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寄宿張家

告別朱敦儒，趙卜道沿著江邊向前走。他現在很鬱悶。自己現在不想回家，但一個月後的鄉試還只得回來。最要命的是把一個被鎮壓的妖精給放了出來，趙卜道感覺現在既糾結而且有負罪感。不多一會兒，他看到前方有一群小孩正在江邊玩耍。他們都光著腳，手上全是泥，似乎是在江岸上挖什麼東西。趙卜道天生的好奇心促使他準備上前探個究竟。其中有一個戴帽子的男孩年齡要大一些，趙卜道想，就問他得了。

不料想這時踩在一個什麼東西上了，硌得趙卜道的腳十分不舒服。待拾起一看，他發現那是一個鴿子蛋般小巧的石頭。淺橙色配上白色的花紋，外形精緻色彩明快，頓覺心情大好。趙卜道仔細觀察著石頭上的花紋，認出這是一朵帶長柄的五瓣小花。想到昨天撿到的漆盒也是在江邊發現的，趙卜道剛才的喜悅心情霎時無影無蹤，該不會又撿到什麼勞什子了吧？不過這塊石頭外形討喜，趙卜道心想，吉凶未知也還是先帶在身上。

收好石頭，趙卜道走到那個小孩面前，微微欠身問道：「請問這位小哥，你們都在找什麼呀？」那男孩聞言直起身來，原來是個容貌清秀的少年。趙卜道突發奇想，如果自己能有這麼一個小孩當書童，那才象一個讀書人。不曾想那男孩上下打量了一下趙卜道，很不屑地說：「找什麼？找寶貝呀！」他的聲音還挺悅耳的，就是態度有些粗魯，而且口音不象是本地人。「在找瓊花石！」旁邊一個小孩插嘴道。剛才那個男孩連忙把他制止了：「叫你別給別人說，你偏要說。被他撿走了怎麼辦？」說完也不理趙卜道，繼續在泥里找石頭。

趙卜道更好奇了，就跟上去追問：「你們找瓊花石幹什麼呢？」那男孩見擺脫不了，只得又立起身來：「你們這些文人怎麼這麼麻煩呢？我姐姐要我大老遠地到江寧來找什麼瓊花石，說什麼這塊石頭上的花紋和門上的圖案重合時，人們才能進瓊花觀。今天又碰上你這麼一個刨根問底的人在這兒礙手礙腳的……」有了瓊花石才能進瓊花觀，這種說法趙卜道還是第一次聽說，怎麼朱敦儒沒告訴自己？眼前這個小孩一看就是不聽話的那種，根本不適合當書童，趙卜道不禁自嘲看錯了人。不過他下意識地想到了剛才撿到的那一塊石頭，那白色的圖案不就是一朵瓊花嗎？他還想知道得更多，於是繼續問道：「敢問小哥，瓊花石是不是就是花紋象瓊花的石頭？」

那小孩顯得無可奈何，搖搖頭正準備回答，突然聽到前方鼓樂齊鳴，趙卜道這才發現不遠處停著一艘大船。「那船是發往哪裡的？看樣子要啟航了！」還沒有得到回答他又有新問題。「是發往揚州的！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大張旗鼓地從江寧泛舟到揚州。」戴帽子的小男孩說，「說是為了紀念王安石所寫的《泊船瓜洲》，其實就是有的人想到瓊花觀去祈求庇佑，以後好升官發財！我姐姐可不是這樣……」這孩子懂得多話更多，當書童也許還可以。不過趙卜道現在來不及考慮什麼書童的事，他想的是可以坐船去揚州，而不用日夜趕路了。

於是他扔下那幾個孩子，想跑過去趕上那艘船。不料被什麼東西絆倒了，頭磕在一塊鵝卵石上。趙卜道昏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卜道終於醒過來。他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頭還有點暈。「張員外，他醒了！」這是那個帶頭找瓊花石的小孩。趙卜道這才注意到床邊還有好幾個小孩，正是剛才在江邊遇到的。另外還有一個員外模樣的人。「李清怡留下，你們都回各自的家吧！」張員外說。屋裡只剩下三個人，包括帶頭的小孩，原來他的名字叫李清怡。「還沒請教公子的尊姓大名？」張員外問道，趙卜道連忙報了自己姓甚名誰，並問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你去追那條船，不小心摔暈過去了！」李清怡搶著回答，「是我們幾個把你抬到張員外家的！」趙卜道連忙起身道謝，他這才發現衣服已經換過了。「我的衣服呢？」趙卜道一下緊張起來，要知道衣服里的石頭有可能就是瓊花石。「緊張什麼？你的衣服都在牆角！」李清怡說，「我們都沒動過！」趙卜道這才放下心來。

張員外要李清怡去叫個郎中來。趙卜道說他其實沒有大礙，過幾天傷好了就走，並為自己打擾到別人感到抱歉。「其實沒什麼。李清怡也是寄宿在我家的。」張員外說，「我家兄和他的姐夫都在朝廷為官，所以彼此認識！」原來這是個大戶人家，趙卜道心想，那就多住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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