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這個世界瘋狂了
被圍觀的婁冬雪雙目赤紅,眼底擦過一道暗芒。世人皆知,她和蘇二少有過婚約,但是他死活不答應,在蘇老太爺門前跪了三天三夜,最終老太爺拗不過他,將這婚事給退了。
本來就打臉,現在更是打臉!她婁冬雪哪裡不如婁紫月了?他寧願要一個廢物也不要她!
這個世界,瘋狂了。
一道金光之遙,婁紫月看著二人,面色複雜,他們,為什麼都這麼說?是怕她當眾殺了婁秋雨後,背負上弒親者罪名,需要被保護嗎?
手裡的劍在顫抖,不是因為不敢殺婁秋雨,而是想到了一個人。如果師兄在場,也會護她周全。
但下一秒,她眼中帶著嗜血的殺意,暗恨自己為何還要對一個害死自己的人心軟。
寒芒一閃,劍鋒揮向婁秋雨。
「你不殺我會死,但你殺了我,會生不如死!」婁秋雨全身顫抖,眼淚決堤。
「那我也要你陪葬。」壓住體內劍氣的狂躁,紫月抬手,舉劍。
「紫月妹妹!我再也不和你作對了!求你放過我吧!求求你了!」她想到了婁冬雪,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才會讓她來迎戰!但現在說什麼都為時已晚。
婁紫月步步緊逼,奪命之劍揮來。
癱軟如爛泥,婁秋雨渾身痙攣,連弓也丟了,發出臨死前的嘶叫:「婁冬雪!婁紫月!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被點到名的婁冬雪心虛地躲進人堆里。
紫月按了按抗議的星闕劍,企圖安撫,雖然梟夜說會髒了他的劍,但今天沒辦法。
「紫月——!」婁秋雨瞳孔皺縮,大叫!
「嗤——!」鮮血飛濺,自脖頸噴涌而出。
在眾人驚悚的目光下,婁紫月結束了她的生命。
死不瞑目。
夠狠。
她殺人之後的表情太冷靜,彷彿碾死了一隻螞蟻。
可見,她不是第一次殺人,很可能殺過很多人,不,不是可能,是一定……
這是蘇洛雲給的評價,同時,他也為此感到心疼,他知道殺人是什麼感覺,那一點都不好受。
就連他,連只殺幻獸都要他人代勞。
到底是經歷了什麼?
才能讓一個才十四歲的少女面無表情地殺人?
一定是他不敢想象的痛苦。
風過無痕,血腥味沒入每個人的鼻腔。
百里顥辰活在自己的世界,他看不見,但能聽到星闕劍鋒刺入脖頸肌肉里的聲音,割裂血管的聲音,血液飛濺到紫月的臉上,紫月的衣服上,紫月的劍上的聲音……
他還能聽到她平穩如一的呼吸聲。除了殺人前的一瞬間好像想到了什麼,情緒波動異常強烈,但那太短了,他來不及判定到底是出自什麼。
血,還在汩汩流淌。
眾人眼神獃滯……
她,她真的殺人了?
帝都最大的廢物,最軟弱可欺的婁府笑話,竟然殺人了?而且殺的還是她的姐姐!
此等倒錯,好似乾坤倒扣、天塌地陷,叫他們僵立原地,血液倒流,無法找回魂魄,更不知身處何地。
那殷紅的血蜿蜒一地,活像是燃燒的火焰,近乎溫柔地為紫衣少女染上一抹血紅。
面對獃滯眾人,丑顏少女視若無睹,撿起尚且溫熱的庶姐的橘色衣裙,擦乾星闕劍、臉上的血漬。
接著,翻身上馬,道了一聲:「太子殿下,讓開。」
一切都風輕雲淡,毫無波瀾,彷彿不是在殺人,而是在郊遊。
是他們的錯覺吧?
殺了人居然還能如此平靜!到底是不是人啊?簡直是冷血怪物!那可是她的親人啊!
可是他們怎麼不想想,婁秋雨想殺的,不也是她的親人嗎?
此時,端坐在百里龍胤冷眸倒豎,挺了挺僵硬的脊背,牽著韁繩,她竟然沒死,果然是命里克他,不過她手刃秋雨一事,鐵證如山,百口莫辯。
今日讓她一讓又何妨?
太子殿下第一次用盡全力揚鞭,他最心愛的馬吃痛長叫。往路邊一靠,「願賭服輸。」
婁紫月面無表情地路過。
然,擦肩而過之際,百里龍胤陰沉的聲音響起:「你身上有血,乾淨不了。欲擒故縱,玩得太大,小心傷了自己。」
欲擒故縱?
「駕!」
紫衣,棗紅馬。
一人一馬,穿過人群。
貴族子弟們還沒來得及解下獵物,看著她一身被濺上殷紅血漬的紫衣,還有瀰漫森林的血腥味,無不證明著她剛才殺了什麼人,她殺了誰?
婁秋雨的屍體躺在血泊中,無人敢踩那段殷紅。
原來不是夢,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眾人竟然是下意識地主動讓開一條路來。
有什麼,不一樣了。
當她殺死自己親姐的那一刻起。
震驚,久久不能平靜。
突然,婁冬雪的哭聲震天,撕心裂肺:「好姐姐,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死的,我會為你討個公道!」
終於,所有人都被驚醒。
喝酒?烤全羊?烤兔肉?
什麼春獵,什麼樂子?
全部都沒了。
當天夜裡,所有參加春獵的貴族子弟都渾渾噩噩地趕回家去,心有餘悸地訴說著自己在碧靈山上看到的一切。
婁冬雪則帶著姐姐的屍骨回到婁府,聲色悲戚地上報長老,痛斥紫月的累累罪行。
流言,不管是真是假,總之傳瘋開來。
婁家廢物在春獵場上和婁三小姐生死決鬥,不僅贏了,還殺死了庶姐。
同為皇城廢物的辰王放出話來,要娶太子爺不要的婁紫月。
擺明了是廢材聯姻……這件事更像是一瞬間長了腳,整個帝都,無人不曉。
茶樓、酒館,凡是人聚集的地方,都在添油加醋地講述昨天發生的故事。
說書人好像演練了無數遍,講得頭頭是道,美其名曰:春獵紀事。
最後一句台詞總是:「想看婁府千金能否與辰王廢材聯合,成功聯姻,且聽下回分解。」
聽書人問:「為什麼沒有後文了呀?」
說書人道:「靜候辰王佳音。」
婁秋雨出殯,因是庶女,她的死並沒有給婁府帶來多大震動,參加葬禮的人也不多。
在秋雨墓前,婁冬雪面色哀戚,摟著臉上蒙著一層厚厚黑絲巾的女孩,對臉色沉鬱的家主說:「明珠變成這樣,秋雨更是回不來了,恐怕再等下去,我都要被那賤女人給害死!爹爹,現在證據確鑿,訓誡堂長老們必不能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