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09.27]

第十七章[09.27]

寒居里的人孤身寂冷,食不下咽。

雲隱齋里則是截然不同的熱鬧,眠春、枕月兩個將將把兩隻紅泥爐子擺上桌。

「木炭呢?」

「來了來了。」

「小廚房那的松蘑拿來了沒,趙廚娘今個捏的魚丸、蝦丸也別忘了。」

丫鬟們手腳麻利地端來了菜碟,山林野味,菌菇魚鮓,在如意圓桌上擠得滿噹噹。爐上溫著的青梅酒稍稍熱上一會兒就熄了木炭,不溫不火地暖著,入口不至於太燙,也不至於涼。

另一隻爐子上的雙耳銅鍋里熬得濃厚的骨頭湯底慢慢沸騰,伴着「咕嘟咕嘟」的響兒溢出陣陣香氣。

隨着幾縷裊裊熱氣,屋子裏漫開一股極溫馨的生活氣。

宋吟晚目不轉睛地盯着封鶴廷往鍋子裏放食材,偶爾出聲也是調下食材放下去的先後順序,好讓不易熟的墊底下。一雙烏眸亮亮的,雖說持着幾分矜持,但卻是一早拿起筷箸乖巧等著的模樣。

分外可愛。

然宋吟晚心裏想的是,四叔簡直是她肚子裏的蛔蟲。這天入秋寒涼起,她才念想着這一口熱乎的,就給安排妥當了。

看着男人嘴角噙著笑,專註侍弄著,比食物還勾人。宋吟晚忽然覺得餓,又不同於需要食物的那種餓,而是想……

這思緒一岔,宋吟晚的臉不受控制地熱起來。她佯咳了一聲,從面前的小碟里叉起切好的梨塊送到他嘴邊慰勞。

「四叔吃梨。」

封鶴廷抿著嘴角沒接,「梨不可分食。」

鮮少被拒絕的宋吟晚愣了愣,舉著梨塊,略有些傻氣地瞧著男人認真模樣。而後才懵懵懂懂地反應過來。

我不與你分離。

她臉紅紅的,自個把梨塊吃了。

唔,梨子和四叔的情話都好甜。

旁邊侍候的枕月手裏還拿着半個梨子,沒能再啃下去,默默把眠春手裏那半個給拿了回來,又給她一整個的。

宋吟晚沒注意,她的注意力此刻都在面前食物堆成小山似的瓷碗上。封鶴廷則是慢里斯條用着她挑出來不愛吃的,兩人之間一直縈繞着一股旁人無法插足的溫馨氛圍。

熱乎乎的食物墊了肚子,暖意遊走四肢百骸。宋吟晚用了一點的青梅酒,不多,最多半盞,小臉粉撲撲的,一絲絲的醉意平添了風情,整個人都是輕鬆愜意的狀態,就像隨時會朝人翻出柔軟肚皮的貓兒一樣。

水潤的烏眸凝向封鶴廷。

宋吟晚調了個令自己更舒服的姿勢,懶懶道,「今兒你不在的時候,這苑子裏可是熱鬧。先是戚娘子代大嫂來給送了不少禮,裏面還有幾間盈利鋪面。大嫂還病著,估摸是嚇病的,我便收了,回頭得抽空去一趟看看。唔,還有三嫂……」

封鶴廷碰到過沈氏,沒什麼旁的反應,「我會解決。」隨後一頓,又繼續,「於三娘身手不錯,明日過來留你身邊幫襯。」

「好。」宋吟晚笑眯眯地聽任他的安排。

如此乖順,令封鶴廷的手指動了動,不由地想到以前曾養過的獅貓,心底浮起一絲詭異臆想。在他揉了兩把后,女子幻出了雪白貓耳和尾,『喵』叫一聲軟軟蹭著。

「三嫂提起感業寺的香會,我也想去看看,給父親祈福……四叔?」

封鶴廷才驟然回神,喝了口青梅酒潤了潤發乾的嗓子,低低應了聲。

「四叔可是最近累了?案子可有進展?」宋吟晚說到底是有一絲心疼,想為他分擔一二。但姜家根深葉茂,豈是兩張單薄供紙能輕易扳倒的,何況若不能一次扳倒,後果……

她想到了那日入宮,從姜玉珠,到姜貴妃,忽而想起後來用的那香,似乎在驪華宮有聞到過。

「案子那有於直盯着,且有了些眉目,只是還需些時日。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即便是要撬,也非在一時。」

如此,便是叫她不用為他擔心。封鶴廷看着女子眉頭仍是蹙著未展,思慮重重的模樣,無聲咧了嘴角,「夫人可還記得我說過,下次沐休時要帶你出遊。」

他頓了頓,悶笑着又道,「想不想看看我心愛的『棗棗』。」

宋吟晚猛地又想起最初光景,幾次『昭昭』都被自己當成『棗棗』,而這人竟說是心愛的良駒。

等等,四叔要帶自己去馬場?!

宋吟晚一顆心頓時又飛揚起來。

——

涪陵街上的『一斛春』因『十二色』所造的轟動,生意變得更好。當然也有不少煩惱,來的客人有要制香師再制一批的,也有人則開口要這樣專屬獨一份的香。

姜玉珠屬於後者。

她在府里休養了小半月,好不容易脫離了夢魘困擾,就聽說宋吟晚得了『一斛春』獨一無二的十二香。封小公爺一擲千金並不算什麼,叫她難受的,是宋吟晚因此大出風頭!

「錢不是問題,我只要調香的能調出我想要的,而且,只供我一個的香。」

話事的這兩日也沒少見,而且這也不是什麼難事,都是看錢的面兒。「不知小姐想要什麼樣的?」

姜玉珠算是滿意話事的識相,然問到了要求,面龐不禁浮現一抹羞紅。她給身邊的丫鬟一個眼神示意,後者方是拉着話事的到了一旁嘀嘀咕咕好半天,臉蛋也跟主子一樣紅。

等話事的聽完回頭看過來,姜玉珠立時壓低嗓音嬌蠻警告道,「你要是膽敢泄露出去半個字,我就讓你這『一斛春』關門大吉,不,是但凡我從旁人那聽到一星半點,我只找你,讓你生不如死!」

話事的:「……」原本這姑娘要獨一無二的香沒什麼,偏還要什麼能令人意亂神迷,情難自控的功效,豈不去藥鋪買『合歡散』更有效。然而沒等說什麼就被她這樣一番恐嚇,無語之餘,看着她背後那些個護衛多少有些怕。

「小姐請放心,我絕不會說出去!」

姜玉珠咬了咬嘴唇,多少還是女兒家羞赧。要不是嫡姐不肯,她也不至於要這樣丟臉。說起來,心底對姜貴妃也有了一絲怨怪。

有了話事的連連保證,這事兒算是妥了。姜玉珠心裏期待着,她都好久沒見裴哥哥了,也不知裴哥哥想自己了沒有。

她今個出門就是想着去戲園子一趟,卻不想還沒等出『一斛春』,一夥計打扮的男子匆匆進了香鋪里。衫子上還綉了洪春班的字樣,且是個熟人。

「張老闆,我們老闆要的香可好了,我得趕着去送呢。」夥計直奔櫃枱那,拿着一包銀錢痛快付了。

「早準備好了。」

夥計接過,手裏還餘下幾兩碎銀,能做跑腿的賞錢,正掂了手裏高興,就撞上一臉陰鷙的姜玉珠堵了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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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誰說夫人是草包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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