怎麼去扭轉別人的攻勢呢?」

胡非撓了撓頭,仍是一臉的不忿。

「如果周圍的一切都在你的反應控制範圍內,那樣任憑對方怎麼千變萬化,你都能應對自如。」冷冽耐著性子解釋道。

「可這些和捉鬼有什麼關係?」胡非不滿的揉著後背,剛才的陣痛仍沒有徹底消除。

「你現在的身手,捉鬼什麼的就別想了。」冷冽手腕一翻,將那根鎖鏈遞了過來,繼續道:「靈魂的動作比普通人更加敏捷,如果不能預料到對方的各種變化,一味的見招拆招必定會陷入苦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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