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陰陽相隔

一聲驚雷在屋頂炸響，李清怡驚恐地撲進了趙卜道的懷裡。尚未從失國喪親的噩夢中醒來的趙卜道更是嚇得不輕，可他還得安慰驚魂未定的李清怡。「別怕，我們問問玉如意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願只是我們在做夢！」趙卜道正準備拿出瓊花石，一道閃電劃過。兩人同時看見窗戶上有一隻鳥的影子，長著長嘴長腳。這是什麼鳥？趙卜道不由得停止了動作。自從進了佛狸祠怪事連連，不知道這隻怪鳥的出現又在預示著什麼？

「趙哥哥，這是什麼味？」李清怡用鼻子聞了聞，「是不是著火了？」趙卜道不僅嗅到了煙火味，還聽到一陣人群哭喊和士兵喊殺的聲音。這古行宮怎麼會有這種聲響，趙卜道不禁迷惑了，難道是自己的幻覺？

「不好了！雷電擊中大殿，快來救火呀！」祠中忽然有人叫了起來，應該是那些守祠的人。趙卜道二話不說，拉著李清怡就往外跑。

刺鼻的煙味嗆得兩人使勁咳嗽，濃煙更是熏得趙卜道和李清怡眼淚直流。屋外有幾個人在救火，兩個人的狀況已經不允許他們再停留。憑著模糊的視線，兩個人一路跌跌撞撞不知道跑出了多遠。

又是一次奪命狂奔，又是在實在跑不動了才停下來。「上一次是為了擺脫無恥文人的糾纏，這一次是為了逃脫畢方的魔掌！」趙卜道喘著粗氣說。李清怡沒有接他的話，她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

畢方？趙卜道這才想起它是《山海經》中象徵火災的鳥，一定就是在佛狸祠中看到的那個影子。國家危在旦夕，什麼怪物都出來了。差點葬身火海，趙卜道後悔昨天沒有聽玉如意的話，胡人皇帝的行宮對於漢人來說真不是吉利的地方。

「天已經亮了，」李清怡終於緩過勁來了，「趙哥哥你快拿出瓊花石問問玉如意，是不是金兵已經真地攻破了汴京？」趙卜道還沒來得及行動，突然有人說道：「不用問了！二帝被俘，康王正率眾南逃。」

兩人回頭一看，一位儒雅的將軍騎馬正立在眼前，身後是一隊人馬。「請……問將軍這是真的嗎？」趙卜道還不能相信這是真的，既小心又不甘心地問。「這是真的！」那將軍說道，「在下姓韓，韓世忠。以前輔佐康王，后調到南方，現帶人慾阻擊金兵。」

李清怡再次哭了起來，這一次不是因為煙熏。「兩位公子好相貌，還能為國家命運而感傷，更是難得！」韓世忠說，「我常駐揚州，如果二位願意的話我會在揚州設位以待！」趙卜道顯然還沒有做好準備。見兩人遲疑不決，韓世忠拱手道：「請思量之後來揚州找我，後會有期！」說完就帶人離去。

「我們是一對英俊小生！」趙卜道對著女扮男裝的李清怡說道。「趙哥哥，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李清怡不高興地說。趙卜道這才嚴肅起來。「你真想投筆從戎嗎？」李清怡說。「我沒想過，」趙卜道說，「不管是否要去投奔韓將軍，反正都要去揚州。」

兩人向著太陽升起的地方走去。國家出事了，那家裡有事嗎？趙卜道正想第三次拿出瓊花石，忽然聽到身後一聲哭喊：「公子，我可找到你了！」

趙卜道和李清怡回頭一看，是一個衣服破爛的小男孩。樣子似曾相識，只是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公子你就不認識我了，我是練實！」那小孩說完大哭起來。「家裡真出事了？！」趙卜道看到練實的樣子知道已經發生了不測，不禁驚叫起來。「小弟弟，你先別哭！」李清怡讓練實說說事情的來龍去脈。

在練實抽泣聲中，趙卜道確認家裡發生了慘禍。原來，張家少爺昨天帶領一群胡人血洗了趙家所在的村莊，趙家和周圍佃戶幾乎全部遇害。幸虧練實躲在趙卜道的床下才幸免於難。等他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惡夢果然成真，僅僅一夜之間就和趙老爺、趙夫人甚至高先生這些自己最親的親人陰陽相隔。趙卜道彷彿又聽到了家人的哭喊和兇手的喊殺聲，頓時悲從中來，暈厥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卜道醒了過來，眼角還掛淚滴。他發現除了李清怡和練實，玉如意也站在眼前。「趙哥哥，我問過玉如意了。」李清怡說，「張少爺到李太守家提親，聽說趙哥哥身上有瓊花石就夥同胡人來搶這件寶貝。沒找到我們就一怒之下殺了趙家全家，連那些佃戶都不放過！」

練實一下子又哭起來：「我的全家都死了！」他小小年紀就成了孤兒，聞者無不動容。李清怡連忙安慰練實，說他們不會丟下他不管。「我該怎麼辦？」趙卜道問玉如意。「古人云：慎終追遠，公子理當先厚葬父母和家人！」如意回答。國破家亡，還這麼講仁義道德有用嗎？趙卜道忽然想起家裡還有海棠仙子保護，於是問練實院中海棠樹怎麼樣了。

「那些人一來就砍了海棠樹。」練實說道，「是那個朱郎中叫人砍的！」是朱厭？他為何與胡人在一起，還如此助紂為虐？張家與胡人勾結，連神怪都要站在胡人一邊。在傷心恐懼的夾擊下，趙卜道再次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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